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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妇女掰苞两家分 男子不食终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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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我只觉得,我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很多看上去很陌生的景,有很多莫名觉得很熟悉,却又的确很眼熟的人。

    我总觉得,记忆这东西是不会骗人的,虽然,那是前任'林清尘'的记忆,而并非是我的,可是有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呈现给我的记忆里,似乎少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也许,是那段时间,他出过什么意外,或者自我逃避形的舍弃了某段不好的回忆,亦或者……是有些东西,“系统”给自动删减或隐藏了,虽然,我其实并不想怀疑一个没有情感没有实体的机械。

    它似乎并没有那个动机,亦没有那个能力和权限,排除这些在外,那就只有可能是游戏Bug了。

    “月濯……”恍惚只间,我似乎听见有人这么呼唤,却不知唤的究竟是谁。

    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脑袋也晕晕的甚至有些隐隐作痛,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如风中弱柳,摇摇曳曳的。

    那人似乎觉得有些我情况有些不对,慌忙唤了另一个人:“孩儿他娘,你别光顾着剥苞谷了,过来看看月濯他这是怎么了……”

    “孩儿……他娘?”我闻言,竟一时吓得微微有些发怔。

    我在这个游戏世界的身份不是“林清尘”么,根据之前系统导给我关于“林清尘”的记忆来看,他本应该是林家被家主偏爱的庶子才对,怎么忽然又变成姓月了呢?

    难道真的是游戏Bug?

    还是说,是“系统”误将旁人一个视角的记忆传给了我?可这看起来似乎又不太像……

    我的手脚甚至身体都可以在这个世界自由活动,随后,我忽然慢慢的,能看的清眼前的景物了。

    我此时身处的,并不是之前记忆中出现的林家府邸,而是一座茅屋。

    我此时站在院子中央,身旁不远处还有一口不深的井,井旁还有一桶刚打满的水,它就在我手边,大抵是“我”方打了放在那里的。

    我映着水桶看了看自己的倒影,似乎,此时的“我”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半大孩童,但模样,却同“林清尘”记忆中四五岁的样貌如出一辙。

    四五岁能独自打来井水,说明这孩子身体应当不是很差,可为什么他会突然晕眩?又为什么,我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不禁叫人暗自称奇。

    “能有什么……”只听远远的传来一道妇女的声音,声音粗厚,还颇有些不耐烦道:“至多不过是天闷罢了,他那颓弱的性子还不都随你,还没干两活儿就先喘上了,都是你给惯的……”

    说着,那妇女便颇不满意的对着那男人啐了口唾沫,不满道:“姓月的,我说你给这家里挣过几两银子,带过几回娃儿?倒吃我挣的米,还成天就只知道捣鼓你那几句酸诗,还不如隔壁村的王秀才实在,起码那一副对联儿还能换几钱回家糊口……”

    “我……我那是洁身自好,不争……”那穿儒服的男人听了,似乎有些不太乐意,涨红着脸还想同她争辩,却只见那妇女陡然脱了脚上的露趾的棉鞋朝着那男人身上扔去,却不想没砸中,给扔到我身侧了。

    “不争?”那妇女冷笑一声,随后骂道:“我看你是不争气,连补屋漏的茅草钱都挣不回,要你做甚?”

    那一对夫妻,仿佛就是欢喜冤家般,你争我吵着,妇女没了好心情也不剥苞谷了,那男子本拿枯枝在地上写了句“天造万物心不尽,生得虎妻祸人间”,随即眼见妇女走了过来,慌忙用脚将那行字糊掉了。

    可那举动,却太过明显,被妇女看了正着。

    “怎么,又写骂我的诗呢?”那妇女走过来,偏头看了地上,可她不识字,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便偏过头,只皱着眉瞪着他家男人也不说话。

    这一下,却把男人弄的更慌了,是不是的看看地,又看看他老婆不敢说话。

    “月沉,我鞋呢?”那妇女盯着他看了叙旧,俞看眉头皱了俞深,俞看俞觉得生气,终于忍不住了吼了一声,吓得那男人慌忙低头给她找鞋。

    “鞋……鞋在这里……”他在身旁找不着,回过头见鞋子就在我身侧,慌忙自己跑了过去,轻轻的拾起鞋子,小心翼翼的双手托着,将鞋子捧给了她。

    那女人拾起鞋子,正想将那鞋子刷他身上,男人下意识的想躲却又不敢,他惶惶的睁开眼睛却没见鞋子打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被妇女穿回了脚上。

    “今个儿是濯儿的生辰,亦是你的生辰,我不打你……”随即,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回去继续剥着她的苞谷,哀声道:“这怕是家里最后的一根苞谷了,今个儿是你爷俩儿的生辰,你们便一人一半分了罢……”

    男人微微张了张嘴,本想问她打算吃何物裹腹,却只听那妇女又道:“吃了这根苞谷,咱们便散了罢……濯儿是月家的后,我便给你留下,我只把莹儿带走,如何?”

    男人微微怔了怔,看着他的妻将苞谷放进沸水里煮了煮,而后撇了一半递给他,他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接过了那草根苞谷吃掉了。

    那妇女见男人吃掉了那草根苞谷,什么也没说,只是皱着眉将她手里的另外草根苞谷强塞进我手里,默默的走进了屋子,牵出一走路跌跌荡荡的小女孩儿径自的走掉了,从此以后,便再也不曾见她回来。

    自从妇女带着长女走后,那男人便从此郁郁寡欢,一蹶不振的在床榻之上度了数日,再不曾下地写过半句诗,再不曾开口说半句话,纵然月濯偶尔行乞觅来些许食物,他亦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不肯吃,只消得数日却是人比黄花瘦,生生的将自己饿死了。

    临死之前,那向来不开口的男人,竟忽然沙哑的给他留下了六个字:“京城……琼台……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