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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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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隆冬的夜,寒风刮得刺骨。

    于贝躲在茂密的绿植后面遮掩住身形,肢体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冷,心里又发慌。

    不远处,一席黑色礼服的女人回过头,视线急切的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上搜寻。

    “丁女士,您没事吧?”

    仆从见状,忙上前询问。

    丁薇往声音来向走近两步,见确实没人影,眼中闪过一阵失落。

    “没事。”丁薇朝仆从笑道,随即没再犹豫,进了宴会厅。

    优雅的人影彻底消失在视野,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于贝,缓缓放下捂在嘴上双手,从树影中走出来。

    真的见到丁薇了,这原以为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妈...”

    于贝追着丁薇消失的身影走近几步,随后又停下了。

    他根本不敢去见丁薇,也不想去打扰丁薇现在的生活。

    现在丁薇应该过得很不错。

    于贝第一次见这样母亲,没有小出租屋里家长里短的琐事牵绊,优雅明丽。

    “小贝?”

    顾尺急切的叫声从于贝身后传出。

    于贝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尺便已经迅步走到他身前了。

    “房间没见到你,吓死我了。”

    顾尺话音方落,看清于贝泪湿的脸。

    “怎么了?”

    顾尺喉腔发哽,心下顿觉不妙。

    于贝抬头和顾尺对视,随即泪水夺眶而出,扑身抱住顾尺,哭得厉害。

    “别哭,别哭,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先生,我想...回房间。”

    于贝话腔含糊不清。

    “想回去...”

    “好,现在就回去。”

    顾尺顾不上多问,抱起人就往回走。

    于贝渐渐隐匿了哭声,趴在顾尺肩头,垂着眸子,泪珠却还在不断往下砸。

    顾尺一脚踹开虚掩的门迅步进去,把人放床上。

    他一直担心于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先生...”

    “我刚才看到妈妈了...”

    “我看到,她在伍先生的宴会...”

    顾尺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于贝说的妈妈是丁薇。

    “但是我不敢去...不敢去见她...”

    于贝话腔瞬间沙哑起来,哽咽得不成话。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去找她...我不敢...”

    渴望又不敢奢望的,真的很残忍。

    “呜呜,我真的...好想我妈...”

    “呜呜...”

    床上的于贝情绪彻底失了控制,崩溃又无助,润湿的眼睛被红血丝侵占彻底。

    “没事,没事...”

    顾尺蹲身下来,“你想见她,我带你去。”

    于贝一直很想丁薇,顾尺知道的,好几次于贝说着梦话,都是和丁薇有关的。

    顾尺不是没想过帮于贝找丁薇,以他的势力,这些事很容易。

    但是于贝说不要,他不想去扰乱丁薇已经回归正轨的生活。

    顾尺尊重于贝的决定。

    但真正看到于贝如此崩溃的时候,顾尺才明白,不管怎么样于贝都剪不断和丁薇的纽带。

    “宴会还没结束,她肯定没走。”

    “还来得及。”

    顾尺指腹擦掉于贝的眼泪,“别哭。”

    于贝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做着深呼吸,但那口气吐出来后,又让他控制不住哭得更加厉害。

    这种情况,顾尺根本不敢走开。

    于贝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抱膝埋头自顾自发泄起来。

    顾尺完全劝不住,只能在一边陪着。

    于贝平时再怎么哭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收不住,其实怀孕对他情绪波动影响真的很大。

    这也是为什么怀孕的人容易患抑郁症的原因。

    “先生...对不起...”

    哭了好一阵,于贝强迫自己抬头,开口便向顾尺道着歉,“我不想哭,不想让你烦心的...”

    明明已经那么痛苦,脆弱得经不起磕碰,却还在向自己道歉,顾尺心痛,喉腔哽咽。

    “你没做错什么。”

    顾尺音色低沉温柔,“不用道歉,永远都不用。”

    顾尺微一笑,捏住于贝湿透的脸,“我也一点不觉得烦。”

    “你哭多久我都陪。”

    于贝鼻头狠狠酸了一阵,侧身跪坐在床沿把顾尺抱住。

    于贝说不出自己究竟是种什么情绪,再见到丁薇明明应该开心,却让他这么难过。

    顾尺顺势搂住人,拍着他的后背心,给于贝更多自己的存在感。

    “没什么不敢见她的。”

    “她那么爱你,见到你只会很高兴。”

    “说不定她一直很想见你。”

    于贝每次提起丁薇眼睛里透出的幸福骗不了人。

    顾尺相信,丁薇一定是对于贝特别好,才会让于贝这么念念不忘。

    “我陪你,别怕。”

    顾尺说出的话温柔,却又那么有力。

    于贝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抽泣的频率越来越低。

    这时,于贝突觉腹部一阵抽痛,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于贝猛然佝偻起身子,抓住顾尺衣摆的手,掐陷得很紧。

    顾尺瞬时便察觉到异常。

    “怎么了?”

    即便顾尺再怎么稳重,这种时候也忍不住心口发慌。

    “肚子...痛...”

    于贝嗓音抖得厉害。

    *

    深夜,医院。

    顾尺神色凝重守在病床边不敢动,腹痛刚才消停的于贝睡过了去,人整个人都很憔悴。

    片刻,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顾尺掏出看了眼,随即上了阳台,接通。

    “喂,明玥?”

    “老顾,你人怎么不见了?”

    “我还说找你喝几杯。”

    季明玥听起来有几分怪罪的意思。

    “在医院。”

    “医院?好端端的干嘛去医院?”

    季明玥收敛起刚才和顾尺玩笑的态度。

    “小贝动了胎气,我送他来医院了。”

    “没事吧!”

    “你们在哪所医院?我们马上过来!”

    季明玥也跟着紧张。

    “情况已经稳定。”

    “小贝睡了,折腾一晚上,你们肯得也累,不用过来。”

    “好好的,怎么会动胎气?”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明天见面再说。”

    顾尺回身注视安静躺在床上的人。

    闻言,季明玥也没再追问,让顾尺报了医院位置,说明天一早就过来。

    通话结束,顾尺放轻动作回来,还没靠近就已经看到于贝眼角的水光了。

    睡着了也哭,顾尺俯身,仔细擦干净于贝的眼睛。

    医生说于贝就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才会伤了胎气导致腹痛。

    翌日。

    季明玥和陆琛都是一早过来的。

    伍商昨晚应酬到最后送走宾客才休息,季明玥就暂时没和他提这事。

    季明玥和陆琛今天都得飞海城,有一档访谈节目邀请了二人做嘉宾。

    看望过于贝后,季明玥陆琛又双双转乘去了机场。

    昨晚腹痛的事,于贝是真怕了,今天格外听话,医生护士给他做复查都很配合。

    于贝觉得自己太过意气用事,怀孕了还这么不顾惜。

    幸好孩子没事。

    “孕夫腹痛已经不是第一次。”

    “一定要小心。”

    “再有下次,运气就不一定这么好了。”

    资历深厚的医生叮嘱二人,随后才离开病房。

    医生前脚刚走,后脚伍商和贺年就到了。

    季明玥上飞机前给伍商去的消息。

    确定于贝没有大碍,伍商才算松口气。

    贺年昨晚才见过于贝,没想到数个小时后,人就进医院了。

    “小年,你陪于贝聊会儿天。”

    “我和顾尺去买点水果。”

    伍商看顾尺有话想说,随即开口。

    “好。”

    贺年搬了凳子坐到床边。

    这边顾尺和伍商一并出了病房。

    挑了处适合说话的地儿,顾尺先开的口。

    “你认识丁薇吗?”

    “她应该在你庆功宴的邀请名单上。”

    昨天那种私人宴的场合,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参加,必定是有邀请函才能进得来。

    “当然认识,丁姨的父辈和家父是世交。”

    伍商没想到顾尺会这么问,“怎么了?”

    “她是不是有个儿子?”

    虽然于贝已经亲眼见过,不会有错,顾尺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闻言,伍商诧异。

    当年丁薇未婚先孕,还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对家族而言必定是耻辱。

    为了不让丁家颜面扫地,丁薇和那孩子的事一直被家族封锁消息。

    除了丁家自己人,应该知晓这事的人不多。

    而顾尺向来不会关心这些陈年往事,突然问起这些,难免让人遐想。

    “是。”

    伍商和顾尺的关系,顾尺既然开口了,他自然不会瞒着。

    不过当年丁薇私自生子时伍商年岁也不大,若不是因为伍家和丁家是世交,恐怕这些他也不得知晓。

    况且丁家多年视此为禁忌,不提,今天若不是顾尺问起伍商恐怕都要忘了。

    “这圈子真小...”

    片刻,回过劲儿,顾尺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小贝的母亲也叫丁薇。”顾尺这话一出,伍商诧异更甚,瞬时意会了顾尺之前那话的意思。

    “昨天他在宴会厅外面见到丁薇,情绪失控了。”

    “他真是丁姨的儿子?”

    伍商相信顾尺绝不会信口开河,但话腔里难掩质疑。

    “确实是。”

    顾尺相当笃定。

    “不对啊。”

    伍商摆手,“不对。”

    “丁姨那个儿子,听说几年前就死了。”

    “什么?”

    顾尺蹙眉。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记不清,这事估计得问问我妈。”

    伍商当即便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