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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六骑行了六七日,虽然一路看山望水又有马儿代步,也不免有些疲乏。
“官人,咱们要加快些马程,前面就是大鄣山,过了大鄣山才有驿站。”
“郭兄弟对这一路很熟啊,有你在,咱们就不用露宿了。”
“呵呵,也谈不上熟。”郭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应道:“以前跟着大帅回临安述职,走过几次,所以就记下了。”
“过了大鄣山,有个大鄣村,驿站就在村头,从昌化到歙县两百里,中间没有什么大的市镇,也就大鄣村有一个歇脚的驿站,不过条件比不得那些大的客驿。”
郭进耐心地跟众人解释着,“从昌化到大鄣驿站有百里多地,幸好有官道,要不然晚上咱们还真得露宿野外哩。”
“既然如此,那咱们加快点速度,天色也不早了,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叶治对众人招呼了一声,催着马儿放开蹄子跑了起来。
过了大鄣山,众人就远远地看见笼罩在蔼蔼暮色中的大鄣村,村子就建在从大鄣山上流下的溪水旁,村子比众人想象中的要大,估摸有百八十户人家。
驿站就在官道旁,要不是门口挂着的旗招,看上去跟普通的农家院落没什么两样。
不过让众人有点意外的是,驿馆旁居然还有一家脚店,看来平日里来往的旅客在此打尖歇脚的还不少。
“砰砰砰…”郭进第一个下了马,敲起了驿馆的门。
“来啦,来啦,别敲了,再敲,门都要破啦。”院子里响起了驿卒有些不耐地声音。
驿卒打开院门一看,我了个去,就看到一个硕大的身躯堵在了眼前,驿卒抬眼一看,愣了片刻,不由“咦”了一声,奇道:“大个子,是你啊。”
“呵呵,你还记得我啊。”
看着眼前铁塔般的大汉,驿卒打趣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一顿饭吃五个人的量,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肚子。”
“少在这聒噪,”郭进笑骂道:“赶紧的,我家官人还在门口等着呢,这大冷天的。”
驿卒一听有官人在,一把把堵在眼前的郭进给扒拉开,仔细往门外一瞧,就看见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官人被几人拱在中间。
驿馆平日人来人往,驿卒也算是阅人无数,眼前这年轻官人的气度还是少见,心中笃定,定然是个大贵人,于是赶忙迎了上去,一边施礼一边道:“大人快里面请。”
叶治和善地对驿卒点了点头,“有劳了。”
驿馆就是一进的院落,正房有大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五间,院子倒是挺大,院子的右角还有个马厩。
叶治等人进了院门,驿馆的驿丞就迎了出来,驿丞姓白,约莫四十光景,人有些精瘦,额头上刻满了风霜。
“不知官人尊姓大名。”
“在下姓叶,这是我的名牌。”叶治将自己的名牌递给了白驿丞,按照规制,入住驿馆的官员都得先进行登记。
白驿丞接过名牌查看了一下,讶道:“您是叶治叶大人?”
“正是在下,白驿丞认得在下。”
“认得认得,叶大人的忠直之名小人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白驿丞言重了,我现在就是个罪官。”
“哎,俗话说的好,不以成败论英雄,叶大人快里面请!”
正月里驿馆的饭菜比平时要丰盛一些,有郭进这个“大马勺”在,驿卒特意煮了一大锅饭,叶治对郭进的饭量是见识过了,起码他这么大的个儿还算对得起每顿五大碗。
白驿丞很客气,尽管他已用过晚饭,还是拿出了自酿的米酒非要和叶治喝几杯。
米酒虽然寡淡,菜蔬虽然简单,但大伙都挺开心,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用过晚饭,驿卒备好了热水,众人洗漱后就各自到自己的房间歇息。
一路旅途的疲乏,加上晚饭喝了不少米酒,酒意加倦意,叶治一沾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做了半场黄粱梦,叶治觉得口渴难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小心地往方桌上的水壶摸去。
正当他摸着水壶刚要喝口凉水时,大脑神经突然传来了一个信号,
“咦,哪来的刺鼻味道,这味道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叶治使劲地嗅了嗅鼻子,真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刺鼻味道,叶治循着味慢慢地寻找源头,发现是从窗外随着寒风漏进来的。
叶治靠在窗边又使劲地嗅了嗅,突然惊醒,
“嗯?汽油味!?”
不对,这时代还没有汽油,可这明明就是汽油的味道。
叶治被油味一呛,睡意全无,抹黑披上了大裘,打开房门到院子里查看。
院子里头也一片暗淡,只有两盏气死风灯孤零零地开辟出些许亮光,影影绰绰地能大致看清景物。
屋外的味道很浓,叶治可以笃定肯定是汽油没错。
他来到隔壁夏侯镜的房门前刚想叫门,突然瞥见廊下闪出一个人影,差点把他吓尿了。
叶治刚想出声质问,只见人影就闪到了跟前,对着自己做出噤声的手势,看那黑暗中透着精光的眸子,叶治才发现居然是夏侯镜。
“夏侯,怎么啦?”叶治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官人,有情况。”
“你可闻到这股刺鼻的味道。”
夏侯一脸严峻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猛火油。”
“猛火油?!”
叶治猛然一惊,这才想起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汽油,但石油已经被发现并利用了,猛火油其实就是未经提炼的石油,难怪有这么浓重的汽油味。
“嗯。”夏侯镜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人要趁夜黑风高杀人放火。”
“那可如何是好?”
“先把大家伙都叫起来,刚才我是听到墙外有动静才醒来发觉的。”
夏侯镜不愧是武艺高强的杀手出身,感官比常人灵敏了许多,要不然大伙极有可能在睡梦中就被烤成了乳猪。
郭进、李彪等人睡得比较死,直到叶治和夏侯镜叫醒,众人才从睡梦中睁开眼来。
几人迷迷糊糊,还没等问怎么回事,就听得李彪吃惊地喊道:“猛火油!”
一声猛火油,立时将郭进、陈克明几个的睡意一扫而空。
“嘘,小声点。”夏侯镜低声喝道:“猛火油可不是寻常之物,看来这些人是冲咱们来的,大家都小心点。”
“那现在怎么办?”。
夏侯镜看了看院门,“此地不宜久留,想办法先离开这里。”
“那赶紧走啊。”
“哪有这么容易说走就走,猛火油不说,单是这个院门我看都不是这么好出的,保不齐院门一开就要被射成刺猬。”夏侯镜目光闪烁,“你们还记得院外官道对面是什么吗?”
“树林!”
“嗯,我料那些贼人定然会在树林里埋伏,大火一起,我们不冲出去就要被烧死,冲出去又正中他们的下怀。”
“那怎么办?”
“你们护着官人先在此等候,我先出去看看,实在不行只能越墙而出。”
说罢,夏侯镜提着一柄短剑,悄无声息地来到泥筑的院墙边,就见他一个闪身,就翻过了一人多高的墙头,单就这一手把郭进、李彪和陈克明都看傻了。
郭进咽了咽口水,叹道:“我滴个乖乖,原来他身手这么好。”
“李彪,你赶紧去叫醒白驿丞,其他人赶紧回房把东西都拾掇出来,快!”
郭进等人连忙抢进房间把行李提拉了出来,幸好躲在暗处的敌人没有立刻发难,叶治他们携带的行李又不多,才让他们有了反应的时间。
就在众人刚把行李聚拢妥当时,突然间一支火箭划破的长夜向驿站射来,不偏不倚射在了正房的屋顶。
“嘭!”
屋顶瞬时燃起了大火,屋顶上的大火就像一条导火索,片刻工夫,整个驿馆就陷入了火海。
“快,先把马放出来。”
瞬间而起的大火首先引发了马匹的恐慌,马厩里除了叶治他们的六匹坐骑,还有三匹平时供邮递换乘的驿马。
“让我来。”
郭进大喝一声,冲到了马厩前,只一脚就将栓马绳的碗口粗的长木给踹断了。
马儿没了束缚,纷纷冲出马厩,但是又找不到出路,只能在院子里乱转嘶鸣。
“官人,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哎呀妈呀,走水啦,大人不好啦,走水啦。”驿卒才一边哀嚎着,一边屁滚尿流地从自己的房里冲出来。
后脚白驿丞也冲了出来,一看这漫天的火势,浑身一抖,差点没瘫软在地。
“叶,叶大人,赶紧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