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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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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人还是很多,商贩们摆着摊子,满都是些喜庆的玩意儿。

    到处都充斥着年味,红艳艳的一片叠着一片,稚童的嬉笑伴随着爆竹声,“嘭!”的一下炸开,渐渐远离去。望向追逐打闹着远去的几个小小身影,我又想到了那个小女孩,想到了那梧桐妖。

    听白仪说,那梧桐妖名为......

    御桐。

    是御香亲自为他取的。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今个是大年初一,是有人来这医馆拜年么?我探头从窗边看向门口。

    一个暗色的衫布裹着的高挑的身躯进入视线,头微微低下,脸和脖子也被裹住,高挑的鼻梁将蒙在脸上的布撑起,勾勒出俊利的线条。鼻梁旁是深陷的眼窝,眉尾和鬓角间似乎还有花纹,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

    他身旁还有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白衣,一缕白纱将双目掩住,四周若有仙气萦绕般,宛如池中一朵白莲。

    门开了,那人走了进去。我离开窗边走到楼梯口,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重而沉缓地唤道:“白仪”。

    我刚迈步子踩实第一个台阶,那人的声音同时也停了。

    来到一楼,那人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十分地警惕。我正准备开口,却被那人抢了先:“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友人——城牡。”白仪又对我道“这位是我的师兄——伭仪。”

    伭仪拱手行礼,淡淡道:“幸会。”

    我也同他一样行礼,回道:“幸会”。简单的两句话结束后,白仪同他便上了楼,说是有要事商议。

    忽地觉得,这医馆格外冷清,满是街外嘈杂的声音,却无半点生气。

    门半掩着,我站的位置正好能瞧见还站在门外的女子,我上前将门拉开,问道:“姑娘为何在门口站着,不进来坐坐?”

    女子如同一尊雕像般,置若罔闻。

    动都不动,让我有些生疑,难道是个没有意识的傀儡?

    我又靠近了些,想要看看我所想的是否是真的。没想到,刚一靠近,只见那女子鼻翼微缩,下一刻,剑刃就已经到了我喉间。她用沙哑地有些像老婆婆的声音警告我道:“离我远点!”

    这女子,着实怪异,还很危险,我脸色一变,回到原先站着的位置。

    想起她刚刚鼻翼微缩的这一细节,心中疑道:是在闻什么吗?

    我抬起衣袖闻了闻,是一股浓浓的药味,毕竟有伤,上了不少药。即使这医馆里本就带有药味,我这一身混杂着血腥的药材味还是很明显的。

    原来是个有瞎又聋的么,依靠嗅觉才能察觉我的靠近。可是,她又是如何判断出我脖颈的位置的?

    看她满身正气凛然的样子,细细瞧了那身服饰,还有已被收回的佩剑,非常符合天界那帮人的风格。可她若是天界的人,为何与伭仪同来?

    白仪与伭仪所属的玄参门可是与天界众多仙家对立的,之间的怨仇浑如泥潭......

    正想着,一根极细的丝线贴着地面,从楼梯的方向游向门口,爬上那女子的手腕。女子乖顺地跟随着线的牵引进了医馆,从我眼前走过,我看着她上了楼梯,没磕没绊,就像是走平地般顺畅。

    是伭仪在叫她?我保持着距离,尾随着也上了楼。一扇房间的门正开着,线的源头就在那个房间,女子进了房间后,门也合上了。

    我无聊的回到窗边的座椅上,胳膊肘搭在窗沿处,托着脸心想道:那是他们玄参门的事,不该乱想太多,我现在该想的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总不能在这等着伤养好吧,妖丹可不会给我这么久的时间。

    逍麟派的那群道士里有几个人的气味,我是记得的。

    可记得又能如何?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和那些普通的凡人一样,根本没有胜算。

    我揉了揉太阳穴,在医馆里捞了一瓶酒,瓶身上写着——屠苏酒。

    药酒啊,喝点儿这个应该不会被白仪那家伙说教吧?

    望着那些坛坛罐罐,我猛的想起,以白仪那家伙的风格,不会去做没有结果的事。他都想好让我如何避难,妖丹的问题就不可能没考虑过!

    想到这,让我有点兴奋,毕竟这可能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深呼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断地告诉自己,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对此不抱有什么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饮尽这瓶酒后,他们还在房间里,不见一点动静,这让我有点焦急。坐了好一会,都不见他们有出来的迹象,便去了后院,看看这片在雪季展开的黑牡丹。

    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个冬季我问过母亲:“阿娘,为什么这黑牡丹与其他牡丹不同,其他牡丹都是春季开一小会就败了,而这黑牡丹却四季不败?”

    母亲答道:“这是我族独有的异花,通体墨色如夜,脉络显红,花蕊就像金丝那般,一直以来被奉为族花,名曰‘玄青鹿韭’,四季持绽,数年后才败落。败落时,整株花连同根茎叶都会腐烂,最后能留下的只有种子。”

    “往日的繁华盛景,再美也不过数年,唯有种子的延续,才能使族辉永存。”阿娘这样说道。

    我的指尖轻触花瓣,向下划去,划过伴叶后垂落在身边。

    “牡丹?”一声熟悉的沙哑声在身后响起,我转身看到那女子正扶着墙向我的方向走,走到院边,她扶着柱子,和刚才被线牵着轻松自如的样子正好相反,行动不便。

    我猜她可能是疑道,这种时节还有牡丹,正要回答她时,想起她是个聋子,就算说了她也听不见。

    那女子又开口了:“城......公子?刚才门口的事,很抱歉。”看来门口发生的事,他们也知道了。

    “没事,不必介意。”我回道,即使听不见我的声音,看不见我的嘴型,但这句话还是想告诉她。

    不知何时白仪也过来了,他道:“她听不见。”

    “我知道......对了,她是谁啊?天界的人?”

    白仪点头道:“这一身确实很像天界衣饰,这刚从天界回来的,但她是玄参门的人,是伭仪的养女------闵素。”

    安排在天界做事的啊,就这么直接说给我不太好吧。我回道:“这样啊,有瞎又聋怎么做事?”

    “所以要在这里治疗。”白仪回道。

    “这双眼双耳,在天界弄的?”

    白仪摇了摇头,叹道:“是小时候就落下的病根,现在被诱发了。”

    疑问其实还有很多,但她是玄参门的人,问太多的话挺为难白仪的,便转了话题:“你是不是找到让我妖丹愈合的法子了?”

    “是的,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白仪嘴角微微上扬“你是怎么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