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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锐边的冰花片,转着圈儿,顺应着风,从浅灰色的高空降落。一呼一吸,一爪一印,白色的雾气淡而幽缓,每一步沉重而又无力。
银光闪过,一位少年执剑,将剑尖对准我身后的道士们。那少年身材高挑,一身白貂大衣,眉目清俊,神情严肃刻板,目无波澜。寒风冷冽,在耳边呼啸,将黏连着血的乌丝拨乱,他此时正俯视着在雪地里狼狈的我。
极低的温度加上失血过多,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阿牡......”
身着绣着牡丹的玄青色长裙,一支金簪挽起缕缕青丝,妆容精致华美,眉间一枚黑牡丹印,既高贵又神秘。母亲她是一只长尾黑狐妖,她最爱的花,便是黑牡丹。所以父亲就在这林子里开辟了一片土地,满满的全是黑牡丹。
母亲说,黑牡丹见证了他们的相遇,也见证了我的诞生,对于她来说,它是特别的。后来父亲离去后,便一直是由母亲在替父亲照料这片黑牡丹,仿佛这花儿,就是父亲本人......
“阿牡,怎么又这么迟回来?这次又跑哪野去了?”母亲总喜欢皱着眉,佯装生气的模样。我每次回来,母亲都会说这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最后一次出远门回来,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赶在她说道前就笑嘻嘻的迎上去:“阿娘,你看,我去集市上买来的簪子。牡丹的!好看嘛......”
“阿牡,又去京城了?你呀你,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长尾黑狐妖皮毛特别受那些贵族王爷们的喜爱,你要是在呢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办?让我去给你收尸吗?”
“阿牡!谁让你进那黑牡丹园里的!快出来,别糟践了我的花。”
“阿牡!阿牡,阿......”
以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黑牡丹园,显露出原型的母亲已经没了皮毛,没了我们长尾黑狐一族引以为傲的玄青长尾。皮下的血肉和白骨,清晰刺眼,血腥味伴着花香,四处游荡。
那些人像丢垃圾一样,将母亲丢进园里。发黑的血液,划过花瓣,“滴答!”血落在叶上,染红了叶。又划过叶,“滴答!”没入土中。
被夺了妖丹,被剥了皮毛,没多久,母亲便咽了气。我的眼睛犹如被针刺般痛,心就像失了重。
红了眼的道士们又提起剑,将剑尖指向了我......
既可以降妖,又可以将我们的皮毛高价卖出,再将我们凝结了毕生修为的妖丹夺走,一举三得啊!
隐隐约约间,有人将一个丹丸给我服下。
冷风夹杂着寒雪,我被寒意逼迫睁开了双眼。我很惊讶,自己居然还活着,可这里又是哪?
我身处在一个特制的铁笼中,再加上现在状态很虚弱,根本无法出去。笼子被摆在庭院里,四周全是华丽的屋壁,厚厚的雪也盖不住那份高贵。看样子,我应该是在某个富贵人家,一旁的奴仆见我醒来,就速速离开。
应当是给主子汇报去了吧。
不一会,便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眯眼小胡子,一身官服,挺着肚子满脸富态的中年男子。他双手在背在身后,踱着步子,眼珠不停地的转着,打量着我。
我静静的趴着,眯着眼,透过一条缝瞅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他绕着笼子走了一圈后,便转身离去了,旁边的奴仆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见主子离开,便也跟在身后一同离去。
抬头望着这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雪花们被风带着旋转,一会交错像箭一样下冲,一会速度又缓和,左荡右荡,散漫随意。
适应了,就觉得不冷,可能是麻木了吧。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我的四肢僵硬,动都无法动弹。
忽地,一抹橙色出现在我眼前晃悠,我费力地抬起眼皮观察情况。
少女一身暖橙色长裙,淡妆简饰,面带微笑,眼睛就像是弯弯的月牙一样。一只和母亲同样的牡丹金簪穿过,将部分发丝整齐地盘在脑后,其余的披在肩上。显得温婉大气,颇有名媛千金的风范。
我一时愣住了,她怎的会有和母亲同样的牡丹金簪。这牡丹金簪独此一对,一支被我送给了母亲,而另一支......
身旁的婢女一手为她打着油纸伞,一手里提着一个制作精美的盒子,修长纤细的手暴露在寒风里,将盒子打开,端了一个碟子出来,放进笼子里。
是生肉。血丝黏连着肉,令我不禁一阵反胃,眼前又浮现出那清晰刺眼的血肉和白骨。我将头别了过去,那少女眉头微皱:“不喜欢?”
“可能是这狐妖与其他狐妖不同,不喜生肉吧。”执伞的婢女道。
“那就带回去吧。”婢女将生肉放入盒子与那千金一同离去。
皮下的血肉和白骨,清晰刺眼,血腥味伴着花香,四处游荡。发黑的血液,划过花瓣,“滴答!”血落在叶上,染红了叶。又划过叶,“滴答!”没入土中。
脑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想着这一幕幕,记忆里的血一遍一遍划过心脏,恨意没入心中,如同种下去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许久后,雪停了,天开始转晴。
“咯吱~”铁笼开了,不知何时,那身穿白貂大衣的少年站在了铁笼门口。
“出来吧。”他扫了眼我的伤势“我带你去医治。”
我抬眼看了看他,抖了抖耳朵上的雪,心道:医治?这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没有经过父亲的允许,只能让你在笼子里待着。”他又道。
“妖就得在笼子里待着?”
“这是我家的规矩。”他还是那般严肃刻板。
“你为什么救我?”
“想救。”他随意答道,语气带有一丝敷衍。
“好吧,谢了。”不想回答也无妨,无论是因为什么,这份恩情我定会报答的。
我想起身,却使不上力气,少年看出了我的难处,俯身将我抱起。比起铁笼来这里可暖和多了,暖和的让我生出一丝困意......
这具身体似乎快要到了极限。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除了我和那少年,之前出现的那位少女也在。
“看!那不是娄相府的马车嘛。听说,娄相府的千金,再有一个月就要及笄了。先帝在世的时候,给皇上和这千金定了亲。及笄后就会嫁到宫里,当皇后呢!”
“好羡慕啊!”
“有啥好羡慕的,你不知道楠妃的事吗?”
“楠妃?听说是个小孩啊?好像只有五六岁大。”
“可皇上,后宫三千,却独宠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还给了名分。这皇上怕是......不正常。”
“嘘!再别说这样的话,被官府的知道,可是要砍头的。”
“还有,那楠妃也不正常,入宫时就是个五六岁大的孩童,这都好几年了,那楠妃还是五六岁孩童般大。蹊跷的很!”
“你可赶紧闭嘴吧,皇家的事岂是我们这等贱民可以议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