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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呼延通的直白,引起了哄堂大笑。
“你别问我。”种彦崮见叶治看向他,嚷道:“拿主意的事情你来,反正大事上我听你的。”
“官人,你可不能上当。”施全劝道:“岳相公是怎么死的,赢官人是怎么死的,这是血的教训。赵构阴着呢,翻脸比翻书还快,万一他再对官人不利怎么办?”
“施将军说的没错。”彭玉章劝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回朝乃不智之举。”
“呵呵,大家别这么紧张。”
叶治笑着安抚道:“谁说要回去了,我好不容易逃出那个笼子,傻瓜才要回去呢。大家该干嘛干嘛,这大过年的,好好准备准备,把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才是正理嘞。”
“哈哈,官人说的对,该吃吃该喝喝,咱们过咱们的。”呼延通笑道:“彦崮,你可要好好张罗,我们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嘞。”
“是啊是啊。”
种彦崮丢了个白眼,道:“有你们喝的,到时候没喝醉可别想跑。”
“我们喝醉不打紧,就怕新郎官喝醉了,没法洞房。”呼延通打趣道:“那可就是罪过喽。”
“哈哈……。”
种彦崮脸皮薄,哪经得起这么老司机的调侃,不禁老脸一红,挠头尬笑。
“老崔,老彭。”
“嗯,官人有什么吩咐?”
“眼瞅就要除夕了,你们派些人到各坊及城外好好看看,给那些贫困的,还有乞儿送些钱米,让大伙儿都能乐呵点过年。”
“好嘞,官人放心,一会儿就办。”
“钱粮可以多派些,这些东西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要花在老百姓身上就好。”
“嗯,省得了。”
随着叶治收复关中,收回了很多女真人霸占的田产和收刮的钱粮,荷包鼓鼓。
“过完年,各州县还要好好组织百姓恢复生产,国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这是长治久安的根本所在。”叶治叮嘱道:“好钢用在刀刃上,钱只要花在正途,都别给我省,现在花销的越多,将来的回报就更多。”
“官人放心,我和老彭不会替你省钱的。”
“哈哈,好,你们办事我放心。”
这腔调咋就这么耳熟呢。
……
卞山脚下的卞家村还是那么宁静祥和,袅袅的炊烟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爆竹,仿佛是即将到来的新年的脚步声。
“笃笃笃,笃笃笃。”
尽管院子的门开着,关三还是礼貌地敲了敲。
“你找谁?”一个怯生生地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小丫吧,都长这么高了。”关三笑着问道:“还记得我不,去年我还来过哩,你娘在家吗?”
“在。”小丫有些羞怯地答道:“阿爷你稍等,我去唤我阿娘。”说完一溜烟就跑到屋里头去了。
眨眼功夫,从屋里奔出来三个人,除了小丫,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和一个中年妇女。
“三哥?”看到门口的人,中年妇女一愣,有些难以相信地喊了起来,“三哥,你怎么来了?”
“弟妹,大过年的,我来看看你们,家里可好?”
“好好,三哥,快进屋。”
“不急,大丫头和小丫头,过来,先一起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关三带来的东西真不少,四个人手里怀里都塞得满满当当的,等把车上搬空,堂屋的桌子上都堆满了。
“三哥,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
“不多不多,就是些吃穿的玩意儿,是相公和夫人特意让我送来的。”
“唉,难得相公和夫人还惦记着我们。”
李氏突然有些伤感地抹了抹眼角,道:“就是不知道我那当家的现在怎么样,能不能吃的好,穿的暖,过年了有没有可口的饭菜。三哥,你有他的音信吗?”
“弟妹放心,老呼跟着叶大官人好着嘞。”关三安慰道:“倒是你娘仨,这两年老呼不在家,让你们受苦了。”
“我们娘仨过得挺好,庄子里的乡亲都像自家人一样,春耕农忙的时候都会来帮忙,这两年年景也好,日子不坏。”
“那就好。”关三叹了口气,道:“相公今年出了些变故,所以没能顾得上你们,我们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李氏一听,着急地问道:“相公怎么了?”
“现在没事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也没法跟你细说,我这次来是有事交待你。”
“三哥有什么吩咐。”
“过了正月十五,相公要去叶官人那边,相公想把你们娘仨顺道带过去,和老呼团聚。”关三叮嘱道:“家里你先拾掇拾掇,贵重细软换洗衣裳带上就成,其他的零头碎脑的都别收拾了。”
“那还回来不?”
“估计是不回来了。”
“那房子和田地怎么办?”
“没事,到时候我来安排,你们娘仨管自己跟着相公去就成了,家里的事不用操心。”
“三哥,路上远吗?”
“远哩,一个东一个西,好几千里路,要是慢的话,路上都得一两个月嘞。”
“啊,这么远。”李氏咂了咂舌,道:“俺们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哩。”
“别担心,路上有相公照应。”关三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叮嘱道:“千万别跟庄子上的人说,免得节外生枝,省得不?”
“嗯,记下了,三哥放心,绝不跟外人说。”
“行哩,就这么说,我先回哩。”关三再次嘱咐道:“你们都好好在家等着,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三哥,天色都晚了,要不吃了饭,住一宿,明儿再走。”
“不了,我在这不方便。”关三摆摆手,道:“我到湖州城里住一宿,你们莫要顾我,走了。”
目送着关三离去,李氏娘仨倚门远望,即将团圆的喜悦悄悄地爬上了眉梢。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新年的喜庆在花灯摇曳中达到了顶点,就如同喷薄而起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的最璀璨一刻。
京兆府衙署张灯结彩,红灯笼红绸幔红喜字,将这个原本透着严肃呆板的建筑装点的分外热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好哦……!”
行过拜堂礼,一脸红光的种彦崮在亲朋宾客的喝彩声中,拽着同心结,牵着新娘子,由婆子和婢女领着入洞房。
“彦崮,快点来啊,大伙儿可等着你吃酒。”
“对啊对啊,先别急,吃完喜宴才洞房哩。”
众人纷纷顽笑地冲种彦崮喊了起来,种彦崮也是雏儿,上马头一回,而且又是个脸皮薄的,哪受得了呼延通这帮老司机的调笑,脸红的如猪肝,不知道是红烛照的还是羞的还是兴奋的。
“好啦好啦,开席。”
见种彦崮被搞得窘迫,叶治忍不住主持公道,喊道:“今天不醉不归,要闹,待会闹洞房了再耍。”
说起闹洞房,嘿嘿,叶治储备的节目可丰富着嘞。
吃苹果那一套都太小儿科了,什么摸蛋、吃蕉、敲锣……,怎么黄怎么来,艺术层次直追小哥。
不过叶治也就脑子里想象一下画面,真要在这个纯洁的时代搞这一套,他不被捶死,也得被唾沫星子活活淹死。
种彦崮也识趣,一会儿工夫就从洞房出来入席。
新郎桌是主桌,除了种彦崮,还有大舅哥叶治、鲁奇,再者就是呼延通、施全、夏侯镜、崔世华、彭玉章、郭进。
除了鲁奇,桌上都是酒量好的,叶治不免同情地看一眼种彦崮,晚上能不能干正事还真有点悬啊。
不行,得悠着点,要不然非得被新娘子怨死。
不过婚宴的酒桌上往往都是疾风骤雨,喝不出个风和日丽来。
种彦崮刚一坐下,呼延通挑头,就开始轮番攻击。
种彦崮也是个爽直的,菜也没吃两口,在一片恭喜声中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
婚宴上喝的可不是米酒,是神仙醉,这一轮下来,新郎官的脸上真正地泛起了红晕。
唉,真是个实心眼。
酒给自己倒这么满干嘛,一杯接一杯,中间还不带歇,菜也不多扒两口,没经验啊。
这酒席刚开,敬酒都没敬嘞,晚上不办事了?
“好嘞,大伙儿都悠着点。”叶治喊道:“新郎官敬酒都没开始敬嘞,这么喝下去,晚上还洞不洞房啦。”
叶治这么一喊,大家都有些嬴荡的笑了起来,呼延通嚷道:“来来来,咱们自己喝,让新郎官歇会儿。老崔,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听说你酒量比我还好,俺老呼不服,来,咱俩喝。”
崔世华咧嘴一笑,道:“谁怕谁啊,来就来。”
说完撸起袖子就开干,哪有读书人的半点斯文。
种彦崮向叶治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叶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嘿嘿,头一回当新郎官没经验吧。先吃两口菜,垫吧垫吧,缓一会儿,我陪你敬酒去。把你喝倒了,阿巧非埋怨死我不可。”
新郎官敬酒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一桌子敬一杯,衙署后院里满满当当的几十桌人,都是军中的同袍兄弟,你好意思不斟个八分满?
几十杯下来,腿脚还不得打哆嗦,舌头打结啊。
唉,看来晚上得豁出去了,大舅哥不好当啊。
幸好晚上咱不办事,叶治偷偷瞄了一眼邻桌上挺着大肚皮和女眷们嬉笑的雪儿,幸福的滋味瞬间溢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