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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灵,第四街。
历经数次清查,第四街连一只孤魂野鬼也没能留下,仅有零零散散的灰尘在昔日的高门大宅中穿行着。
忽然,一只尔卡苏精灵自灰尘中钻出,它在破败的道路上一路穿行,然后从某扇紧闭的大门下穿过,沿着干涸的湖泊一路往前。
沿着尔卡苏精灵的轨迹,一匹高头大马在官道上疾驰而来,但诡异的是,这匹马没有皮肉,仅有一副骨架,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在支撑它一路往前。
马背上披着一副黑底金纹的马鞍,马鞍上坐着一位骑士。
他披着白色大氅,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看上去价值不菲。大氅下是一双极其华贵的马靴,就连马镫也是银质的。
这名骑士和都灵格格不入,即便是都灵最浮夸的暴发户也不会选择这样的马饰。
用一句不恰当的形容来描述,这名骑士简直不像是艾卡西纳大陆人。
骨马在某扇门前停下,大门处挂着城巡局的封条,这是一周前那次清查时城巡局留下的。
看见封条,骑士翻身下马,直直朝那扇大门走去。
临近大门,就像是知道有人会替他开门一般,骑士依旧没有减速的意思。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凌乱的寒风忽然猛烈了起来,那封条在风中挣扎着,它绷紧又松开,最后随着大门打开而骤然断裂。
瞟了一眼尔卡苏精灵留下的轨迹,骑士继续向内。
门后是破败宽敞的林荫道,骑士一路往前,除开直直盯着前路外,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别的动作。
帽檐下他眼帘低垂,双眼落魄无神。
沿着林荫道走了一段,尔卡苏精灵忽地拐入小道,这条小道已经荒废了很多年,现在已经完全被杂草占据,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地。
盯着眼前的杂草看了一会儿,骑士掀开大氅,然后将手杖从腰间解下。
柱着手杖,他踉踉跄跄地在杂草中穿行着。
小道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广场略低于地面,这广场在原来应该是一个人工湖。
在湖堤边缘停下,骑士举目远眺,尔卡苏精灵在干涸的湖面某处打着转,一个小土包安静地坐落在它脚下。
因为种种原因,他的朋友没法光明正大地安葬在墓园,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是委托别人从尸堆里换出来的。
雷迪亚·贝德福德,这个为奥卡西姆帝国在北境奋战多年的龙骑士,最终因为家族斗争的失败,从而葬在了这无人光顾的废宅里,这件事真是令人惋惜。
但骑士依旧面无表情。
走到坟前,他摘下头顶的毡帽,毡帽下是利索的平头。
雷迪亚是被人匆匆下葬的,坟前甚至没有墓碑。
不知道是下葬者来不及竖碑,还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为他立碑的打算。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将手杖扔到一边,男人半蹲在坟前,然后拉开大氅,一点点从衣服里拿着东西。
“咚”
“咚”
“咚”
“咚”
随着四个沉闷的响声,四瓶奥卡西姆礼炮在坟前排成一排。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再陈年的奥卡西姆礼炮都算不上是好酒。
但在那段贫穷的日子里,能够喝上一瓶精酿红酒已是难能可贵,所以奥卡西姆礼炮在骑士和雷迪亚生命中留下过重重一笔。
打开第一瓶红酒,骑士换了个蹲姿,他像是街头流氓一般双腿叉开,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雷迪亚的坟墓。
那只尔卡苏精灵在坟头上舞蹈了一会儿,最终转着圈消逝在了空中。
造反不是一件好事,巴德尔也不是一个坏人,在雷迪亚备受欺凌的童年中,巴德尔不仅不是参与者,甚至还在背地里训斥过那些不守规矩的大臣后辈们,就像个真正的哥哥。
但和疑心重的巴德尔一样,雷迪亚也不放心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加之海拉尔皇后在一旁推波助澜,他担心巴德尔在登基后会做出可怕的举动,所以他选择先下手为强,可惜的是他失败了。
自己那天该赶回来的。
男人低下脑袋,失落地想着。
计划是他和雷迪亚一块拟定的,霜狼军的奸细是他想办法替雷迪亚揪出来的,这本该是万无一失。
这本该是万无一失......
男人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却只是举起酒瓶,然后将那瓶奥卡西姆礼炮一饮而尽。
下午的太阳正列,男人脸皮单薄,透过他的侧脸甚至可以隐隐看清摇晃的酒液,一瓶酒很快便喝完了。
将酒瓶倒转着插进土堆,男人伸手打开第二瓶红酒。
雷迪亚已经死了,自己的最终计划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抛开雷迪亚和阿蒂法的家事不谈,这计划和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有极大关系。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愚蠢的维纳达人终于选择动手了,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
说来讽刺,自己布局多年就是为了挑起维纳达帝国和奥卡西姆帝国的战争,但没想到这计划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成功......
他仰起脑袋,将第二瓶红酒一饮而尽。
“嘎,嘎!”
刚准备拿第三瓶红酒,树林里忽然钻出了几只乌鸦。
自从第四街戒严后,它们作为原住民已经失去了生活来源,眼看有生人闯入,它们在男人高高盘旋着,像是在觊觎坟墓中的尸骨。
就算是再来一百只乌鸦,它们也不可能将这坟墓刨开,但这叫声就是让男人心觉不爽。
他举起右手,保持着这个姿势停顿了一会儿。
那几只乌鸦又尖叫了几声,然后朝男人俯冲了过来。
原来吸引它们的并不是雷迪亚的坟墓,而是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眼看那几只乌鸦越来越近,男人不慌不忙地举起第三瓶红酒,然后打了个响指。
响指清脆,甚至还隐有回响。
在这回响之中,那几只乌鸦的脑袋接连爆开,然后砸落在地,在地上汇成几朵黑红的花。
第三瓶酒很快就喝完了。
男人看了一眼最后一瓶红酒,然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他先是扯了扯嘴角,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但仅有这哈哈大笑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透过男人大张的嘴巴,可以看见他嘴里空无一物,甚至连一颗牙齿都没有。
愈烈的寒风划过河提,在裂开的缝隙里发出尖锐的呜声,就像是在附和男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