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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简欧沙发，男人架腿而坐，背头梳倒脑后，不疾不徐翻动摊开的早报。
正厅极其安静，帮佣各忙各的，没人敢扰乱家主的兴致。
沉稳迅速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快到厅堂的时候突然缓下来。
季明玥脚步微顿，注视沙发上老练的男人。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报纸合上放到一边。
季明玥再次迈步，和男人打着照面。
“明玥起了啊，那正好，吃早饭了。”应安容解开腰间的围裙，看样子很欣喜。
“嗯，妈。”季明玥转动视线，朝应安容笑了笑。
“老公，吃早饭了。”
应安容牵着季明玥又去看稳坐在沙发上的季坤。
季坤没应，有些气愤的瞪了季明玥一眼，随后起身。
餐桌上，一家人难得聚齐。
季坤昨晚临时回来的，很突然，季明玥听到动静了却装作不知道，没从床上起身。
但隔着房门，他还是听到了应安容惊喜的笑声，随后又是一阵殷勤的嘘寒问暖。
季明玥觉得可笑，又心疼应安容。
应安容很爱季坤，季明玥知道季坤在外面干的那些混蛋事，但始终没敢向应安容透露半分。
他不忍心看到母亲受伤害的样子，所以除了隐瞒不说，暂时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早饭是应安容一早起来亲自做的。
从前，应安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但现在家务上的事或多或少都会做些。
应安容准备盛粥，季明玥接过勺子，没让她弄。
粥碗放在季坤面前，季明玥只是垂眸，没说一句话，转手又去拿应安容的碗。
这父子间的关系向来紧张，应安容看在眼里，想着调和两句。
可还不等她开口，季坤便拍了筷子。
在场的帮佣包括应安容瞬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在这个家，季坤是绝对的权威。
“大清早，你甩脸子给谁看！”
季坤凝视季明玥，破口就是训斥的话。
“怎么，自己现在能赚几个钱，就敢跟老子摆谱了？”
“明玥...”应安容知道惹恼季坤，季明玥肯等讨不到好，忙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臂，小声规劝，让他别和季坤杠。
“我哪敢啊。”季明玥笑腔，“您想太多了。”
季明玥这态度属实说不上好，与其说是认错放低姿态，不如说是变相的挑衅。
季坤被他气得够呛。
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季坤再生气也没有对季明玥动手的意思。
“明玥，别说了。”应安容匡抚季明玥的情绪，难得一家人有机会聚在一起，她不想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看着母亲带着祈祷的眼神，季明玥心里那团怒火更旺，但还是强迫自己压制住了。
季明玥没再开口，应安容忙给他和季坤夹菜，缓和餐桌上的氛围。
季明玥默默吃着，只是偶尔会打量不断讨好季坤的母亲...
应安容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季坤，爱都是到骨子里去了。
就是因为这样，季明玥才更厌恶季坤的自以为是，肆意挥霍。
最终，早餐在不算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季明玥十点的机票飞海城，带回来的东西原本就不多，随便收拾收拾就好。
等他打点好一切，准备出发时，季坤像是刻意在车库候着。
季明玥其实和季坤更像些，轮廓起码有五分像，五官把季坤和应安容的优点全继承了。
季明玥迈步上前，刚走到季坤触手可及的位置，季坤雷厉风行的一巴掌便狠狠落在季明玥脸上。
季明玥似乎早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微微侧头，身体有些踉跄。
疼痛感有些发麻，季明玥耳鸣不止，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什么说话态度！”
季坤说是质问，更像训话，季明玥和他对视，却是没说反驳的话。
“越大越不服管教！”
扫到季明玥手上的行李箱，季坤瞬间脸更黑，“我看你是在外面学野了！”
“不想继续混了，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回来！”
一直没搭腔的季明玥，抬手摸了两下有些破损的嘴角，随即笑了。
“爸。”
“我这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和您比，我还差得远。”
“自己老婆生日，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开房，我哪野得过您！”
话说到最后，季明玥话腔里明显的恨意。
“你！”
季坤被季明玥狠狠堵了一嘴。
“您什么时候不野了，我也就差不多了。”季明玥抬手拉开车门，将行李箱扔进去，“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你凭什么教训我！”
季明玥回过身，冷冷的和季坤对视，质问道，“你对得起我妈吗？”
敛回视线的季明玥，拉开驾驶位的门，开车绕过季坤，径直离开华丽的宅子。
宽敞的柏油上，季明玥的车飞驰，最后猛然停在路边。
季明玥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撰紧的拳头，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艹！”
季明玥心头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第一次这么正面的和季坤硬碰硬，并没有季明玥臆想中的爽利。
季明玥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一切，每每看到应安容百般讨好季坤，他就更痛恨那个不负责任，自私又暴戾的男人。
这时，姚丞打了通电话过来，催季明玥去赶飞机。
“季哥!”
姚丞在机场外接到季明玥，按照季明玥的吩咐带了口罩和消肿的东西过来。
“季...季哥，你没事吧？”
季明玥半张脸肿得厉害，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姚丞虽然是季明玥的助理，但这种事也没好多问。
毕竟脸就是艺人的饭碗，姚丞还是很担心。
“没事。”季明玥平静应了句，对准镜子，往自己脸上擦消肿的药膏。
“陆琛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太理想...”因为季明玥的缘故，姚丞和陆琛的经纪人平时多少有些联系。
“琛哥这次不知道是得罪什么人了。”
“不过他现在还在剧组，应该对他本人影响不大。”
季明玥暂时没再开口，顾尺既然说了会帮忙查，应该很快会出结果。
拧好药膏，季明玥戴上口罩，对姚丞说了句下车。
飞机落地海城，季明玥给应安容去了条消息，也算是报平安。
*
蓉医停车场。
顾尺刚陪于贝做完产检出来。
怀孕三个月，孩子已经形成胎心，但身体还没有完全成型。
顾尺把于贝的彩超单看了一遍又一遍，还嫌不够。
“先生，我们是直接回家吗？”
于贝被包裹得很严实，说是北极熊也不夸张。
“先去吃饭。”
顾尺把彩超的单子拍了两张发给顾方雅，随后收进后排的储物柜。
“想吃什么？”
顾尺问，抬手把于贝有些歪到一边的帽子整理好。
“什么都可以。”
于贝很开心，终于有机会出来透透气。
顾尺之前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于贝不能离开顾宅半步，即便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于贝还是听话的没敢自己出门。
每天待在顾宅，虽然很多人照顾他，于贝还是会觉得有些闷。
今天一直在刮西北风，很冷。
“打边炉，怎么样？”
顾尺想到这个热乎，于贝怀孕后体寒，很怕冷。
“好！”
想到打边炉的滋味，于贝已经偷偷咽口水了。
营养师和保姆每天给他安排的膳食口味都很清淡，于贝嘴里一直没味儿，但又不敢说出来。
打边炉的店顾尺很早以前就带于贝来过，还是于贝熟悉的地方。
顾尺点了牛羊肉，手工虾滑，还是羊尾油，都是打边炉于贝最爱吃的几个菜。
“这是我们店里的新年礼赠，一点小心意，希望您喜欢，祝您用餐愉快。”侍应生将菜品陆续布置好，随后又将一个收工编织的小玩意交给于贝。
“谢谢。”
开年就是十二生肖的马年，手工编织的红色小马驹很可爱，于贝把玩了会儿，才收进包里放好。
还有不到一个月又要过年了...真是好快。
如果不是因为餐厅送的小东西，于贝还丝毫没有感受到过年的氛围，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之前的两次新年，于贝都没能和顾尺一起守岁，不知道今年又会怎么样...
“吃饭了，别发呆。”
顾尺在于贝后脑摩挲两下。
“嗯！”于贝收回思绪已经准备大干一场。
打边炉是真的香，挂酱的羊肉入口，于贝满足得不行。
顾尺就放任着于贝吃，他知道于贝已经忍得够辛苦。
从打边炉的店里出来，于贝抱住顾尺手臂，步子懒懒的，因为实在太撑。
顾尺放慢了步子，将就着于贝的步调。
回去的路上顾尺开车，于贝坐在副驾安静了一路。
到家顾尺才发现人靠在座椅上睡着了，还好车里开着空调，倒是不用担心他着凉。
顾尺捏了把于贝的发软的脸，于贝睡得很熟，丝毫没有要转醒的意思。
顾尺无奈笑了两声，下车绕到副驾把人抱下来。
安顿好于贝，顾尺抽空看了看早被顾方雅轰炸的微信。
全是问于贝情况的。
“健康就好。”
顾尺回复的消息刚发出，顾方雅几乎是秒回。
“对了，我昨天逛街给小贝买了点东西，明天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顾尺自然是没拒绝，只是让顾方雅低调些，别让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