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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尉真是用兵如神啊!”
陈规赞叹道:“此番连战连捷,太尉运筹帷幄,诸位将军奋勇杀敌,护我百姓,扬我国威!来,我敬太尉和诸位将军一杯。”
“哈哈,多谢陈大人,请!”
“请!”
“嗞,啊,好酒!”许夜叉一仰脖,把满杯的神仙醉喝了个底朝天,美滋滋地叹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喝到神仙醉,痛快!”
“呵呵,许将军好酒量。”陈规笑道:“这酒可是叶通判的珍藏,平时我也舍不得多喝,今日特意奉上美酒,为诸位庆功!”
“让状元郎破费了,哈哈。”
“太尉哪里的话,些许水酒聊表寸心。将士们战场上浴血厮杀,我们却在城内安枕,说来惭愧。”
“状元切莫自责,要不是你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让我等没有后顾之忧,也不会有今日之胜,破敌连胜,你与陈大人功不可没。”
“刘太尉这么说,真是愧煞下官。”陈规叹道:“可惜下官老朽年迈,要不然也跟着将士们一起上阵杀敌。”
“陈大人过谦了,你日夜跟着我一起巡城督战,哪里有什么老迈,我看比那些年轻后生还硬。”
“哈哈哈,为太尉这句话,我要再敬你一杯。”
陈规被刘锜说得心怀大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规把话题又拉回到了战事上。
“太尉,金军吃了败仗,定然会去搬救兵,要是金兀术率军前来,不知道我们该如何应对?”
听到陈规发问,诸将领纷纷停止了喧闹放下了杯箸,齐刷刷地看向了刘锜。
刘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顺势问道:“大家怎么看?”
“大帅,依我看,咱们应该趁着连胜,全师回朝。”
选锋军统领韩直的话引起了不少将领的认同。
大家都清楚,金兀术手里的人马都是金国的精锐,人数又多,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谁不会生起无力之感呢。
听韩直一番话,陈规不由眉头一皱。
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军中要是有这样的想法可不是什么好事,怯懦畏战的情绪要是蔓延开,带来的必定是失败。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和韩直一个想法,确实,金兀术十万铁骑凶名远播,但此战我们有进无退!”
刘锜扫了一眼在场的将领,十分坚定地说道:“朝廷养兵十五年,就是准备国事危急时所用,况且我军屡次挫败敌人的锋芒,军声提振。现在,金兵营垒离我们只有三十里,金兀术如果派领兵前来,我军一动,金人必穷追不舍,到时我等必定狼狈不堪,上天遁地无路,这样不仅是前功尽弃,而且会使两淮侵扰,江浙震动。那我等平生的报国之志,反过来就将成为误国之罪,所以我们只能背城一战,死中求生!”
刘锜这么一说,众人都断了全身而退的心思,众将齐齐振声道:“我等惟大帅之命是从!”
“嗯,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刘锜勉励道:“况且金兀术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当年在和尚原、仙人关不照样被打得屁滚尿流、狼奔鼠突。我看啊,金兀术屁股上的伤疤说不定还没好全呢。”
“哈哈哈哈……。”
……
岳飞站在舆图前沉思了很久。
就在不久前,临安送来八百里加急,赵构亲笔御札要岳飞火速派兵驰援顺昌。
见岳飞凝眉久久不语,胡闳林、黄纵、张节夫等人不敢打搅他的思绪,他们知道岳飞的犹豫和想法。
风险同时意味着机遇。
一方面,如同赵构在御札中担忧的那样,如果顺昌一旦失守,就像黄河缺口被打开一样金兵南犯将势不可挡,到时不仅江淮震动,连两浙都要受到巨大的威胁,所以他才会心急火燎地亲自写信命令岳飞驰援。
但另一方面,顺昌之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岳飞一直谋划着一盘更大的棋——那就是他日思夜念的北伐大业。
如今,十万岳家军士卒精锐、训练有素。
特别是绍兴六年二次北伐时缴获了伪齐一万五千匹战马,建立了一支两万之众的精锐骑兵后,他相信岳家军已可以和金国铁骑正面一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也来了。
金军主力被牢牢吸引在顺昌,岳家军就可以趁机从襄汉北上收复东京,取东京后可与两淮前后夹击金军主力,也可以趁机北上直捣黄龙。
可以说,这一步棋将盘活整个宋金战争的局面,而且顺昌围的越久,对北伐就越有利。
既然要以顺昌为饵静等大鱼上钩,那就要听之任之。
可要是不救顺昌,赵构那里如何交代?
岳飞从舆图上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看了一眼几个幕僚,在案前坐了下来提起笔,稍一思索就开始写了起来。
胡闳林、黄纵、张节夫几个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岳飞心里已有了选择,而且是什么样的选择。
“大帅,三思啊。”胡闳林提醒了一句。
岳飞停下了笔,叹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希望陛下能明白。”
“恐怕陛下不会看得这么远。”黄纵也小心地说了一句。
北伐也是他们共同的心愿,他们支持岳飞的决定。
但赵构那里如何交代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要不然很容易落下抗命不从的口实。
“我决定亲赴行在向陛下陈说,希望陛下能答应。”
“那顺昌呢?”
“先等等吧。”
……
“废物,都是废物!”
金兀术虎着脸骂道:“韩常啊韩常,你跟我东征西战这么多年,居然还让人轻易地偷了营寨。还有你们两个,数万大军连吃败仗,真是气煞我了。”
“顺昌城里是谁的兵马?”
韩常看了看突合速和乌禄,硬着头皮回答道:“不知。”
“什么?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那有多少人马?”
“大概有三、四万。”
“三、四万?三、四万就把你们五万大军打成这副模样了?草包!通通都是草包!”
“大王,现在南朝军马可不是当初能比的。”韩常嘟囔道:“大王,您自己到了顺昌自然会知道。”
“混账!”金兀术指着韩常痛骂道:“还敢顶嘴!别再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报!”
“什么事!”正在气头上的金兀术,被打断骂人的雅兴,气急败坏地骂道:“滚进来!”
“大王,营、营外捉住两名探子。”
“带进来!”
不多时,牙兵押了两个宋军打扮的人进了大帐。
两名俘虏一进大帐,看到一脸阴骘的金兀术,双腿一软,就“扑通”一声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不用害怕,只要你俩乖乖回答本王几个问题,本王非但不杀你们,而且还重重有赏。”
金兀眼珠咕噜噜一转,阴恻恻地笑道:“不过,你们要是不老实,嘿嘿,那我就将你们碎尸万段,剁了喂狗。”
“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一听要被剁了喂狗,两个俘虏吓得身体都哆嗦了起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曹成。”
“小的叫李政。”
“城里领兵的是谁?”
“我家大帅叫刘锜。”
“刘锜?什么来路?”
“我家大帅是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因朝廷议和,特意向陛下谋了个东京副留守的差事。”
“噢?你家大帅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家大帅是个边帅子,最喜声色,不懂战守,就是为到东京图个逸乐。”
“噢!”金兀术听了一喜,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城内有多少人马?”
“不足两万。”
“好,”金兀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二人再为我做件事,我就放了你们。”
“啊,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押下去。”
金兀术扫了一眼突合速、乌禄等人,一拍桌案喝道:“传我军令,全军向顺昌进发。”
“大王,攻城车和炮具都还没制造停当呢。”韩常好心提醒道:“是不是等造好了攻城器具再出兵。”
“哼,顺昌弹丸小城,哪里用得着什么鹅车炮具,全军火速开拔!”
从太和县到顺昌只有五十里,对于金兀术的铁骑来说半日就到。
六月初七,金兀术十几万大军扎寨于顺昌城外的颍水北岸,连营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