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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染目光定定望着白色帘账,希望能看到一丝随风吹起的涟漪。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每天望着它,带着期盼的眼神,期盼寒风而过时,他的到来。
今日,宫主没有来。
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除了嗜睡之外,已经无碍,但是宫主不允许她出了这寒冰石室。
她缓缓下了床,掀起帘账朝着药池看过去,那里并无他的身影,只有几坛酒摆着,她心里一暗,叹口气,转过身去,便觉耳旁冷风吹过,带着她已经熟悉极了的浅浅梅香。
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她努力让自己看去无异,然后转过身看向他来的方向。
他应该是刚办了事回来,穿着不似平常披风的黑色绒毛裘衣,仍旧是平静淡漠的样子。
然而,她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心头突地就乱了。
银色面具,碧水长吟!
他脚步徐徐而至,她吓的一步步往后退去。
以往,他都是平静无声的来,给她疗伤后又平静无声的去。这次,他看她一眼,“七日之后,姑娘去留随意”
她随着他的步子重新坐回寒冰床上,心头慌乱极了,感觉他手掌落在她后背,冰凉彻骨,她吓的一颤。
身后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到,她偷偷侧眼看过去,瞧到的是垂落一旁的衣袖,然后是落在冰面刺目的红,他这是……又受伤了?心头跟着一痛。
“咳咳”
轻轻咳嗽声响起,她回头,便见他撤了手,转身,欲离开。
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握紧,她鼓足了胆量终于叫出了声,“宫主,请等一下”
他身子一顿,并未回头。
“宫主为何要杀林舒玖?”
“该死之人”
“他心地善良,为人和善,何来该死之说?”
“姑娘以为仅凭善良便能免去生死?事在人为,只怪林舒玖做了不该做的事”他说的冷淡。
“那为何牵连无辜的人?林家数十人一场大火消失殆尽”
“自然是为了永绝后患”
“你,真残忍”
“姑娘应当听说了,本宫一向冷漠无情”
轻染只觉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听他说的云淡风轻,心里的难过更甚,见他继续往门口走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冲了上去。
“碧水长吟,你还我林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手紧握成拳,朝着他后背砸去,哭的梨花带雨。
他蓦然转身,右手冰冷抓在她手腕,“姑娘想要报仇?”
“我……”她吓的呆住,愣愣看着他,她差点就砸在他后背,应当从未有人这般对过他,他会不会杀了她?想到此,面色惨白一片,更加的说不出话。
手腕一松,接着是他缓缓倒地的身影,他墨发如烟云飘飞过脸颊。
突然而至的情况让她呆了呆,然后她低头看向冰面,他平静躺在地上,手臂轻附在额头,盖过水色朦胧的视线,好像安睡的样子,然而急剧浓重的喘息出卖了他。
“你怎么了?”轻染害怕的问道。
“你的话他是听不到的”百里越缓缓走了过来。
这几天来与百里越的相处,让她渐渐与她熟悉了起来,“蛊娘,宫主这是怎么了?”
百里越轻哼一声,“没事,不过饮了水吟灵的后遗症罢了”
“水吟灵是什么?”
“增强功力的药物”
见轻染不懂的样子,百里越继续说道,“水吟灵是碧血宫圣药,说是圣药,其实与毒药无异,宫主身体原本不能再动武,需养个一年半载才可,然而,姑娘的伤势需要宫主至纯至真的神龙决内功心法疗伤才能痊愈,何况,水吟灵对绝情双蛊蛊毒恰好能起到抑制作用,如此好药,为何不用?”
“就是苦了宫主,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头晕难受,呼吸困难,五感顿失,浑身冰冷如寒冰覆盖的状况,等两个时辰后自然会好转,看宫主样子,应该是不止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轻染不可置信的听着,“他……他不是碧水长吟吗?为何会伤的这么严重?”
百里越淡淡道,“老妇起初也不愿相信,不过……嘿嘿,老妇不信也得信了,果然,爱情是世间最狠的毒药,若不是有碧血宫圣物保护,宫主怕是有九条命也都救不回了”
果然,他是有喜欢的人了。轻染压下心中的痛,她本就配不上他。
“那他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若是能活着,这种状况一辈子是免不了了”
一辈子都要经受这种折磨,五感顿失,那样的感觉会是怎样的?换做是她,想都不敢想。
瞥见百里越从她的袖子中取出一支针来,“蛊娘,你要做什么?”
“强行唤醒宫主的听觉视觉”
“两个时辰后不是会好转吗,为何要强行唤醒?”那根银针粗而大,想想,无论它落在身体哪里,都会很痛。
“宫主可不想他继续这样下去”
“你若是害怕的话,闭眼别看”百里越说道,捏了碧水长吟右手中指,银针缓缓扭动着推了进去。
十指连心,怎会不痛。
原本安静的人,发出一身低微的呻吟,身体蓦然绷直,头微微后仰,银色面具坠地,俊美苍白的容颜映入眼前。
眼睫水汽朦胧,闪了闪,睁开了眼。
“宫主,老妇这就替你包扎伤口”
碧水长吟眼帘动了动,表示许可。
银针犹在他指尖插着,他抿着唇,眼帘轻合,好像累极了的样子。
百里越解开他胸前衣服,一件件拨开,露出胸前腹部被鲜血染红的绷带。
轻染记得他胸前的伤,每次在他用功之后都会裂开,这次看来也不例外。
绷带被解开,那一处伤口裂开一道极长的口子,她记得原先只是一寸,如今伤口已经有两寸长,难道伤口自己在慢慢扩大?
百里越说道,“宫主,莲花印刺的伤口,不容小觑,老妇劝你,近日,少动武”
碧水长吟浅浅呼吸着,并没有吭声。
百里越上了药,再查看了一下手脚筋伤势,放了心,说道,“宫主,闻护法等在外面”
碧水长吟眼睫颤了颤,眼睛睁了开来,“都回去吧”
百里越也不推辞,躬身退了下去。百里越一走,轻染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也退回了帘账后,然后偷偷的掀开帘帐去看。
便见他目光淡淡看向银针,然后竟是将银针再次深深的推了进去,他疼的脖子后仰,带出几滴汗珠。
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冷漠的样子,缓缓扶着墙壁站起身来。银色面具遮面,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仍旧是那个强大到令人胆颤的碧水长吟。
“你为何哭?为谁哭?”身后有声音传来,轻染转头看去,竟是蛊娘。
“你方才不是离开了吗?”轻染问道。
“老妇被宫主关押在这冷司洞数十年,自然有轻易进入这里的方法”百里越说道,目光落在轻染身上又是诡异一笑,“姑娘是在为谁哭?”
“没”轻染将泪水拭去,“我只是想起了林大哥”
百里越往寒冰床上一坐,“姑娘,宫主心中已有所属,你最好还是去了别的心思,你若不信,老妇可以跟你讲讲宫主身上的绝情双蛊之事”
轻染心里一动,走了过去。百里越缓缓开口。
“你是说,要解绝情双蛊,必须要各取两人心头血才行?”
“是”百里越点点头,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老妇就是用的这把匕首取的宫主心头血”
“然而只有宫主的”她嘴角带着兴奋的笑。
“你没有取宫主所爱之人的心头血?”
“不是老妇不取,是宫主不允许老妇取”百里越道,“当老妇说了这个方法,你猜宫主如何说?”
“他,怎么说?”
“老妇以为他定然会十分高兴,没想到却是沉吟片刻问,若是不用她心头血,可有办法解了她的蛊毒?”
“方法有是有,然而需用他的血为药引,而结果就是他的蛊毒,没办法解了,老妇不想,他竟是一口答应了,可是结果呢,老妇端去的血药,竟是被他心爱的女人打翻了”
“一连打翻了四次”
那样珍贵的药,“她怎么会这么任性?”轻染只觉心头气愤难耐,“给她疗伤的药她为何不喝?”
“自冷司洞出来,这原本是老妇见过的最令老妇开心的事了,然而,老妇却心软了,那样一位高傲冷漠嗜血残忍之人,竟是为了一个女人甘愿伤害自己到如此地步”
随着百里越的话,轻染只觉一幕幕仿佛浮现在眼前一般。
他虚弱的躺在寒冰床上,面色惨白,唇色干裂,望着蛊娘端来的空碗,无奈一笑,“拿来吧”
匕首从他腕间划过,深深一道伤口,血流了出来,他怕凝结,刀刃甚至在伤口处扭动几下将伤口撑大,他眉头深锁,眼里满是痛色,嘴唇紧咬,有血滴落犹不自知。
待她接过碗,他已然没有了任何力气,脸上惨白更胜白雪。
她调好了药,就听他说道,“放着吧,本宫亲自送过去”
呜咽声耳旁传来,百里越望着轻染,“你果然喜欢上了宫主”
轻染哭道,“换做任何一位女子,对这样痴情的男人难免不动情”
“哦,可是她却不动情呢,她不仅不动情,还一次次伤他,害他,绝情双蛊是她下的,宫主胸膛的伤也是她伤的”
轻染一张脸满是不可置信,“蛊娘,你说什么,怎会这样?我不相信”
“老妇所言句句属实”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不想听了”轻染急急捂着心口,只觉那儿疼的发胀,疼的她快要晕死过去。
百里越站起身来,“说了这么多,你不想听也罢,老妇这就回去了”
“等等”轻染叫道,“她是谁?宫主爱的女人到底是谁?”
百里越神色一闪,“姑娘若是想知道,自然可以去问宫主”身影越走越远,却又听到她声音传来,“老妇可以告诉姑娘的就是,宫主与她是仇人,她是来杀他的”
眼前视线模糊下去,心脏的痛越来越剧烈,轻染蜷了身体躺回到寒冰床上,“我一直相信碧水长吟的生活是开心快乐的,蛊娘,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她心目中的碧水长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令人仰慕的,何曾会委屈自己到这般?
眼泪扑簌簌再次落下,轻染将黑色裘衣紧紧攥进怀里,“我不相信”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