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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美富.进跃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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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伞继续讲述着他故事,出乎大家的意料小语吾儿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的眼眶虽然有些红润,但她仍旧平静而沉默的听着零伞讲着话:

    “美富.进跃号的事情发生之后,我知道这在舆论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且监察营对这件事情也非常的重视,为了不被监察营察觉到自己的踪迹,我选择了传统地域里一个地处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虽然那片区域治安不好,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我有一次驾车去买东西的时候,路过了一个燃料补给站。我在车中无意间看到了小时候的三弟,那时他稍微长胖了一些,他正在忙着从货车上卸货,身上穿着食品公司的员工制服,看到了他的打扮,我大概猜到了,他是那个公司的运货员,燃料补给站的老板在拍着他的肩膀给他肯定的时候,他也是傻里傻气的笑着。

    我并不想跟他去相认,我在家乡已是通缉犯,而且我们的关系也并不好。

    小时候,父长一直都不喜欢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悠悠族落规定,父长姆长在世又没有离异的话,身份证明上要登记孩子的父长姆长的身份信息,姆长那时讲过要给三弟弄一个身份证明。那时父长没有回应姆长,却站起身来将家里能摔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姆长便再也没有提过三弟身份证明的事情了。

    如果生气或愤怒的话,父长不会直白的表现出来,他对于三弟就是这样。父长经常会虐待三弟,让他挨饿,不给他吃饭。从不跟他讲话。有时候如果他挡到了他的路,或者影响到了他的工作,他会直接把他踹倒在地上。

    下雨天三弟露宿在家门外是经常的事情,好几次放学回家,我就见他在屋檐下躲雨,我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候,真的是又凄惨可怜又弱小无助,可是小时候我看到这些时,确是那么的麻木,好像看着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动物一样。我又认为他活该,谁让他是个野种呢?

    晴天里虽然没有雨水打湿他的衣服,寒冷他的心灵。父长有时候人会把洗脸水甚至是尿液泼到他的身上。

    他在下雪天遭遇到寒冷也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没有人保护他。法律,亲人都没能给他完备的保护。有的孩子被过分的呵护成了一朵温室中的花,无道德,无修养,无管教。

    有的孩子的师长,父长和姆长出于尊严和面子,正在强烈的压迫着他们。直到现在法律对于师长,父长,姆长的权利和利益远远超过了孩子心灵上所受到的伤害的。孩子如果长大后有一丝的反抗,也会被法律给制裁,这是不公平的。

    我一个犯人,本不配说这些,我现在一直对三弟有所愧疚,所以,我想说一下。

    三弟后来被姆长偷偷送给了附近部落里一直没有孩子的一对老夫妻,那对老夫妻生活也比较贫穷,但是对三弟还算很好的。我后来听邻居说,那是姆长那个相好的亲戚,也就是三弟亲生父长的亲戚。

    三弟虽然离开了我们家,但是上学的时候我也总能见到他。那时候他的养父养姆会经常去接送他,甚至会给他带许多吃的,我有一次看到他在和养父养姆在笑着说话,那时候我甚至开始嫉妒他,嫉妒他拥有一对爱他的父长姆长。

    有一次,他独自放学回家,正巧遇到我们一帮孩子在池塘边玩耍。他低着头暗暗的走了过去,却被我旁边的一个孩子王给叫住了,他问三弟有没有什么吃的,三弟低着头没有讲话。我们一块儿走过去,抢了他的书包,拿出他养父,养姆给他带的零食和币值。那个孩子王顺手就把他的书包扔到了池塘里,他哭着去捡的时候,我在旁边跟着众人一起踹了他几脚,把他踹进了池塘里,接着我们就走了。

    后来,他养父养姆到学校说三弟抓着靠近岸边的水草,头浮在书包上,虽然池塘的水不是很深,但三弟那时候个子比较小,差点儿被淹死。是一个过路的人救了他,他现在吓得一直在发烧,三弟的养父姆希望学校找到把三弟推进池塘的学生,后来就揪出了我们。

    师长通知闹事学生的家长去领人的时候,我父长去了学校。师长对所有家长都耳提面命的讲着话,许多家长都连连称是。可我父长也不说好歹,等师长讲完话,父长依旧带着他的冷漠头也不回的把我领走了。

    从那以后三弟就转了学,后来我听人说,三弟可能是之前长期受到虐待,又因为我们惊吓他的缘故,他发了好几天的烧,智力比其他的同龄人都发育的慢。我偶尔会在附近的部落碰到他,他也总是低着头不和我讲话,我那时也懒得理他。

    我自从被通缉后,就没再见过他。却没想到我会在住所附近的燃料补给站认出他来。

    有一天的雨夜,我开车回家的时候,发现路上停着一辆被撬开门锁的小货车,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他旁边的血水顺着雨水的冲洗流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等我走近些,发现那身工作制服很像三弟运货时穿的衣服,我下车看了一下,果然是他。这里常有抢劫的事情发生,我估计他可能是遭到了抢劫。

    三弟被抢劫的地方离医院太远了,我用他的货车拖着我的车子,选择了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把他载到了我的住所。我在帮他擦拭伤口消毒时,发现他伤势很重,身上被捅了几刀,看伤口的形式,估计是活不成了。

    后来,他睁开了眼睛,目如死灰的看了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来我,只是能察觉出来他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好像发现了旁边我帮他脱下来的外套,他的目光转了过去,久久的望着他的外套。再后来,她就闭上了眼睛好像一阵烟雾一样,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当时有些好奇,我帮他整理外套时多留了个心眼儿,我发现他极为隐蔽的内侧兜里有一个智能盒。我打开了智能盒,在他的备忘录里,我明白了原来它有两个智能盒,一个是办公用的,估计已经被抢走了。一个是私人用的,他把他藏的很隐蔽,他应该也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里治安不好的事情,只是他没能躲过去。

    那之后我按照三弟智能盒上的信息,带着口罩和帽子,在无人的时候,把小货车停到了,他的食品公司大门外。我联系到主管,说我已把货送到了,并且结清了被劫货品的费用,接着我又向主管辞了职。

    从那以后,我就和三弟互换了身份,我成了他,他成了零伞,不久监察营就证明零伞因黑帮火并被捅杀至死,之后又烧了零伞的住所和车子。监察营验证了三弟和姆长的遗传基因,以此来确认了死者零散的身份。

    我在将近上成年学校的时候,父长就因为一次研究炸弹的失误,被炸烂半个身子去世了。我早就知道监察营不可能再获取父长的遗传基因,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帮助。

    我成为三弟之后,从他的水电缴费记录上,我找到了他的住址。

    他住在一个有简易板材搭建的破旧的房子里。房子虽然破旧,但他收拾的还算干净,我那时戴着头套,手套和鞋套,去到了他的住所。他的住所的一面墙上被他贴满了备忘便利贴,从那些便利贴上,我知道了他养父已经因病瘫痪在床,神志不清,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他准备工作到下个月底,攒一些钱,就回去照顾他的养父。三弟的养姆常年有病眼疾听力味觉都不好。我后来有以他的名义给他的养父养姆陆陆续续的打过一些钱,只是我没有去见他们。

    我从三弟的智能盒上知道了,他暗恋着他们公司销售部的一个女孩儿,只是他因为不自信,一直不敢去表白。

    三弟是一个平凡的小职员。喜欢着另外一个平凡的小职员,他弄了一个小号,伪装着自己,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在那个女孩儿。

    我后来用三弟的小号同那个女孩儿联系了起来。

    我有一次去偷偷见过她,她那时候不知道我是谁,我见她的时候她正在服装导购区,我问她有没有适合我的正装。

    她面带微笑热情的说:“有的。”

    我一连试了几十套衣服,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仍旧和颜悦色的和我说的话。后来我挑中了一套衣服就离开了。

    我们仍旧通过智能盒保持着联系。

    后来,我们约定丽光季风桐花开时相见,我们见面时我问她认不认识我。

    她愉快的说:“我们见过吗?”当我讲出试衣服的经过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那时候是你啊!你,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后来我们就恋爱了,那是一段非常温暖和开心的时光。

    恋爱了两季我就和她提出分手了。

    三弟的生活对我有着很大的吸引力,父长姆长对他的关心,恋人给予他的真诚的感情。这些都是我难以企及的。

    我只是想扮演一下三弟弟的角色,体会一下爱情的滋味,我也知道,我是一个杀人犯和通缉犯,我是不可能给那个女孩未来的。

    我可以去接触各种各样的女人,我可以去玩弄感情。当我真正的接触到爱情时,我却没办法拿捏这种情感,也没有勇气将它进行下去的。

    我尽了我的力量去安慰那个女孩儿,也尽了我的力量去离开那个女孩儿。

    我本以为只是扮演一个角色,分手也不难。我却真实的尝到了分手后怅然若失的滋味。

    我跟她分手后,她下班时我偷偷的跟随过她,她那时候也是很伤心,可是我仍旧不能做什么。

    后来我就离开了她所在的城市,过了大概两三年,我从智能盒上发现,她换成了带婚纱的头像。那时我想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情,我不能照顾她,那就让别人来照顾他吧。

    我年轻的时候遇见过爱情,后来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了,这也是我挥霍人生后的失败和报应。

    傲慢并没有使我人生感到长久的平静,也没有消退过我我潜意识里的恐惧和冷漠,只有那段模模糊糊的爱恋,使我感觉到过人生的一些意义。

    从那以后,我一直隐藏了起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后,我也开始想,我所追求的个人英雄主义,我膜拜的人生的登峰造极,到底是对,还是错?

    ……直到我被捕入狱,我接受了救赎,我开始忏悔自己的罪行……,我才愿意正视自己邪恶的一生,

    我这个年纪开始明白爱的时候,我要死了,我是罪有应得,当我知道我可以向你忏悔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你,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讲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和很多家庭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零散讲话时,小语吾儿一直沉默不语,她的眼泪在眼眶里回旋,但是她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当零伞说到自己人生的反思时,她有些难以注意集中到对方的言谈上。

    直到零伞讲完话她仍旧沉默着,她听到零伞的道歉后,她原本懵旋的大脑又感到了一阵儿突如其来的抗拒与压抑,接着她带着怨责恼恨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你可以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谁需要你的道歉?恨不得你不对我道歉!我可以永远的去辱骂你,咒诅你。”

    绿伞听着小语吾儿发泄着她的怨恨,巨大的愧疚感使他沉默着,他低垂着头,因为悔恨他的眼眶也开始涌出泪水。

    小语吾儿讲完话,便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她只想赶快的离开这个使她觉得压抑的环境。

    青露儿搀扶着精神恍惚的小语吾儿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会见室。

    当她们慢慢走出去时,从她们相反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铁链声,青露儿知道这时零散也被监察员押着出了会见室。

    青露儿和神情落寞的小语吾儿到了休息室后,小语吾儿悲痛的搂着青露儿的脖颈,伏在她肩膀上心如刀绞的哭了起来。

    青露儿也随着掉下了眼泪,她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小语吾儿。这种哀伤太重了,本来经过岁月的荡涤,要渐渐消散时,却又被挖掘了出来,其中的种种伤痛也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后来心理辅导师也跟着走过来了,他站在了门口,等小语吾儿哭完缓过神来,心理治疗师给她递去了一片纸巾,让她来擦拭眼泪。

    随后他又轻声地说着:“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理解你的崩溃。明天,请你允许你的心理治疗师会去看望你吧!我们都比较担心你,但愿我们能对你以后的心理调整有所帮助。”

    “不用去我那边。”小语吾儿边擦拭眼泪边说道:“明天,我和朋友仍旧一起去“尔安”那边。我让助理把姆婆接来了,我没有让姆婆接触关于沉船事件的信息,我想慢慢告诉他,我怕你们过去会影响到姆婆的心情,家里有孩子和姆婆我也会调整好心情的。”

    “嗯!好的!明天我们在‘尔安’等着你的。”

    “……”

    她们会见完毕后,原先阴沉沉的天气开始簌簌的下起雨来,路上盛开的花儿也开始被雨水打落,花瓣装点着田间的沟壑,缓缓的向着远方的小河流淌过去。

    青露儿驾驶着小语吾儿的“A?+”私人智能汽车行走在回去的路上,青露儿看着击打在车窗上的雨水,和窗外因布满浓重的乌云而显得低沉的天气,她心中也不免多了很多的叹息,以至于难以平静。

    青露儿把小语吾儿送到家后,小语吾儿慈祥和蔼的姆婆,活泼可爱的儿子已经在家等着她了。

    小语吾儿年轻善良的女助理帮孩子辅导着今天的阅读作业,勤快的保姆也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小语吾儿回到家后,在家门口驻足了一小会儿,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长长地叹了口气,便带着平静的心情走进了家里。

    青露儿随着这一家人看似其乐融融的吃完了饭后,她又在压抑着悲伤的小语吾儿旁边轻声安慰了几句,临别时,青露儿和小语吾儿约定好了明天去看心理辅导师的时间后,她便预约了一辆网约车,往叔长家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