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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沈林泉就转回头,跟范味全道:“这估计是有什么人,觉得这种能抗旱的种子不错,想往上献。但那天我见那人,一身商贾油滑之气,这样的人,就算上头有人,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厉害人物不会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
他顿了一下:“而且,他们上头有人,你们后头也有人啊!以后把腰杆子挺起来,我们沈家就是你们的靠山!”
范味全嘿嘿笑了一声,沈林泉又道:“味全哥,其实,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问题,如今你卖粮,你的心态,就是一锤子买卖,这不对啊……”
范味全还愣了愣:“可这,本来不就是一锤子买卖吗?”
“所以?”沈林泉道:“已经迈出去好几步了,你还想再退回去?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一辈子都只是个小老百姓,这种被宵小欺负的日子,永远不会中止,而如果你曾经站上来,又退回去,恶意会更多。”
他顿了一下:“不管你为了什么开始做,既然做了,就做下去,朝廷又不禁商贾之家科举,你如果能把生意做大,就算将来味津考了科举,也会有所助益。”
范味全沉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到明年,我应该把收回来的粮食,再卖出去,卖的远一点,多一点……就,就这么着,慢慢的做大?”
“对!”沈林泉明确的道:“所以我一直很奇怪,你当时的契书,为什么还银子反而便宜,还粮反而多,这种能在极旱之地生长的良种,意义深远,比银子可值钱多了。”
范味全讪讪道:“当时就想着一锤子买卖,只想着回来银子啊?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看你了,”沈林泉道:“其实你收回银子,做别的生意也可以。但如果你想继续做粮商,你就先去改契书,而且手里要有人手,到时候,你卖出粮种的地方,都得在你控制之中,不许旁人截胡。”
胖团子终于忍不住了,挥动小手手:“林泉哥哥,米宝想说话。”
沈林泉回头笑道:“说啊,米宝要说什么?”
米宝道:“我们为什么要抢种子呀?随便什么种子,米宝都可以让它抗旱、抗涝,高产什么的呀!我们不用跟别人抢,让他们抢走就是了!米宝重新给你们弄!”
沈林泉:“……”
他默默扶额:“等等,让我缓缓。”
沈禛虽然一直在投喂米宝,其实也一直在听着,就直接道:“能往回收,还是要往回收,你出面收,才愈能显得这种子难得。这几日,我们想法子,给你们的种子造一个合适的来处。另外,那几个人,哪天让甘松陪着你们走一趟,尽快解决了。”
他就把其中一个小厮叫了进来:“就是他。”
范味全也没多问,站起来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沈禛点了点头:“可以。”
沈林泉又跟上去道:“其它的事情不必着急,等商量商量再说。”
范味全点了点头,就往外走,沈林泉又指着范味津:“大豆子,你就别去了吧?”
“嗯,”沈禛随口道:“舅舅别去了。”
范味津:“……???”
不是,怎么就舅舅了?谁是你舅舅啊!别瞎认亲戚好么!
他内心吐槽,一边乖巧的站住了。
范味全就带上那个小厮,两人往外走,范味全又问唐有祥:“对了,你们凑一块儿干什么呢?”
“做生意,”唐有祥道:“这个回头再说,你先把你那一摊子整明白了再说吧!一天天的看着就操心,赶紧整明白了,我这也还一摊子事呢,还得盖大屋呢!”
范味全随口道:“你就知道盖大屋。”
“对啊,”唐有祥抱着肩道:“我一田舍奴,乡巴佬,我胸无大志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就知道盖大屋。”
把范味全又给气乐了,哈哈的笑了几声,一边快步走了。
唐有祥也没再进去,就道:“我们也走了,让米宝儿在你家吃晚饭吧,吃完饭再给送回来。”
沈林泉哈哈的笑道:“行。”
唐有祥就跟范味津一起走了。
范味全也跟着那小厮甘松一起走了,两人都坐在马车前头,随走随说话。
范味全道:“你们刚才……我是说,我家的人,刚才在沈家干什么呢?”
甘松道:“好似要合作做什么绣品生意。”
“绣品生意?”范味全诧异的不行:“谁做?”
甘松道:“好像是要叫范氏……令妹出面去做。”
“锦绣去??”范味全不愧是亲哥,直接啧了一声:“你们可找着个好人!可别叫她把你们的绣品全都败活了!到时候我们可赔不起!我跟你说,当年我娘的绣活儿,那叫一个好,绣出来的花儿能把蝴蝶都引了来,天天摁着锦绣学,到最后绣出来的也不大像样。”
“有天还给我做了件衣裳,上头绣了个仙鹤,乍一看还行,还是个两层的袍子,我当时还寻思这棉不棉单不单的,到底算啥,但她好不容易做了,我也就穿了,结果哪天不小心一撩,突突突就全扯开了,我一看里头那线头子啊,一团一团的,都不知道糟践了多少线,这是怕我看见,又给做上了一个里子。”
甘松被他说的直发笑,两人聊的还挺投机。
范味全是有见识的人,但也只是个江湖人,很多世面,江湖人是见不着的。
但,偏偏他救下过几个“老兄弟”。
他总感觉,这位甘松身上,有一种跟那些死士类似的气质,所以哪怕他非常和气,他也不敢造次。
两人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直接回了范家粮店。
然后范味全顺道买了些吃的,摆在店堂里头,他们两个吃。
因为张成盯他们盯的紧,一见他们回来,肯定就来了,用不着费劲去找。
果然,他们正吃着,门口人影一闪,张成领着儿子来了,皮笑肉不笑的道:“吃着呢?”
范味全斜了他们一眼,没理他。
两边现在差不多撕破脸了,张成说话也不客气了,抱着肩晃过来,就想往桌边坐,一边道,“你说说你,到底为啥想不开……”
一句话还没说完,甘松一脚就把长凳给踹开了。
张成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甘松仍旧在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可是这会儿,他身上那种“小厮”的劲儿一扫而空,坐在那儿,气势凛凛。
张成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顿时向后退了两步,又把和气拣回来几分:“别发火啊,这位小兄弟有点面生啊?”
甘松道:“再吵着我吃饭,头给你拧下来。”
他的口吻十分十分的平静,但张成愣是寒毛都竖起来了,一个字没敢吭,麻溜就滚出去了。
两人吃完了饭,又倒上茶来喝着,张成这才又进来,深深做揖:“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