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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沉重的砸门声响起。
做了一晚怪梦的张罗头痛欲裂,他揉了揉头,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一时有些恍惚,不知是否仍在梦中。
清晨的凉意驱散了酒气,破碎的记忆逐渐恢复。
张罗捂住了脸,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脑海中不停闪现昨晚的场景,即使大醉一场,喝到断片,张罗依然觉得无比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尴尬、懊恼、气愤,还有一种张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如释重负。
在这些复杂情绪的包围下,张罗做了一晚怪梦。
最离奇的是,他梦见校园里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光团。
他伸出手,一个光团精灵般落在他的指尖,轻轻柔柔,阵阵酥麻。
光团像是一个肥皂泡,表面有七色流光闪动,张罗能感觉到光团内部似乎有一股奇妙的能量在流动。
这是什么东西?
张罗呼出满嘴的酒气,眯着眼睛,凑上前,想看个清楚。
砰的一声轻响,光团突然爆裂开来,刹那间张罗觉得像触电一般。
一股暖流顺着张罗的指尖,蔓延到全身,游走了一圈后,又顺着指尖喷涌而出。
“我操。”张罗觉得一定是眼花了,他的手指居然射出一个火球,前方一棵小树,应声而断。
这一定是在做梦,不是应该梦见熟悉的东西吗?
难道不是应该射出一根蜘蛛丝吗?
哦,对了,他又没有被蜘蛛咬。
但西京科技大学不是魔法学校,他也没有魔杖,怎么能射出火球呢?
真是离了个大谱。
然后张罗觉得肠胃一阵翻江倒海。
他捂住嘴跑到路边吐了,吐的稀里哗啦,做梦也能吐地这么真实,好奇怪。
果然是酒喝得太多了。
哪怕酒量大的成年人,空着肚子一口气连吹三瓶啤酒也要醉,更何况张罗只是一个大学生。
昨天晚上,在几个舍友的怂恿下,张罗鼓起勇气拿出省了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了鲜花向班花王雨欣表白。
如果不是王雨欣最近对张罗有些特别。
张罗是怎么也不敢向这样的女神表白的,即使舍友再怎么怂恿也不行。
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虽然学习好,长相还过得去,眉清目秀,体格健硕,别人都夸他有一股阳刚之气,算得上是一个上进的棒小伙。
可他只是一个来自农村的穷小子,家里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足了大学学费,就捉襟见肘了。
大学的生活费只能靠张罗平日里勤工俭学。
傍晚做家教,晚上在餐馆洗碗,夜里去酒吧当服务员。
其他同学都忙着谈恋爱的时候,张罗利用课余时间打了三份工。
张罗根本不打算在大学期间谈恋爱,爱情太奢侈了,他没钱,也没时间。
可他毕竟也是情窦初开的年轻人。
当同学眼中的女神唯独对自己青睐有加,难免生出一些虚荣和幻想,以及一些莫名的情愫。
特别是王雨欣微微低着头,一脸娇羞在门口等他,叫他一起上自习时,在几个好友的调侃和推搡中,张罗挠了挠头走到王雨欣的身边,闻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香水味,真的快活到灵魂都要出窍了。
可惜只要是美梦,就一定会醒来。
就在张罗拿着鲜花,傻乎乎地走向王雨欣,手足无措,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
马达轰鸣声响起,一辆豪华跑车由远及近,一个急刹车,停在王雨欣身边。
一个高大帅气、一身名牌的年轻人从跑车上下来。
张罗认得,这是隔壁班的高帅富罗大海。
罗大海一把拉住王雨欣,王雨欣只是拼命挣扎。
张罗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推开罗大海,大声吼道:“你要干什么?”
随后他转向王雨欣,柔声说道:“雨欣,你没事吧?”
罗大海一脸玩味地看了张罗一眼,似乎懒得搭理他,又看向王雨欣。
一只手拉住张罗的胳膊,他错愕地看着伸出手的王雨欣。
她一脸不悦,说:“张罗,你怎么动手呢,要不要这么粗鲁,你先回去吧。”
张罗呆住了,罗大海瞥了一眼张罗手中的鲜花,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说:“雨欣,我错了,这是大福珠宝的项链,上次你看上的那个,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张罗脑海一片空白,王雨欣在上跑车前,对他说:“张罗,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以后我们还是少联系吧,我怕大海吃醋。”
罗大海看向张罗的目光傲慢中带着不屑,仿佛在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抢女人?”
这目光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张罗的脸上。
王雨欣坐上罗大海的跑车,扬长而去的汽车尾灯仿佛也在嘲笑张罗的自不量力。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好一会儿,哗的一声,直到张罗手中的鲜花掉到地上,他才反应过来,苦笑一声,自嘲道:“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怪美的”。
“啊啊啊,我就是个傻逼,纯种的。”
事实上,张罗不傻,相反他很聪明,要不他也不可能从一所乡村高中考上西京科技大学。
如果他不聪明,他也没办法打三份工的同时,还在大学的班上成绩名列前茅。
即使没什么恋爱经验,张罗也知道,他被耍了,他就是一个小丑,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不是没想过王雨欣突然对他另眼相看的动机。
只是青春少年一旦动了心,智商常常降到零,他哪里是想不到,而是根本不愿意这么想。
王雨欣之所以选他,也许是因为他长得不难看,也许是因为他学习不错可以帮她补习功课,也许是他老实到手都不敢拉,也许只是因为他太傻。
张罗当着舍友的面,不顾大家的劝阻,一口气干了三瓶啤酒,又连喝两大杯劣质散白酒。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爱情对有些人来说,再简单不过,仿佛只要勾勾手指,唾手可得,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无比奢侈。
张罗只想大醉一场,醉到第二天晚上,因为他还要去打工。
他是怎么回宿舍的,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对宿舍其他人说,“你们既然约好了去网吧包夜,就尽情去玩吧,不用管我,让我静静,我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吗,张罗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从十八层楼上摔到水泥地上,碎成了几十上百块,怎么可能没事儿。
这一晚,张罗不知做了多少梦,梦中一片混乱,伴随着各种不知哪儿传来的惨叫声。
任凭张罗多么不愿意记起这些事,各种回忆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咚咚咚,沉重的砸门声又响起来。
张罗有些诧异,他看了一眼闹钟,现在才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
去网吧包夜的舍友们不会回来这么早,而且他们有钥匙。
隔壁的同学,也不太可能这么早来敲门,即使平常上课,也没人起这么早,更何况今天是周六。
谁他妈这么没道德,还是有什么急事?
张罗一边挣扎着爬下床一边想:“不管你是谁,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发起火来自己都害怕,抬手就是一个火球打到你逼脸上。”
想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笑,除了做梦空想一下,他什么也做不了。
上次在酒吧,明明那个混蛋摸了美女的屁股,听到女孩惊呼,他上前制止,就轻轻拉了一把,对方就借势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随后几个不良少年就围住了张罗,大声喊服务员打人,嚷着要给个交待,否则就要报警。
张罗想找被骚扰的女孩作证,却发现她早就没人影了。
经理好说歹说,送了这些人不少酒水,他们才肯罢休,洋洋得意地走了。
因为这个,经理扣了张罗一个星期的打工费。
张罗清楚地记得经理对他说的话:“我知道,是他们的错,但你没有证据,他们有,这就是社会,有些东西比对错还重要,扣的钱就当学费,你小子赚了,知道吗?”
所以即使门外的人,屁事儿没有,就是发神经敲着玩,想把张罗吵醒,让他换个姿势接着睡,张罗也无可奈何,他不想再交学费了。
各种念头瞬间在张罗脑海闪过,他打开门,屋外的凉意裹着一股恶臭和血腥味迎面扑来。
还没看清敲门者是谁,不知为何,张罗就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当看清敲门者的瞬间,张罗的宿醉和睡意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怪叫一声,抬手一个火球砸在对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