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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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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寅年夏日的一个午后,荒苍界南平村。

    一位少年出东村要往对面、只有一条路间隔的西村去。他脚步踉跄,手捂着肚子,愤怒的脸上还有着泪!没走多远,身后却是追来近十人。

    一只手掌拍在了少年的肩头道:“苳子!父亲让你把燕家的书留下!”苳子退后一步、晃掉了肩头的手掌,抬眼看去。

    是自己几乎从未有过言语的四哥,他身后还有五姐、六哥和七哥,以及一些家仆打扮的仆人!

    听闻父亲,苳子脑子里还是刚刚对着自己吼过‘滚!’的、那副凶神恶煞一般的脸。

    苳子尽力忍住腹痛,沙哑的声音道:“我,没有燕家的书!”四哥看看自己被甩脱的手掌道:“哦!那让我们搜一下吧!”又再度伸手抓向苳子。

    苳子接连后退,躲避着抓来的手,还道:“我没有燕家的书!”他眼神里也看到了东村里隐藏的大人,那该是自己的几位小娘。

    几次抓不到,四哥沉了脸,在苳子身上看着,指向苳子腰间的钱袋子道:“把钱袋子给我看看!”说话间,几人已经半圈住了苳子。这还是苳子一直在退的结果。

    苳子一手捂住钱袋子,边退边沙哑的声音说:“这里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你们不能看!”西村里出来了两个孩子,那是苳子的九哥和十哥。俩人只是好奇出了什么事,要来看看。可是俩人却是挡住了苳子唯一退入西村的路。

    苳子只剩下往南退这一条路了。苳子却是留意不到,再往后那就是通往荒苍古界的、南屏山的一线天,里面还有南阵门……

    五姐催促道:“四哥!快呀!耽搁久了会有人来的!”四哥急道:“不给,我可就动手了!”他身边的五姐已经拔刀了。

    四哥伸手又抓了几次都是抓了个空,都被苳子避开了!四哥已经怒了,伸手拔刀,嘴里还说着:“这是你自找的!”

    大山的阴影已经在提醒苳子,自己不能再退了。对面的刀也在提醒自己,那是杀人的刀,他也见到了众人手里都亮出了兵刃。自己唯一的兵器只有身后的那根棍子。

    这里基本都是八岁到十岁以后才有防身武器……苳子抽出了短棍,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不容苳子多想,四哥已经朝着他抡刀砍来!

    苳子强忍着腹痛,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动起来!缓缓前移半步,身体突然前行并拧身同时打出一棍。

    嘭!的一声,随即就是啊的一声惨叫。四哥燕琪苇已经被苳子打倒在地,背疼得他已经在地翻滚,兵刃早都掉了……看来是疼的不行了!

    五姐叫着:“燕琪苳!你敢打兄长!?”人也扑来!等她到近前,却是没了苳子的身影,还没收住身,屁股上就挨了一记打!疼得她跳着脚的跑开了!这是苳子不知道该怎么打这个姐姐,手下留情了……

    她身后苳子沙哑的声音道:“打了!怎样!?”除去一个疼的跳脚的,一个疼的不能动的,剩余的人都傻了。关键是都没看清苳子是怎么动的手!他太快了!

    腹痛依旧传来,苳子伸手捂着肚子。眼里看着周边吓傻的人,脑子里又想起了父亲吼着“滚!”的模样。心里委屈到了极点。可自己已经无力再战,腹内好痛!自己这是怎么了!?

    回头看看身后的南屏山,那山体犹如对开的两扇拱门;南屏山深谷狭长笔直,如刀斧劈砍出来的一般。谷那边传来的光亮,似乎在召唤着自己……

    苳子的记忆里,母亲是从这里离开的。苳子心说:都不要我了,还要杀我!我走!我去找妈妈!回头又望了一眼西村的小楼,那上面有自己的家,那是妈妈住过的地方,可自己回不去了……

    苳子捡起了燕琪苇的刀,苳子想说话,自己却是发不出声音了。腹痛阵阵,自己必须离开了!调转身朝着山的另一边走去……那边是古界;那边可是家家不许孩子们去的地方……那里危险重重……

    苳子消失在南阵门里面。仆人扶起了燕琪苇。燕琪苇忍着痛却是朝着老九和老十说:“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许说出去!记住了吗!?”两个孩子吓得连连点头,转头就跑了。

    四哥对仆人低声喊道:“去叫人!去追!别让他跑了!那书一定在他身上……”所有人都离开了。不久,一支马队悄悄的进入了南阵门,消失了。

    又不是很久后,苳子的四哥牵着马出了村子,朝东去了……

    西村的小楼是苳子的妈妈给村里盖的,一、二层是茶楼,三楼主要是教舍,四、五两层都是书楼。六层的楼顶上还有几间房舍,那是苳子的家,是苳子妈妈香儿曾经住过的家。

    午后的一楼里,几位老人还没有散去。孔大叔建议回去歇息一会,正要往外走,却是看到了进来的、苳子的九哥和十哥鬼鬼祟祟的样子。

    孔老爷子猜到了有事,笑着拦住问道:“你俩小子又惹祸了吧!?”两个孩子低头,老十说:“没有!我们没惹祸!”却是低着头不敢抬起。

    几位老人都知道这俩肯定有事,都缓步渐渐围了过来。孔老爷子俯身问:“出什么事了!告诉爷爷啊!”老九说:“苳子打架了!”

    孔老爷子惊得站直了身体,分明是要喊:不可能的。可是他忍住了,回头看向身后的老几位!扈大叔拉住了身边急火火的杜大叔,走到近前,柔声道:“和爷爷说说怎么回事!?”

    老九说:“嗯!四哥和五姐要打苳子,被苳子打了……”几位老人倒是轻松了一下,杜大叔却是急着问道:“苳子呢!?”老十指着南边说:“苳子!跑了!”

    杜大叔看了一会才明白的问道:“你是说苳子进了南阵门!?”两个孩子被杜大叔的神情吓到了,边退身边点头。杜大叔急着往外冲去,他急着要去救苳子。

    扈大叔拦住他说:“老哥!先去找他爹,问问清楚再做决定啊!”杜大叔怒吼了声:“燕禀铖!”抽出了佩刀,直奔着东村燕家去了,身后老几位赶紧跟着、劝着……

    燕家主屋院内,燕禀铖呆若木鸡,丝毫反应都没有!叫来人询问,却是都说不知……

    杜大叔着急苳子的事,着急的走了,去村口敲钟、召集卫队……自己急的话都说不清了。还好扈大叔跟来了,安排众人进古界寻找苳子……

    都安排走了,还得叫回杜大叔,全村现在只有他懂些医术。杜大叔也查不出燕禀铖这是怎么了。最后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才说:“可能是中毒了!”见老几位询问的目光,杜大叔还得解释:“当初怜儿……”见几位不解的眼光还是得解释道:“就是香儿的义姐。”又指指燕禀铖说:“他的二房……”

    见几位都明白才接着说道:“当初她的脉象也是如此这般!”随即他自己叫了起来道:“他这样了,那苳子呢!不行!我得去找他……”

    大家怎么劝也是不行了,只好随着他去了南阵门,出了南阵门,面对着广袤的密林、群山……杜大叔也是无奈了!狂喊了一通!扈大叔想到了可能道:“苳子能跑,说明至少是没有中毒或者中毒不深……”杜大叔心里轻松了些。最后被老几位劝了回去……

    苳子出了阵门就进入了密林,自己也是不敢过于深入。影影绰绰的看到了第一批追来的人,都是燕家仆人打扮,却是没有一个苳子觉得眼熟的人,而且他们都拿着兵刃。

    苳子再小也知道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悄悄的往林子深处移动。没走几步,苳子忽然觉得自己要呕吐。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但是直觉告诉他呕吐是对的。

    苳子干呕了两声,却是什么都呕吐不出。身后却是传来有人快速接近自己的声音。苳子只好逃离。

    往前逃出不远,却是发现前面是林子的尽头。也已经看到再前面的林子。只有冲到另一片林子。奋力狂奔中听到了马蹄声。似乎也是在追自己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急着冲进了对面的林子。

    身后的马蹄声中,有人在高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苳子丝毫不敢迟疑的奔逃了出去。一片又一片的林子,苳子才想起呼喊自己的声音有些耳熟!这才顿下了身形,回头观察了一下,都是密林,也没人追来……

    苳子知道,回去也找不到人了,何况还有要杀自己的人在附近,要命也不能回去。

    苳子只是觉得自己渴了,还是非常的渴。附近都是林子,哪里能找到水啊!放缓了身形,往前走着。又出了林子,对面却是竹林,好粗大的竹子。

    苳子好想咬它们一口,渴呀!也知道咬也咬不出水来。想要离开的,却是觉得可以砍一截竹子,要是遇到水,也可以装水。反正自己有那位四哥的刀,拿出刀开砍吧!

    这刀可真不咋地……不过当斧子、砍竹子还是可以。一颗竹子倒掉了,剩余的竹子里还有少量的水。苳子顾不得什么了,用里面的竹子碎屑取水,含在嘴里尝着、美着、解馋着……

    苳子又要去砍竹子,可是得到的水太少了。他试验了各种办法,得到的水还是少的可怜。自己知道停留的太久了,必须要离开了。

    苳子截取了一截竹子,却是只能抱着走。刚要进林子,就察觉了身后有人接近。立刻朝着林子里跑,一支箭擦身而过,射到了前面树上。箭的大小上判断,那应该是弩箭,苳子彻底感觉到了危险,加紧着跑。

    苳子还必须绕着树跑,他需要隐藏自己的身形。可这样也就跑不快了。苳子跑了很久,身后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前面却是要出林子了,苳子只有再冲进下一片林子这唯一的选择。

    出林子时,苳子险些踩到捕兽夹子。苳子狠心直朝着对面林子跑去。快进对面林子时听到了弓弦响,立刻俯身躲避。同时听到了“哎呦!”的一声。

    苳子躲到了中箭的树后,小心的回头观望。一名中年人正被捕兽夹子夹住了一条腿,他正在扒着捕兽夹子。他虽是穿着燕家仆人的装束,可是苳子却是从未见过他。苳子心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扒开。

    苳子捡起几块石头,跑近,狠狠的砸他。那人慌忙的拿起了弩,要瞄向苳子。苳子只好躲在树后,试着在树后砸他。还要躲着他去捡石头……反正就他一个,这也算是报仇了。

    几次下来,那人服软了。他求着苳子道:“别砸了!别砸了!我认输还不行吗!?”说着还把弩箭抛了出来。可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他想够到还是不难。

    苳子看着他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有些想笑,可他往后偷瞄的动作还是提醒了苳子,他在等救援。苳子想跑,可是又忍住了。

    苳子清了下嗓子,自己好像是能发音。沙哑的声音道:“还有!丢远!”那人应着是,解下佩刀,不大力气的丢出。

    苳子冲出,捡起地上的石头,一通猛砸。那人哀求了好久,苳子这才住手。苳子还是不敢太过靠近,手里拿着两块石头盯着对方。

    对方倒是老实了很多,赶紧解下背囊,丢出。又去解下水囊和钱袋子丢出来。看着苳子还在盯着自己,只好去解衣服……

    苳子小心的捡起背囊、水囊连带着钱袋子。那家伙突然扑向弩箭,只是他的腿被卡着,没能够到。苳子已经躲到了树后,却是听到了马蹄声。苳子顾不上再砸他了,只有快速跑掉了!

    穿过几片林子后,苳子察觉并没有人追来。坐到树下,喝了半个水囊的水。想着自己该往哪走,连同歇息一会。可他就这样在树下睡着了。

    他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昏暗。放眼看看四周,却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只青狐。它却是看了苳子一眼,慢悠悠的走了。苳子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古界里是有妖的。不袭击自己就好。大致记得自己来处的方位,反着走吧。

    近半夜的行走,人已经疲倦的很了。苳子周边的林子却是越来越大,他走了半夜也没能走出去。自己靠着一棵树歇息了,连看看自己的装备,尤其是新得的……

    干粮、一小包盐、火折子……苳子没敢点火,自己拿了些干粮,摸着黑吃着。他还要警惕着周围,这里毕竟是荒野……

    寂静中、警惕中的苳子还是打盹了,不断的打盹后,最终还是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隐约看到远处有山。苳子觉得自己该往哪里去。又有进了下一片林子的感觉,两片林子之间苳子发现了水果,湛清碧绿的小苹果。干粮也吃光了,水也快要喝光了。这倒是苳子所需,尝了一口,酸涩得自己的脸成了包子样。可是他还是摘了好多果子走,毕竟还可以解渴。

    隐约还能感觉到山,却也是因为那里黑……天又黑下来了,这附近总有危险的感觉,他尽量加紧着脚步要远离这里。

    身后似乎有动静,苳子立刻停住了脚步,手扶着刀柄,小心的回头,身后是一片的黑暗。苳子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很响。

    苳子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安静……脑子里想着对策,母亲走之前教过自己的“眼光!”自己打四哥和五姐时还用过……苳子放松了视线,渐渐的那种从头顶上方出现的视角出现了。他也看到了身形如大豹的一头黑狼。

    它正在紧盯着自己,苳子抽出了刀,松散的眼神对视着那狼。狼猛进两步,一下朝着苳子扑来!

    苳子的眼神,据母亲说是最适合战斗的眼神,这种状态下,会不自觉的做出最合理的反应等等。

    苳子在松散的眼神下,急进两步,在狼扑来时,已经矮身举刀……狼的肚子被剖开。刀不够快,卡顿了一下,随即重量传来!

    这毕竟是苳子第一次杀生,苳子迟钝了一下,赶紧侧推刀,随后抽刀避开,但是身上还是淋了血雨。快速恢复那种视觉,再看狼,已经在地上抽搐了!看来是完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苳子观察了附近很久,确认这家伙没有同伴,这才收了刀清理身上的垃圾、污垢……

    自己这个状态,只有点火了!附近找来些枝条、柴草。点起了火堆,想要烤干身上的衣服。自己还郁闷,没有办法清洗……

    还是喝了口水,平复下心情。却是注意到了不动了的狼。心说它想吃我,我吃他吧!再度拔刀,去卸下狼的一条大腿。

    回到火边,费了好多脑子,想了很多办法,终于还是勉强算是烤上了。好在他终归是见过别人是怎么烤肉的。

    不过,他烤的、吃的还是糊的……不过饿透了的人,还是有了吃的!不过吃饱了,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睡醒后觉得自己会烤肉了,就着眼前的炭火烤了起来!这下好多了!自己在这里休整了一天,狼肉都被他烤了出来,自己扛着个包袱,再度上路了。

    两天后,他终于上到了山上,很快他就发现了山下有个大湖!兴奋的跑了下去!打水、洗……忙到天黑,他这才知道,自己不会洗衣服……

    天色也快黑了,自己也需要露营了。自己想起下山时似乎见过一个山洞,收拾东西,去找山洞。

    见过的山洞,再找起来自是不难。洞里却是好像很深,苳子先找来树枝,支起湿了的衣物,算是晾上了。

    又点起了火堆,可是洞里却是有些不好的味道,闻闻自己带的肉,不是它们的味道。自己看看幽暗的洞里面,还是没敢进去看。

    剩余的肉食也被自己吃光了,还没吃饱。自己拿出个野苹果,啃了点吃,好难受。看见只小刺猬在洞口,把果子丢了出去。刺猬连看都没看的走了……

    第二天清晨,洞口的果子已经不在了。苳子跑去了湖边,好像是梦里觉得水里面有鱼。真看到鱼了,下去抓,抓不到。自己拿出了棍子,一通棒!终于打到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