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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被强制留在了学校,她对此没什么意见,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下次考试考到年级前两百,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徐可是不需要留校的,她本也想留下来陪沈昭,毕竟沈昭很长时间没回学校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陪在她的身边让她熟悉熟悉,可被沈昭决绝了,理由是高三的时间紧张,徐可没必要留下来陪她。
全年级五百多号人,他们班算是年级里成绩较好的班级,所以当沈昭吃完饭回到班级的时候,班里的学生寥寥只剩十来个,而让沈昭意外的是陆司鸣居然没回家,而是留在了班里,他的位置就在后门的附近,在一堆空置的桌椅中甚是醒目,沈昭从后门进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他伏在桌面上不知在写什么,似有所感,他转过头来。
猝不及防,沈昭避之不及,四目相对。
沈昭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想到马舒宜的话,加上陆司鸣此时毫不避讳的目光,顿时便感到些许的不自然,她用手刮了刮鼻头,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而显然陆司鸣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沈昭,他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步阻挡了沈昭的去路。
沈昭眼皮微抬,嘴角向下,周身是从前没有的冷意,“干什么?”
陆司鸣眼角已然看到其他同学开始窃窃私语,他抿了抿唇,“能借一步说话吗?”
沈昭也知教室里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略一沉吟便答应了陆司鸣的要求。
俩人陆续出了教室,沈昭跟着陆司鸣,控制着几步的距离,不远离也不靠近,直到陆司鸣停在实验楼后方的一片花园处,他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几步之遥的沈昭。
沈昭自然知道此处,是德严内最幽静的地方,树木环绕,池塘上波光粼粼,塘里的锦鲤肥硕,已然不是从前那些小鱼苗了,很多学生早晨便会在此晨读背书,有些前卫一些的更是把这里当成了约会圣地,从前她也喜清晨来此处,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后她便少来了。
时隔多年来到此处多少有些恍然,她并不知沈昭原身与陆司鸣有多少故事,如今也不想知道,她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她见周围也没人,睨着他冷淡地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陆司鸣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瞬的痛色,解释的态度有些急切,“你是不是还怪我那天没帮你?但我希望你能理解,那天如果我不那么做,许瑶瑶她们会变本加厉的,等我有足够的能力,肯定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沈昭心里一愣,看来她是小看了陆司鸣和原身的关系了,他们绝不是同学这般简单的关系,她的眉心一凝,狠了狠心,“陆司鸣同学,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以后也请你和我保持距离,就算我们之前真的有误会,可我如今已经不在乎了。”
说完,沈昭看着陆司鸣脸上那不可思议、不想承认的神情,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她可是说得过于决绝了?但痛一世不如痛一时,让他尽早认清事实才是对他最好的,未来还有广阔的天地等着他来发挥,何必沉醉于一时的儿女情长,毕竟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或许已经不在了,她可没自己那般幸运。
沈昭迟疑了一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回去晚自习呢。”
见陆司鸣低垂着头没什么反应,她也不想多留,转身便想回去,可就在那一瞬,手腕被强制的箍住,挣了一挣发现挣脱不开,索性也放弃了,“你这是何必?我们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回去我已经想清楚了。”
“不,你不清楚!你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说过要跟我考一个大学,为此,你努力地练习,希望在特考那一块争取好的成绩,我也会在文化科上努力,我们一定能考上一所大学的!难道你要食言吗?”陆司鸣那带着青年变声期独特的沙哑声音,字字句句满含控诉,一声声砸在沈昭的心上。
原来如此,沈昭抿了抿唇,她已经不是那个“她”了,无法给予他回应,抑制着心底的那份柔软,她转过身来,声线更加冷淡,说的话却越发郑重,“陆司鸣,你听我一句劝,我们不可能的,你我不是一个世界,就算我真的和你考上了一所大学,毕业呢?你会继承家业,而我,只是一个孤女,我们身后是天埑,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陆司鸣眼眶微红,眼白处更是蔓延出了可怖的血丝,他目眦欲裂地睨着她,再说不出一句话。
沈昭感觉到箍住她的手有所松动,稍一用力挣脱了开来,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走,她怕再看到这个青年的伤与痛,这样就好,让所有痛苦的经历停留在此刻,过一段时间,这便会成为历史,再伤不到那个男孩分毫。
沈昭走得匆忙,并没有发现实验楼上一晃而过的人影,对着的地方刚好便是沈昭与陆司鸣起争执之处。
沈昭跑走后并没有立刻回课室,而是循着记忆找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德严的图书馆营业到晚上九点,刚好有利于高三生的复习,她从里面挑选了一沓试卷,捧着来到图书管理员的面前,重重地放在了柜台上,“喏。”
图书管理员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书本,“你确定要这么多吗?这里的图书只能借两个星期哦。”
他好心提醒沈昭,毕竟两个星期做不完还得拿回来还,还不如一开始就借少一点,省得劳累。
沈昭仰起头,笑了笑,“没事,我就借那么多。”
见沈昭一意孤行,管理员也没再劝,用扫描仪扫了卷子后方的标签,登记了沈昭的学生证后便把卷子堆在了一旁。
沈昭想捧走的时候,“等等,”管理员开口。
只见他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纸皮箱,把那一沓卷子都放了进去,“这样会好拿一些。”
“谢谢啊。”
沈昭捧着纸皮箱就往外走,走的时候多留意了几眼管理员,他已然坐下捧起刚放下的书重新看了起来,从前德严的图书管理员就是学生会的成员轮班的,也不知此时还是不是这样的管理制度。
沈昭回到课室后发现待在里面的人更少了,她不禁看向陆司鸣的座位,果然,他没有为了她再逗留,而且桌面收拾得异常干净,之前还伏在桌面上不知写什么的青年就好像一道幻影,梦醒了,什么都没留下。
这样的结果让她不禁松了口气。
太阳已然落下,留在天边的残阳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暗,沈昭把纸皮箱轻放在桌面上,从里面掏出一份开始了刷题之路。
天边一阵巨响把沉浸在刷题氛围中沈昭拉了出来,她蹙着眉头看向天空,那儿拢着一团黑沉沉的云雾,这是老天也不帮她啊,虽然知道对于她现在的能力来说,一天两天的时间根本找不到那个湖泊,可要是加上下雨,那么很多痕迹都会被销毁,之后她想找回“自己”或许就更难了,而且距离失踪立案也不够时间,她现在作为沈昭,一个跟盛白依完全没有接触的人去报案只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那些人都没有浮出水面呢!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雷声,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敲打着窗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而且雨势有种越下越大之感,其他学生都在抱怨不该留下自习的,生生要在学校逗留,而沈昭面色不虞,也没有了刷题的心情。
另外一边,庄园里的佣人却忙得焦头烂额,特别是林涵。
也不知为何,已然喝了药陷入沉睡状态的沐宴辰突发身体状况,浑身疼得难以忍受,冒出了层层冷汗,也是他抑制不住的呻吟声引起了林涵的注意,等林涵冲进卧室的时候才发现沐宴辰已经跌下了床铺,在地上昏死过去,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碎发湿淋淋地粘在额头上,面容狰狞又苍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生生咬出了鲜红的印记,旁边流淌着干涸的血液。
他脱力地躺在地上,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诡秘姿势,等林涵把他抱回到床铺上后,立即便联系了私人医生赵顷。
赵顷连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迎着暴雨马不停蹄地来到庄园,提着他的药箱就到了沐宴辰的卧房。
“赵顷,快点,沐宴辰他可能犯病了,这次的症状比之前都要诡异。”
“哎,我这不就来了嘛,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吧。”
林涵照做,脱去睡衣的沐宴辰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身体,骨架子比例完美,几乎没有多少韧性的皮肤黏着在骨头上,里面似乎空空荡荡的,而且隐隐有继续恶化的趋势,让人触目惊心,也不知沐宴辰是怎么靠这副残躯活到现在的?
可如今也不是感叹的时候,林涵示意一旁的赵顷,赵顷也顾不得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打开药箱拿出里面的银针熟练地往沐宴辰身上几个关键的穴位戳去。
沐宴辰眼见从焦灼冷汗的状态变得平缓,林涵也终于舒了一口气,起码这一关沐宴辰又挺过去了。
银针还戳在沐宴辰的身上,暂时是不能拿走的,但卧房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林涵示意赵顷到书房去,那儿能避免打扰到沐宴辰休息,还能监控到沐宴辰此时在床上的状况。
书房的门被严实地关上,林涵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
“赵顷,你老实跟我说,以你的能力能不能救沐宴辰?”
赵顷也同样,他低垂着头,缓缓才道出,“不能,以我的能力只能稳定他此时的状况,但也只是一时的,你也看到,他的身子日渐衰败,如果没找到比我更厉害的能人,或者药物,他的身体估计活不过三年。”
林涵沉重地闭了闭眼,瞳孔里皆是痛色,他又曾何想过像沐宴辰那般惊才艳艳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陨落,一切像是在赌命一般。
赵顷已然是这些年里他们能碰到的最厉害的医师了,华诞针派的嫡传,还是因为沐宴辰的关系才让他认祖归宗,是以赵顷一直做着沐宴辰的家庭医生,从不反悔。
“那以你之见,如今谁还能救沐宴辰?”
赵顷沉吟片刻,“盛白依,我猜如果是她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林涵目露惊讶,在他的印象中盛白依就是个比较厉害的药物研究员,别的才能资料上都没有写过,“为什么这么说?这可不能乱讲的,你知道盛白依对沐宴辰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盛白依除了是个厉害的药物研究员,其次她还是萧逸的女朋友,非敌非友,身份何其尴尬,而且盛白依一直都不知沐宴辰的心思……
且沐宴辰的状况也不是能随意让人知道的。
赵顷看了林涵一眼,兀自地坐了下来,像是回忆起了一段往事,“你有所不知,在认识沐宴辰之前我曾有幸见过盛白依救人,彼时我还不知那女孩的名字。那是一个垂死的孩子,我也是经过,可我束手无策,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那人的呼吸竟调顺了起来,渐渐有了起色,起码撑到了救护车到来,我当时心生雀跃,一转眼想要向那女孩讨教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再撞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在研究院里就职。”
“所以,我才冒昧猜想,或许盛白依有办法!”
林涵只觉心跳漏了一拍,“你说得有理,她可不单单有医术,她本身还牵涉着一种新的药物研发,而沐宴辰或许能用得上。”
“是吗!”赵顷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从没听他们说过有新的药物研发,“那还不快点找到她,或许沐宴辰就有救了!”
这才是林涵最近接到的最艰难的任务之一,偏偏这样关键的时候,新蕊医药内部传出了盛白依偷拿新药研究成果潜逃的消息,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但盛白依此人此时了无音讯,他派了许多人出动去找,一天多以来,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