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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原先乐呵的伏姣戴着卫衣后边的大帽子,垂头亦步亦趋,被“鬼”拉着穿过人流。
在路两旁的光晕下,隐约能看到帽檐下精致漂亮的半截小脸,粉粉白白一片,秀气的眉眼和轻抽的鼻头,下巴尖尖抵着领口,似乎想将自己彻底藏在帽子里。
小青年的嘴巴又红又肿,眼瞳湿乎,整个人陷入了恍惚神游的境界,一步一步走着,也幸亏有鬼先生在前拉着他的手臂,不然怕是会摔倒在花圃里。
没走两步,到了灯火阑珊的小路旁,周遭绕着彩灯的松树生得高大,形成一处与喧嚣隔离的小天地。
“鬼”倏地一把将人拉过来,掐着青年的腰将人抱起来,双手正好托起对方的屁股,颠了两下,把着腿盘在自己腰间。
“怎么,被吻傻了?”他轻笑,沙哑的嗓音在春日的夜里有种缥缈的不真实感。
“姣姣,下次接吻要记得换气。”他道。
——鬼先生的这句话有些耳熟,小茉莉觉得他曾经似乎是会换气的……
发愣间被抱起来的伏姣迟钝点头,因着低头的缘故,帽子下的脸只能看到一截晕红的下巴尖。
他先前被吻得手脚虚软,此刻只能软踏踏地被鬼先生抱着,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好乖。
“鬼”发觉了自己的新喜好——他喜欢长得美、性子又乖又软的小家伙,像眼前这个,就令他很满意。
他笑道:“要看电影吗?”
伏姣小幅度点头,“要的。”
“那想看什么?”
“……不知道。”
“姣姣看过电影吗?”
小茉莉沉默片刻,嗫嚅道:“没有。”
不论是原主还是伏姣,都没看过。原主缺失童年,只有在很小的时候被领着去过游乐园,至于电影院则一次都没去过,后来长大,因着性格吝啬,便更不会去了。而伏姣,山野中的小花妖可没有去看电影机会。
“所以,姣姣是想看午夜场的?”
“对呀,网上说了,是情侣就该看午夜场。”在鬼先生怀里的青年掏出手机划拉着屏幕,似乎对于电影的选择一筹莫展。
“鬼”笑了,“姣姣知道午夜场情侣厅里是要做什么吗?”
时代的先进性导致了娱乐的开放性,四九城中的电影院早在五六年前就设立了专为情侣准备的场次,基本时间段都是午夜,座位是长条小沙发,一个厅内也就能坐下十对情侣。
这种新竟的情侣场所多了一种私密性,每个小沙发都有单独的隔断、隔音设置,且影片可自选,甚至连尺度也相对可跨度较高,是年轻情侣们最喜欢的地方。
伏姣歪头,不解道:“不是看电影吗?”
“鬼”悟了,这小家伙是真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鬼”帮伏姣选定了电影——《抱背欢》。
“这个电影看起来像是老片子诶……”
“鬼”抱着青年慢悠悠地走在无人涉足的小路上,“对,是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大约是十年前的了。”
在他还是傅大少爷的时候,倒是听周围人提过这个电影。《抱背欢》是国人所出、罕见以同性之爱为题材的影片,且只面向成人,最初在国内因为审核问题无法上架。
但也是这部电影,以雷霆破军之势夺得了那一年世界电影节的金奖,这才逐渐在国内市场上映,不过为此也特设了买票实名制——未成年人不得观看。
伏姣不晓得其中有什么藏了什么故事,鬼先生选好便立马买票,“好,那我们就看这个吧!十一点半的,电影院和游乐园离得不远,我们可以走过去!”
“走过去?姣姣腿不软了?”
好不容易褪下红晕的脸又烧了起来,谁能想到他堂堂一茉莉花妖,最后竟然会被男朋友吻到腿软?
*
电影院里,伏姣和鬼先生是踩着点进来的,周围光线一片昏沉,是“鬼”拉着伏姣才找到两人的座位。
小沙发周围立着隔板,目光所及处除了自己便是另一伴。
两人摆好爆米花和奶茶,伏姣便规规矩矩做好等候开场。
在大屏幕的光源之下,“鬼”摸着下巴打量伏姣。
青年坐得板正,不像是来看电影的,倒是像去开会的,和大刀阔斧、敞腿搭肩的“鬼”来一对比,就像是被山中野匪掳走的压寨小美人一般。
“鬼”看得好笑,他搂过伏姣的肩头,将人按在自己怀里,甫一低头便对上了青年疑惑的目光。
他小声道:“坐得放松些,可以靠着我。”
这话说完,“鬼”自己先是一愣,随后不自然地捻了捻手指,补充说:“靠着沙发也行。”
“那我想靠着你。”伏·恋爱小甜甜·姣安安稳稳靠在自家男朋友怀里,美滋滋享受人肉靠垫——除了肌肉硬了点儿,其他都好说。
*
《抱背欢》是一部发生在古代宫廷的故事,两个男主身份差距巨大,一为不受宠的皇子李昭,另一位是高权重的大太监苏朝欢。
故事开始是在冬夜重寒的冷宫之中,由新生代演员扮演的年轻皇子李昭送走了被皇后害死的母妃,满心仇恨无处喧嚣,于是他步步为营,替自己谋划——第一步便是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苏朝欢搭上关系。
李昭知道,苏朝欢喜欢年轻富有力量的男子,为了复仇,他便主动将自己送了上去,即使可能面对凌辱虐待,但李昭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唯一能支撑他继续前进的就是母亲的仇恨。
于是屏幕上出现了一幕古典的绘卷——鸦青的幕帘上缀着珍珠,身着黛色袍服的苏朝欢坐在金丝绣榻上,阴柔的脸庞生得精致诡艳,连眼尾的细纹都染着暗沉的风情。
在他面前的是李昭,年轻甚至是稚嫩的皇子也才堪堪过了十八,健美的胴体披着一层单薄的红色纱衣,一望便能瞧见其中风光。他努力摆出勾人的笑容,一步步走向他需要仰承鼻息的九千岁。
屏幕外的伏姣红了脸——他满眼都是皇子褪下薄纱、缓步上前跪在苏朝欢腿间的样子,他似乎能透过屏幕感受到两人之间愈发黏稠、激荡的氛围。
忽然,他的下巴被人捏住转了过去。
伏姣对上一片发凉的空气。
“好看吗?”是鬼先生。
“好、好看……”伏姣点头。
《抱背欢》整体有种恢弘之气,宫廷中的装扮多用了深色,但又因皇子穿着轻佻的红色,有种鲜明矛盾的对比。
“鬼”心里有些发堵,他不喜欢青年目不转睛望着那新生代演员的样子,于是他偏头凑上去准备吻伏姣的唇,却不想认真看电影的小青年为追逐剧情而微微偏头,叫那一吻落在了耳垂上。
“鬼”愈发不满了。
伏姣毫无所觉:“哎呀,你都影响我看电影了……”
“啧,”他冷哼,不满自己被忽略,随即起身,仗着他身形透明,竟直接将双臂撑在伏姣脑袋两侧,整个身躯俯在青年的上方。
伏姣无法看到鬼先生的行动轨迹,但却能感应到凉气的变化。
“你……”
伏姣话未说完,便被“鬼”用指腹压住了唇瓣。
粉嫩之间留着一道猩红的缝,正好抵着那支透明的手指,隐约可见皓齿莹白。
“鬼”探了进去,却被青年的齿尖咬住。
他低沉道:“姣姣,你看电影,我不影响你。”
伏姣哑然,他确实能看到屏幕,可偏偏身上的凉意与触碰不可忽略,倒叫他容易分神。
但是鬼先生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
发凉的手从锁骨开始,一路向下,顺着肩胛到腰椎。
伏姣穿的卫衣宽松极了,这样的姿势下领口打开,借着电影屏幕的光源,“鬼”能清晰地看到青年身上的种种——粉的、白的,凸起的、凹陷的。
窄窄的锁骨映着一圈光,因屏幕上逐渐褪去的水红色衣衫而染了薄艳。
泛着凉意的手从衣摆下方钻了进去,摸着软呼呼的小肚子揉了揉。
小家伙身上皮肉的触感太好了,滑而细腻,摸着令人爱不释手。
伏姣被鬼先生抵着嘴巴,只能把惊喘藏在喉咙里,整个人缩着似乎想用肚皮夹住对方作乱的手,但那点儿力道对付“鬼”却是九牛一毛。
*
电影演到了皇子李昭和苏朝欢第一次交缠的场景,虽然是成年向影片,但是为了播放维度更广,很多画面采用了细腻的刻画风格以及意识流的发展:米色的窗纸后染着烛光,影影绰绰能见到两人的身形,一高大一单薄,随着衣衫的落下,两个影子逐渐贴近。
滴答。
是纸窗外屋檐上落雨的声音,顺着窗缝进去的晚风吹灭了烛光,只余一片黑暗以及断续的动静,似有种欲拒还迎的艺术感。
镜头转移,落在了雨中的牡丹上,花瓣上的水珠因重力而一路滑落,正好落在了明黄的花蕊之上。
与此同时,沁着凉意的手摸在了伏姣腿根。
后来,电影演了什么伏姣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能记住那覆在自己身躯上的手,带着粗粝的茧子和低于体温的冰凉。
像是深夜的晚风,窸窣滑过他的全身,引起颤栗的顷刻间却又悄然退却,叫人颇有不上不下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