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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凉亭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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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柏如身穿青碧色锦袍,笔挺而立,襟口镶的碧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浑身散发出清傲之气。

    “贼人跑了?姚兄以为我会信么?”李柏如指着小厮,又言:“你去看看,丢了什么……”

    “是。”小厮三两步凑过那片狼藉。

    仔细数了好几遍,再抬头已是哭丧个脸。

    姚瑜坐着与李柏如相视,二人气场不分上下。

    “可少了什么?”李柏如盯着姚瑜,一字一顿道。

    闻言,小厮先行跪伏在地,语音抽泣道。

    “旁的都没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李柏如眼中怒意难掩,斥道。

    小厮以头叩地,豁出去道:“少了那幅您最喜欢的画作,就是您说下月初一要在香叶园展示的《山水知女图》,它、它不见了!”

    “什么!”李柏如微怔,再回神已是盛怒,“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好好找找!来人,来人!”

    被李柏如一喊,身后的侍从全一拥而上。

    “世子,何事?”

    “把门童带过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何人谎称修画!”

    姚瑜见此,已不能坐着看戏,便轻叹道:“李公子,何必迁怒他人呢?”

    “少庄主,您莫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李柏如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姚瑜起身,好整以暇地走到他身边。

    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卓然不同。

    李柏如是贵傲娇纵,姚瑜却如开锋利剑,凌然如风。

    “少庄主,应知贼人是谁,对么?”李柏如虽身不会武,但还是端出世子之贵,高声问道。

    姚瑜将锦盒递过去,见李柏如略微迟疑,言简意赅道:“贼人留下的。”

    李柏如阴沉着脸色,接过锦盒。

    早在李柏如来之前,姚瑜便见过锦盒内的物什,因此他并不好奇,眸光瞟了眼折窗,不知女子已逃到哪去了。

    偷画就偷,还特意留一幅画,真不知她脑子在想什么?

    李柏如打开锦盒,果然是一幅卷轴,他没什么耐心将卷轴草‘草打开,入目便是瞬惊。

    “这,这是何人所作,竟……”

    “我虽不懂画,但也看出是幅佳作,看来这贼人,也是有几分诚意。”姚瑜心里鄙视着应织初,嘴上却替起好言几句。

    “哼,佳作?”李柏如盯着卷轴的眸光变暗,两手一错,便撕开一道裂缝,传来纸碎之声。

    零落碎片扔了一地,显而怒气十足。

    “贼终是贼,他既然敢偷到我李柏如头上,我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少庄主,若能告知我贼人是谁,我在赌约之上再多送你一幅画作。”

    “李公子,我是来替家父送信的,是你非要赌玩一局,你输不输我,都无所谓。但,姚某提醒一句,莫要因小失大。你欠我的那幅画,我也不要了,信函已放在桌案上,告辞!”

    他拱拱手,不等李柏如开口,便侧身出了书房。

    走下楼梯时,撞上了被押着的门童,小门童脸上衰色一片,可预料其后果。

    “梁贞,你莫不是在替戚凉争办事?”姚瑜轻喃一句,眉眼渐冷。

    楼上传来的呵斥,哭腔,越传越远,白衣男子行出闻墨斋,隐在人海之中。

    ……

    应织初回到戚府时,天色已黑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她贪玩,而是绕了很多路子,又多静等了足够功夫,才敢翻越戚府门墙回去。

    她飞身一跃,轻捷入了府院后花园,拍拍身上尘土,便抱着卷轴离去。

    “这是初姑娘?”

    在暗处值哨的鹰卫,眼睁睁看着女子鬼鬼‘祟祟跃墙,离开,等她身影模糊成点,才小声议论。

    “应该是,毕竟除了初姑娘,没人有翻墙的习惯。”

    “额,要不要禀告大人?”

    “要,可这没眼力见的事,我不想去,你去吧。”

    “还是你去吧!”二人推脱一番,越吵越凶。

    秋夜霜寒,石径小路上铺了湿湿潮意,一人走在黑漆一片的后花园,应织初却不疾不徐。

    她自小便不怕黑夜,因儿时有太多事情要留到黑夜无人才能去做。

    比如练舞,白日里父亲是不许的,或者在他眼皮底下,他便永远不许。

    只能假装睡着了,四下无人,借着月光,自己独自摸索练习。

    怀里抱着卷轴,应织初眉眼间却是凝重,因这幅画她是见过的,可怎么会落到李柏如手中呢?

    她想着心事,未留意到脚下绊石,等身子微偏时,才反应过来。

    “小心。”一声沉喝,拉回少女思绪。

    应织初踉跄站好,避开了碎石,望向声音来源之处。

    正是花园凉亭。

    “谁?”她轻声询问,脚步已上前。

    戚楚威只穿着单薄衣袍,坐在凉亭内。

    “没摔着吧?”他威严面色下多了一丝关怀。

    应织初观长者年岁威仪,心中有了猜测。

    微微摇头,身子立在原地不动。

    察觉到了少女拘谨,戚楚威多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旁边。

    “坐下吧,喝点热茶,能驱驱寒意。”

    “谢国舅爷。”她蹲身谢过,将卷轴放在石桌上。

    举起茶杯,小口酌着,眸光时不时瞟向卷轴。

    仿若下一秒,国舅爷便会冒然打开,一窥究竟。

    可,她将茶水喝完,也没等到国舅爷此举。

    “在青轩院住的可好,凉争可有欺负你?”戚楚威嗓音不怒而威,刻意压低声线,又替女子续了杯茶。

    “您老,知道我的身份?”她摸摸鼻子,问出心中猜测。

    “那年你在笙雪台跳舞,满都贵族可都见了。若不是梁尚书当时抓了戒尺捉你,老夫可还记不住呢,哈哈!”戚楚威豪笑两声,又成叹息。

    应织初闻言,起身又是一蹲礼。

    “孩子,你这是何意?”

    “您与戚府收留我,我……我知您难处。”

    梁尚书为官廉政,生时亦有同官之友,可应织初这次返回俞都,除了暗卫,她谁都没想去麻烦。

    梁府家灭,帝心不稳,这其中的关联不是三言两句道得明白。

    戚府与梁府,往日并无任何交情。

    今日,由戚府做这个好人收留她,着实难为他们了。

    “可心的孩子,怪不得能歌善舞,你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呐!”戚楚威轻摆手示意她入座。

    应织初顺从着坐好,便听到长者沉声徐来。

    “梁家之事,我无法多言。可凉争的事,我是必须管的!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