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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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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家听什么戏都可以,这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圣上的江山。”知子莫若母,太后只一眼便看出了慕蹇煜内心的烦躁。

    “翊儿的出身即便现在洗清了,但儿子心中始终有个结,故此只是封了他一个太子之位,却没有给他太子之权。萧贵妃与那个贱妇又出自同一母族,儿子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萧贵妃了。”慕蹇煜见母后提起,便将心中郁结说了出来。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你看哀家院子里那些花,不同的花有不同的色彩,即便从同一个根系发出长大,开出的花也不完全一样。萧贵妃那孩子脾性更像云妃,不似她姐姐那般有心计,该去看看还是去看看,毕竟你们还有个孩子。翊儿那孩子相貌人品倒是都不差,也时不时的来哀家宫里请安,哀家瞧着还算是稳重,即便他母亲做过些什么,那也不是他的过错,圣上又何必迁怒于他。”

    “是,儿子明白了。”太后的一番话让慕蹇煜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最重要的是他想通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行了,哀家身子乏了,寿宴之上的安排就让翊儿去做吧,圣上正好也可以看看他的能力和野心。”太后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母后歇息吧,儿子告退了。”慕蹇煜见母亲困乏,知趣的离开了。

    “珍珠姐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傍晚,秋棠和珍珠服侍徐妈妈吃过东西后,秋棠把珍珠拉到了院子里。

    “你说。”珍珠抖了抖袖口的水珠,头也不抬的说道。她已经很久没做过粗活了。

    “夫人身子不好,这汤药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带出来的细软也是有限的,我想明日去这城里的茶楼看看,看看能不能找个唱曲儿的事儿做做,赚点钱。夫人这边恐怕就要麻烦姐姐费心照顾了。”

    “也好,这宅子住着不要钱,可毕竟还要吃饭,那就辛苦妹妹了。妈妈这边你放心,我伺候妈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没问题的。”珍珠点点头,徐妈妈带出来了多少细软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虽说住的宅子和平日里喝的汤药是不花钱的,可饭还是要吃的。

    “既然姐姐同意,那我带出来的那些首饰和那把琴我就先留下了,等实在没有钱度日了,再交于姐姐拿去典当吧。”

    “好。东西都在东厢房放着的,你需要什么自己去拿吧。”

    “诶呦,爷?您来了。”圣城姑娘最漂亮的凤栖阁的老鸨儿梦灵儿一眼就瞧见了朝自己走来的小顺子,嘴上虽然打着招呼,心里却一万个不乐意,这位爷不是个全乎人,脾气也不好,每次从他那里回来的姑娘一个个都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好几天都不能正常见客。养在手里的姑娘不能见客,对于梦灵儿来说就是损失。

    “怎么?不欢迎?”小顺子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皮笑肉不笑的梦灵儿。

    “哪儿敢啊,您能来是我们的福气。”梦灵儿咧嘴笑道,“只是我们若宁姑娘前几天才从您哪儿回来,这几日正闹着病,今日怕是不能伺候您了。”梦灵儿半斜着身子似拦非拦的挡在小顺子面前。

    “你们偌大的凤栖阁就只白若宁一个姑娘不成?”小顺子冷笑道,“既然白若宁身体不舒服,那就换别的姑娘来。”小顺子知道这梦灵儿年轻的时候也是名震圣城的花魁,官场上的达官显贵她也是认识不少的,小顺子并不想与她发生正面冲突。

    “那……”梦灵儿有些为难,换个人,说得轻巧,可谁都知道这是个火坑,哪个姑娘愿意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梦妈妈这么为难?”小顺子乜斜着眼看着梦灵儿。

    “不如这样,我把姑娘们的名字写在花签上,您抽着谁,今儿就带谁走。”梦灵儿知道这小顺子是宫里萧贵妃的人,她不敢得罪,那便只能舍了自己的姑娘们。

    “好,那咱们里面喝茶抽花签!”小顺子一把扒开梦灵儿,大步走进凤栖阁。

    一盏茶喝完,梦灵儿才拿着写好了名字的花签再次来到小顺子面前,小顺子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子,冷笑道:“梦妈妈,您这凤栖阁是没姑娘了么?这么半天才拿出这么几个花签。”

    “爷,您这可就冤枉奴家了,”不愧是曾经的花魁,娇嗔起来也是万种风流,“姑娘们都忙着呢,就这几位还都在等着,而且长得都还不错,爷您随便挑一个,都不会觉得亏。”

    “那就……这个吧!”小顺子的手在花签中晃来晃去,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抽了一支,反过来一瞧,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一个更加秀气的名字,陆佳曼。“就她了!人呢?”

    “爷,您略坐坐,我这就去把姑娘带来。”梦灵儿扭着腰肢离开了。

    天刚蒙蒙亮,秋棠将早饭做好,就抱着琵琶出门了。清晨的圣城比陵城安静,没有叫卖的小商贩,干干净净的街道两边有各式各样的早点铺,不论是卖家还是买家都低声细语的,秋棠抱着琵琶穿梭于其中,袅袅的蒸汽在身边升腾,记忆中的街道越来越清晰,秋棠心底升腾出一丝熟悉的亲切感。顺着这条街往里就都是卖花布做衣裳的,顺着那个路口走进去,里面都是卖蛐蛐儿草虫的,秋棠虽说是养在深宅大院的官家小姐,可因为父母的宠爱,也会经常被奶娘抱出来,坐着轿子,透过轿帘看圣城的街道。秋棠凭着浅淡的记忆,走到了圣城最大的茶楼,小时候,她经常闹着奶妈抱自己来这里,她和母亲都喜欢这里的芙蓉酥。站在茶楼门口儿时的记忆像浪潮一样控制不住的涌到心口,微微的疼痛刺激着秋棠的双眼,不知不觉秋棠早已泪流满面。

    “这位姑娘有事?”茶楼伙计看秋棠站在自家门口站了很久,现在居然哭了,不由得心生好奇。

    “哦,失礼了。”秋棠被惊醒,擦掉腮边的泪水,向伙计万福,“我是随养母进城寻亲的,不料养母突然病重,亲戚的下落也遍寻不到,我想在您这儿找个差事,赚点钱,给养母治病。”

    “我们掌柜的和老板娘都是心善之人,你等着,我去把他们请来,你跟他们说吧。”小伙计看着眼前如花似玉梨花带雨的秋棠,不由心生怜悯。

    “多谢小哥。”秋棠再次万福。

    不多时,小伙计跑了回来:“这位姑娘,我们掌柜的和老板娘请姑娘进去谈谈。”

    秋棠随着小伙计走进茶楼,绕过刚刚摆放好的桌椅,顺着楼梯上到了最上面。小伙计引着秋棠在一间屋子前站住,轻轻敲了敲门:“掌柜的,人带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浑厚的男声。

    小伙计推开房门,虚引道:“姑娘请吧,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秋棠万福谢过小伙计,抱着琵琶低着头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青玉圆桌旁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二人慈眉善目,秋棠偷眼观瞧,此二人似乎就是当年老掌柜的儿子和媳妇。

    “事情我都听伙计说了,你抬起头我看看。”桌旁的妇人上下打量秋棠许久才开口道。

    秋棠依言微微抬起头,但却依旧垂着双眸,并不与老板娘对视。

    “不错,还算懂点规矩。”老板娘点点头,“我们漱玉堂已经在圣城经营几十年了,现在是圣城最大的茶楼,你也瞧见了,我们有台子,唱曲儿的姑娘我们也有,说书的先生我们也有,既然你有难处,我们掌柜的也是心善之人,能留,就一定不会赶你走。让我听听你的本事吧。”

    秋棠深深万福道:“多谢夫人。”道完谢,秋棠捡了门边一把凳子坐下,纤纤玉指拨动琴弦,轻启朱唇,声如黄莺,飘飘袅袅,令人沉醉。

    一曲终了,老板娘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行了,留下吧。今天下午就开始唱曲,每日唱两个时辰,不管吃,不管住,衣裳首饰什么的,自己准备,捯饬的好看些,别像现在这么素净,我每天给你十吊铜钱,既然你家中有病人,我就按天结给你。”

    “多谢夫人,多谢掌柜的。”秋棠听见老板娘让她留下,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秋棠谋得了差事,喜不自胜,抱着琵琶跑出了漱玉堂,凭借记忆跑向了圣城最热闹的绣坊街。秋棠跑进一家秀坊,拿出怀里自己绣的丝帕递了上去:“老板,麻烦您给看看,这个能换多少钱?”丝帕上一对赤金长尾蝶在繁花丛中飘飘起舞。

    秀坊老板接过细细看,有抬头看了看面色微微发红的秋棠,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十个铜子儿。”

    秋棠皱了皱眉头,一把从老板手中抢过丝帕,扭头就走:“不卖了!”

    “哎,你等等。”见秋棠要走,老板急忙拦下,“那你想卖多少钱?”

    “三吊铜钱。”秋棠想了想开口道。

    “……”秀坊老板沉思片刻,“好,成交!”说着,转身从矮柜里取出三吊铜钱,递给秋棠,另一只手则迅速将丝帕攥在了自己手里,这样的绣工这样的搭配,转手就能卖二两银子。秀坊老板不禁嘿嘿笑出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