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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葉融著艾草香,便知端陽節又至。家家戶戶遍插菖蒲,艾草。門上掛著天師圖,小孩們配戴五彩香囊。今年老爺在家,前幾日也去了遠些的道觀打醮,得了不少福咒。
夜里柳老爺在醉雨樓宴客,聲勢浩大地請來了不少雲夢的權貴人家,熱熱鬧鬧,繁華似錦。
柳夫人與芷彤另坐了小轎過來,一旁側間休息。婉柔笑盈盈地看著柳小姐,直看得她不好意思。小姐知道今天是要來偷偷瞧人,心裡既興奮又緊張。夫人也希望是個絕頂人物,但不知為何心裡總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看到門上懸掛的天師驅五毒圖,更是有些慌神。平日里自己覺得望著最安心的,這年竟擔心起來。
她輕輕嘆了口氣,明白自己是操心那人,怕他受不了門上的符咒。飯菜也只是扒拉了幾口,茶也懶得喝。
少會兒,外面的夥計輕輕敲門。回道:“老爺請夫人小姐呢。”她們身為女眷,自然不能大大方方地赴宴。隨那夥計走到二層,推開扇小門,進去才看到是間雅座。里面的窗戶俱用金色緞面簾子遮着。紫葛悄悄掀起邊角,正對著下層的大廳。看得清清楚楚,又不會被人瞧見。
兩個女子落坐,小丫頭們旁邊站著,也都好奇興奮地往下看。
偌大的廳堂里高朋滿座,觥筹交错,燭火閃耀。只見柳老爺高舉着酒杯在人群里穿梭,左右逢圓,好不熱鬧。他旁邊還站著位公子,穿着月白的錦鍛薄衣,沙青色滾邊,毛月雲紋暗花,清麗雅緻。此時正頜首微微笑著,凤鬢美目,雙眸如潭。即便是在這滿堂的貴公子中,依然出類拔萃,一眼難忘。
上邊的白英,紫葛都愣愣地望着他,輕輕嘆了起來。芷彤也是驚喜難掩,羞紅了臉。只有柳夫人大驚失色:
[那樓下之人,再不是別人。]心裡如海潮般翻湧:[可不就是檀公子,猷之嗎?!]
细细看他,彬彬有礼,谦虚恭让。与平日里自己所見的隨心所欲,風流瀟灑之態大不相同。若不是彼此太过熟悉,真以为是另个人。夫人这会儿的脸色煞白,但凡众人细心些,必能看出異樣來。只是大家都在注意那位公子,芷彤以为婉柔也被惊艳到,便偷偷笑著並不言語。
宴席要晚了才能散,夫人和小姐需要早归。俩个人坐在娇里,各怀心事。芷彤喜,婉柔愁,一路无话。
這一夜,後院裡的女眷們可都睡得不踏實。
夫人心裡七上八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近日裡沒見着檀公子,以為他又去常說的修行。為何竟光明正大地登了門,先前也不曾提過。惴惴不安,心煩意亂。
芷彤那裡是既驚喜歡心,又憂心忡忡。歡喜的是,沒想到竟那樣得好。憂慮的是,父親大人好似還沒與這位公子提過,也不知他意下如何。即便是他應允了,又不知他性情怎樣呢。輾轉翻側,情絲萌動。
另位新姨娘,嬌滴滴的虞嬌,是生氣兼慪火。原來早些時候老爺曾答應她,今年端陽要帶自己回門。既能見著年邁雙親,又能拜會薛老爺與夫人,自是面子有光。如今卻為了芷彤的事耽擱。雖說只有幾天,可是意義卻大不相同。她知道小姐在老爺心裡的位置,也不敢惱。自己在這裡窩著火,面子上還是一昧的懂事恭順。
真真各人有各人的心事,隔著心也難懂。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又是悶悶熱熱的清晨,蟲鳴鳥叫。日頭生得早,宅子里的下人們天刚亮就忙碌了起來。
婉柔懶懶地躺著,长吁短叹。白英進來,方才下床。梳洗罷,亂亂挽了個髮髻。丫鬟不明就裡,還好奇着明明那位公子極好,怎麼夫人還不樂意。
白英摇摇头也不敢问,退出去預備早飯。剛出門就望見柳老爺神清氣爽地走來,忙又折回去告訴夫人。婉柔早料到柳老爺今兒定會問她,只是沒想到竟會這麼早。
“夫人!”柳员外臉上堆笑,桌边坐下道:“昨夜可見着了,只說好不好呢。”
“好,自然是..極好的....”
“?哈哈,不只夫人覺得好。昨兒只要來的人,沒有說不好的?。”?洋洋得意地:“好些私底里問我,是不是要招為婿,羨慕得很啊。”?又單手拍着腿,搖搖晃晃地琢磨:[明年科舉,這樣的人品必是要金榜高中的。]婉柔见自家夫君兴奋成那样,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
老爺繼續道:“既是如此,明儿就派人去柳州和金陵探探。好了便定下来。”
夫人心里着了急,只惦记着万一檀公子身份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不免又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忙接口道:“如今让人去查,也太急了些!”
“哦?此话怎讲?”
“?老爺,”尽量显得不关己事来,冷静地说:“老爺只想想,这样的人,众人见了都说好,祖上也不是泛泛之辈,怎知他没订过亲呢。依我看这樣的事,还是先與这位公子提提更好些。万一他有了婚约,咱们也好说。這會兒突然让人去查,倒显得咱们急着把女儿往外推呢。”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心思缜密。柳老爷聽後觉得甚为有理,赶紧说还是夫人想得周到。只是明日他就要与虞娇起身去顺天府,这边恐怕還要等自己回來再办。婉柔只说终身大事不必着急。老爺隨即囑咐夫人切不可讓這位檀公子走了,定要盡心照顧。
臨行前,又不放心地親自去會了會。告訴他只管安心住著,慢慢再尋那位書童。如若真的要離開,也定要等自己回來再做打算。這才帶了虞嬌,媚欣,幾個僕人拿著厚禮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