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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爬到十五背上后,初一就将披风给她系上了。
夜色本就黑沉,容易昏昏欲睡,加之兜帽盖住脑袋遮了风,十五又行得平稳,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就刮着风,天气阴沉沉的,十五猜到会有雨,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来。
随雨而来的还有逐渐逼近的雷声,虽然雷声舒缓,可他还是忧心忡忡。
果然,第三道雷声响起之后,背后的人就开始胡乱的挣扎起来。
一怕事情暴露,二怕余音淋雨受凉,他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知不觉间用起了轻功,速度一块,雨水就有些迷眼。
“你慢点儿啊,没看到我带着那么多东西吗?”初一拿着宽大的树叶护着包袱,赶起路来就有些不便。
背上的人挣扎的越来越厉害,若是不赶紧喂下天尘丹,情况会恶化得越来越严重!
十五抿唇急奔,目光环视努力搜寻着避雨的地方,终是寻到了一处尚可的山洞。
余音被放下来的时候身子一下就蜷成了一团,浑身颤抖个不停,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就像遇到了格外惊惧的事情。
如今已是瞒不住,十五不再避着初一,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倒了一粒丹药喂到了余音的口中,同时轻拍着她的身体安抚起来。
如此怪异的余音初一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十五他也没见过,担忧与疑惑纠缠在心中,让他不得不问出声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十五安抚着余音,待她稳定下来后低声应道:“梦魇之症状,从小便有,八岁明显,如今更是严重。”
“你怎么知道?”初一瞪大了眼睛,像是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
心里还有一丝难受,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和公主告诉我的。”十五背对着初一冷淡的说道。
“所以你在小姐八岁那年被派到她的身边,是带着任务来的?”初一不可置信,转而又蹙起眉头审视着十五,“那你现在是谁的人,陛下还是公主?你不会暗中泄露我们的行踪吧!”
十五转过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染着几分嫌弃:“我是侍卫,不是内线。”
初一被噎了一下,想要反驳却又担心吵着余音,只能紧紧的盯着十五,一边无声的展露不悦,一边分辨着他话语的真假。
雷雨歇的很快,按照以往,余音几乎会沉睡到日上三竿,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在不久后醒了过来。
卯时初的天空,散去了七分的墨色,出现了稀疏的月光。
余音轻轻捶打这脑袋迷迷糊糊的醒来,那种心悸的感觉仍然存在。
她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具体有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有粘稠的腥气和触目惊心的血色。
血色浓重,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恨不得将她吞没。
周围一片死寂,她想动动不了,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整个人惊惧又无助,心脏急速的颤动,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敛去了冷意,柔和了棱角的十五,以及一旁立着的目露担忧的初一。
所在是一处简陋山洞,身下垫着带来的薄毯,在这雨后的清晨多了分暖意。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小河村到了吗?”
“小姐你……”初一欲言又止。
“半路下了雨,前方不远就是小河村。”
十五知晓他想问什么,趁余音不注意的时候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余音没有追问,捶着脑袋自顾自的说道:“我刚刚做了梦,全是血,吓死我了。我想喊人救命,可是喊不出声,真奇怪,不过感觉还挺真实的。”
顿了一下,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还好只是梦。”
“噩梦而已,都过去了,不用害怕。”
声音带着不惯于安慰人的生硬,虽收敛了当中疏离,掺了几分温暖,听起来仍有些无情。
那种感觉就像冰山雪原里孤寂的篝火,那点儿暖意怎抵得过无边的寒意。
余音还是有着惊讶,抬头看向了声音来源。
“十五竟然还会安慰人?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今日,嗯,三月廿五,不,该是廿六清晨,沉默寡言的十五安慰人。”
余音扳着指头算着日子,时不时的偷瞟十五两眼,眉眼间带着促狭之意。
初一看了看泰然自若的十五,再看了看玩心大起的余音,无声的叹了口气。
十五没有反应,初一也没随她一起,余音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没有了意思,眼看外边天色蒙蒙亮,赶路已无问题。
遂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早一点见到梁言我就早一点安心。刚才的噩梦定是不祥的预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十五点了下头,初一将薄毯装好后就继续出发了。
在小河村挑了三匹稍微壮实些的马后,三人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两个时辰后就达到了临城。
临城的面积云都还大,但因为远离沧江,丘陵遍布,只有陆路这一种交通方式,城内的发展缓慢了不少。
余音一行只在城中置办了马车,准备些食物就离开了。顺便的,还让驿站送了封书信回云都,大致就是让母亲舅舅等不用担心。
梁言赈灾的最近一座城是宁朔,刚好在沧江边上。
水路速度比陆路快许多,恰巧如今进入了风季,走水路更加快捷。余音一行直奔江城,打算从江城乘船直达宁朔。
自那晚的刺杀失败后,杀手再没有出现,梁言虽心有疑虑,却也没有太过纠结,只把赈灾一事放在了首要位置。
梁言一行原先也是走的水路,但因三城洪灾江水暴涨,宁朔以北没有支流分流,江水过于湍急,乘船有些危险,在离宁朔还有百里的地方改换了陆路。
“一会儿骑马,一会儿坐船,现在又要骑马,梁言你烦不烦啊!”
楚离对不停改换出行方式的行为很是不满,一大早就开始朝梁言嚷嚷起来。
“不怕死你可以继续坐船。”
梁言本就为三城灾情而烦心,楚离时常的吵闹让他终于不耐烦起来。
“哼,激将法,我才没有那么傻!暂且就按你那么做吧,本少爷还想赶紧赈完灾回去找郡主玩儿呢!”
楚离昂着脑袋下了船,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傲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