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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那个大人真的会放咱们走吗?”白石一边搬递石块,一边悄悄地问道。
“我看那大人不像是说话不算数的。”
步大郎接过石块,低声回答道:“南军对咱们汉签军向来宽厚,只要咱们把活干好了,那个大人一定会放咱们走的。”
步大郎的话让白石的心安定了几分,“朴二说上次他们就是被那个大人抓的,结果挨了顿板子还要赌咒发誓,才被放回来。”
“那是他们自找的,上次他们跟着女真鞑子杀了逃难的百姓,惹恼了那位大人,所有的鞑子都被砍了头,还垒成了京观哩。你们没听那大人说吗,他最痛恨的就帮着鞑子残害自己同胞的人,朴二他们只吃了一顿打,没和鞑子一样被砍头就烧高香了。”
白石抹了把汗,庆幸道:“幸好咱们没干什么缺德的事情。”
“我听南军的官长说,那位大人可神了。”另一个签军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会施仙法”。
“哦,赶紧说来听听。”
“说那位大人是神仙弟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未卜先知,还有一身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仙术哩。”
“啥?”步大郎一脸怀疑地说道:“不是吧。”
“你还别不信,我听官长说,这位大人是文曲星下凡,十七岁就中了状元。前日夜里那种震天雷就是这位大人施了法术,才有这么大的威力。还有,现在砌墙用的三合土也是这位大人施了法术,才会变得像石头一样硬哩。还有,”汉签军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前夜那场雷雨下得有些奇怪?”
步大郎、白石几个听了一愣,脸上写满了惊讶。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要说什么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只是戏码里听过,可震天雷和三合土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事情。
“那咱们和那位大人对着干,岂不是和神仙作对。”白石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安定一点的心又吊了起来。
那个汉签军继续说道:“可不是嘛,幸亏咱们没有做下恶事,要不然神仙怪罪,兴许半夜牛头马面就来索拿了。”
白石一听,脸色顿时煞白。
“抓紧干活、干活,那位大人说了,把活干好,就等于将功折罪。”
“可步大哥,咱们回去后,不还是要被签军,说不定还要跟大人为敌啊。”白石一脸担忧,“下次说不定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这有何难,到时候咱们再降不就成了。”
“唉,要不是家小都还在金人治下,我还真想投在这位大人麾下效力哩。”
“嘘。”步大郎突然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提醒道:“大人来了。”
和尚原是极为重要的战略支点,一拿下它,叶治就开始加固营寨。
和尚原大寨都是木制的围墙和栅栏,不仅低矮,而且防御能力较差,如果想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固守和尚原,加强防御能力就成为第一要务,所以叶治和种彦崮决定在木栅之内再修建一道高两丈的砖石围墙。
“哥,进度还算快,就是材料不够用。”鲁奇是和尚原营建的总包工头,“主要是砖块和水泥,工程量比预想的要大,咱们准备的水泥和砖块大概还短少三分之一。”
“少这么多?”叶治愣了一下,“能解决吗?”
“水泥烧制还快些,赶一赶还能够用,就是烧砖比较慢,我怕来不及。”
叶治他们拼命抢时间,要赶在金人得知和尚原变故之前修好大营。
“彦崮,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种彦崮想了一会儿,建议道:“咱们可以先将东河桥镇内新建的房子拆了,将砖石运来,应该就够了。”
当时为了安置饥民,在东河桥镇和黄牛寨新建了不少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
“嗯,”叶治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事急从权,也只能这样。阿奇,水泥还要抓紧烧制,用的地方多着。”
“哥,现在水泥就两条窑在烧,产量上不去。”
“这样吧,赶紧安排人手,在这也建几条水泥窑和砖窑,以后也省得大老远地从兴赵原运。”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
“好,那就赶紧去安排吧,千万别误了工期。”
鲁奇算是最忙的人了,一边要顾着工坊的生产,一边要主持营建工作。
营建还好说,只要材料充足,工匠们都能按要求落实。
关键是炸药配置,这涉及到核心机密,根本没法借他人之手,必须亲力亲为。
韩世忠似乎是有先见之明,随陈克明回来的属下亲兵起到了大作用。
叶治在其中选了十几人拨给鲁奇调用,将“天神之怒”的装配工作交给了他们。
“大人,将军,有动静。”
“何事?”
“斥候急报,北边来人了。”
“啊。”种彦崮一惊,连忙问道:“有多少人马?”
“只有两骑,估计是送信的。”
“离此还有多远?”
“五、六里。”
“走,赶紧去瞧瞧。”
从汉签军的嘴里得知,除了每个月定例的粮草补给之外,平时宝鸡或者凤翔府很少有人来和尚原。
这对叶治他们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和尚原相对偏远封闭,又多山谷,只要不到跟前,就很难知道其中虚实,这正给了叶治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可没想到,这刚两天工夫就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
“停下,什么人?”
“快把门打开!”送信的旗牌官对着望楼喊了起来,“徐统制有军令到!”
“开门。”
随着寨门“咿呀呀”的打开,一身签军小头领打扮的种彦崮,带着几个人迎了出去。
“两位辛苦。”种彦崮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左右出来两人上前牵住了缰绳。
两个旗牌官下了马,抱了抱拳,道:“徐统制召娄统领明日前去议事。”
“哦,有劳二位兄弟。娄将军这几日受了风寒,不方便见客,军令就交给我吧。”
旗牌官稍一沉吟,道:“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哦,在下李贵,娄将军帐下队将。”
“哦,原来是李队将,”旗牌官解下军令递给了种彦崮,“那就有劳李队将呈送娄统领。”
种彦崮接过军令,顺手从怀里摸出两块碎银塞到了旗牌官的手里,笑道:“两位路上劳顿,这点小意思权当请二位吃杯水酒。”
旗牌官见种彦崮如此上路,脸上露出了浓浓笑意,抱拳施礼道:“多谢李队将打赏,小的还要赶回宝鸡复命,就不叨扰了。”
“好,好,二位好走。”
“小人告辞。”
目送两个旗牌官远去,种彦崮打开了军令,内容很简单,是娄步奈的直属上司统制官徐朗召娄步奈前往宝鸡议事。
“何事?”叶治到了种彦崮身边,远远地看着马蹄卷起的尘土。
“找娄步奈的。”
一听是找娄步奈的,叶治苦笑道:“呵呵,这可去哪找啊。”
那夜,娄步奈吃了几个“手瓜”,事后连尸首都拼不全,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怎么办?”种彦崮也有点头痛。
“还能怎么办,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将军,刚才为何不直接推脱几日。”
“没这么简单,如果过于反常,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种彦崮解释道:“他们越迟警觉对咱们就越有利。”
“彦崮说的没错。”叶治点点头,赞同道:“即使娄步奈明日到不了宝鸡,我想徐朗先会是遣人来问,这一来一回也得两日,咱们能推就推,等他警觉,估计咱们这边该做的,也都差不多了。”
“嗯,我正是此意,不过为防万一,有些事情还得早做准备。”种彦崮道:“此次缴获了三百战马,我想连同关内的战马,先把骑兵组织隐伏起来,届时可做奇兵之用。”
“好,这军旅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叶治想了想,道:“既然时间不予人,那就只争朝夕,先从关内调拨点人手,尽快把这里整饬起来。”
为了抢时间,叶治几乎把关内的青壮劳力全都拉到了和尚原。
人手充足,又解决了材料的问题,前后仅仅五日,两丈高的砖石围墙就耸立在人们的眼前。
有了这道围墙,和尚原终于有了点要塞应该有的样子。
和叶治预料的一样,灰飞烟灭的娄步奈放了徐朗的鸽子,徐朗不明就里,又派了几个亲兵前来催问,结果又让种彦崮搪塞和打发了回去。
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特别是和尚原大变了模样,徐朗再愚钝,也会心生疑窦和警觉。
不过现在即使徐朗惊觉也无所谓,反正该捯饬的都捯饬好了,有了充分的准备,就有了和徐朗掰掰腕子的底气。
甚至叶治的心里还有些小期待呢。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既然盼着客人来,那就给客人送一封难以拒绝的请柬吧。
在和尚原完工的第二日,被俘虏的汉签军狠狠地发了一番毒誓后,便被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