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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太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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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琦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借着窗外透进的路灯光,她的眼睛盯着天花板适应了好一会儿,两分钟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昨天去一中报了到,骆琦暑假打工赚来的大部分钱都交了学费。

    骆琦麻利的收拾好自己,出了门,她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骆琦的阿爸很晚才入睡,因为阿爸又痛了,深夜里被压抑的呻吟声还是被她听到了。

    父亲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对身体的疼痛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独自承受,终日沉默寡言。只有骆琦找他聊天的时候,他才会说话。

    五点四十,骆琦快步走出西南菜市场,她手里拎着够吃一星期的菜。一袋子黄瓜、一袋子白萝卜、几颗番茄、两斤鸡蛋、一袋子馍馍。

    西南菜市场离出租屋比较远,骆琦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小时。离得近的菜市场也有,不过菜价高了些。

    不到六点,骆琦回到了小区。

    这是一片廉租房小区,地处C县的南面,小区隔壁就是C县一中了。说是小区,其实也不正确,因为既没有物业,也没有保安。一群八十年代末的建筑,有些墙体都脱落了,露出红色的砖头。因为楼层不高,后来也没有安装过电梯。楼梯窄小阴暗,终年不见天日,常常泛出恶心的霉味。

    骆琦一口气爬到了五楼,五楼是顶层,骆琦当时只考虑一条,就是房租便宜。她向房东租了五楼的一个二室一厅的套房,房东很是乐意。因为顶层这个原因,房间夏天热、冬天冷,这个套房很久都没有租出去。

    骆琦把钥匙插入锁孔,顺时针旋转了一下,“咔嚓”门开了。骆琦轻轻地推了一下门,还是发出了“吱呀”一声。她探头朝阿爸的房间望了下,阿爸还没醒。

    骆琦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关了门。拿出一根黄瓜、一根白萝卜、两颗鸡蛋,两个馍馍,把剩下的菜放到冰箱的保鲜层。伴随着一阵锅碗瓢盆声、淘米声、水声,骆琦轻车熟路地做好了一天的饭菜。

    六点四十,骆琦已经帮阿爸清理完大小便,擦了身子换好衣服、喂了一颗鸡蛋和馍馍。安顿好阿爸后,骆琦趁时间尚早,收拾了一下屋子,洗了父女俩换下来的衣物。

    骆琦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梳了梳齐肩短发,营养不良导致她的头发枯黄,在阳光下更为明显。

    镜子里的少女面容清瘦略黑,淡色的眉毛,秀挺的鼻梁,淡红的双唇。骆琦上身穿着粉红色的T恤,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一条洗的泛白的牛仔裤穿在身上,尤其别扭。因为这本是条长裤,这大半年骆琦突然长高了不少,裤子就变成了九分裤,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裸,原来的骆琦也不是天生黑。

    “阿爸,我去上学了。”

    “好,认真听讲啊。”

    “嗯,我中午放了学就回来,你渴了的话,桌上有水,你能够得着的。”

    “唔,你去吧,别担心我了。”

    骆琦背起书包,拿着一颗鸡蛋和馍馍出了门,边走边吃早餐。

    七点十分,骆琦走进高一(1)班的教室。时间还早,但教室里似乎已经坐满了同学。

    “骆琦。”

    骆琦朝声源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刘小昭。

    “过来啊!”刘小昭看她立在原地,没有要挪动步伐的意思,着急的朝她招了招手。

    骆琦环顾四周,空位置不多了,除了刘小昭旁的,就剩下一个了,在最后一排,空位旁边的人坐姿慵懒,正趴在桌上睡觉,软若无骨。

    刘小昭是骆琦的初中同学,同个年级不同班,同镇不同村。如今一起考进C县一中,还在同一个班级,实属缘分。

    骆琦走到刘小昭旁的空位置上,没有犹豫地坐了下去。

    “刘小昭,今天大家怎么来的这么早?”

    “开学第一天啊,大家早点来,可以占到心仪的位置啊。”

    “噢,这样啊。”骆琦弯了弯嘴角。视线向四周扫了扫,大家虽然来自C县的四面八方,但经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好像已经混熟了。

    “哎,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后桌的同学用食指戳了戳骆琦的后背。

    骆琦转过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骆琦,你呢?”

    “我叫付倩。”付倩化着淡淡的妆容,骆琦看得移不开眼,觉得她像是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人。

    骆琦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

    骆琦朝付倩微微一笑便转回了身子,双手自然交叠放置在桌子的边缘,坐姿端正,一副好学生的做派。

    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走进教室,略微严肃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从眼镜中透出的目光,炯炯有神。

    “同学们早上好,欢迎大家来到C县一中高一(1)班,先介绍一下,我是大家的班主任,我叫李正清,电话号码是xxxxxxxxxxx,”李正清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字写的帅气、洒脱。“除了班主任我还担任着大家的数学教学。我们将……”话还没讲完,“撕拉……”椅子脚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巨大声音从教室背后传来。

    “李峒!”班主任李老师怒目圆睁地看着正要坐下的少年。

    “干嘛?”那个叫李峒的少年,语气似乎很不耐烦,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看向李正清。

    全班同学朝李峒看去,骆琦看到少年,瞬间就惊呆了。少年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正气,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

    让骆琦缄口结舌的并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的头发。天呐!各种颜色在发上齐飞,头顶着彩虹牛逼哄哄,都可以去演惊悚片了。后来骆琦才知道这是一种染发工艺,叫挑染。还有一堆可爱的名字,电光蓝、薄荷绿、星际银、玫瑰紫、帝王金,简直刷新了骆琦的三观。多年后回想起这画面,骆琦还是想自戳双目,原地失忆。

    “快坐下,现在是上课时间。考虑一下课堂纪律。”李正清瞪了李峒一眼,对李峒第一节课就迟到表示很生气。

    “咳咳。”李正清调整了一下语气,继续发言。“未来的三年,我将与你们共同奋战,我希望你们不遗余力的努力学习,能在一千多天后的高考中金榜题名。高考虽然只是人生极短的一个片段,但它是一个重要片段。不可否认,对于一些社会底层而言,高考是他们改变命运最重要的一次机会。虽然高考不可能决定人的一辈子,日后的人生还要面对无穷无尽的考验,但在这样一个公平竞技的起点,未来人生能够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这是绝对平等的机会,对每一个人都不存在差别。今日,你以母校为荣,明日,母校将以你为荣。”在李正清声情并茂的演讲下,让在座的同学热血澎湃,激情四溢,无限期待起这个已经拉开序幕的高中生活来。

    “嗤。”李峒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讥笑。“这心灵鸡汤灌的,也不怕毒死一片。”

    “峒哥,你是这个!”李峒身旁坐的人叫罗子涛,刚刚李峒跟班主任对视的时候,他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现在他四指弯曲在掌心,大指拇高高竖起,在李峒面前晃了晃。

    “少来,你这种人要多喝点这种心灵鸡汤。”李峒打掉罗子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