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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的风,变幻莫测,比人心还要难猜,这不,原本还暖意洋洋的,这会儿却阵阵寒冷呼啸,刺骨的冰凉。
冷连柯握了碧血剑静静坐在山石上,她唇色冻得发青,然而一动不动目视着前方空荡荡的马车,眸光中一片阴冷森寒。
他,最好不要再回来。
一路虽然赶得很急,但终究,还是迟了那么一步。
西门倾夜披着一件深厚的黑色裘衣,一个人吃力的往这边走来,远远就看到冷连柯红衣飘飘,坐在山石的背影孤独冷漠,他不由的蹙眉。
“丫头,我回来了”他走到她身旁,干裂着唇对着她柔柔一笑。
冷连柯立即收起冷意转头看向他,跟着一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刚才,可伤心了”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撒娇道,“你说,你害我伤了心还受了冻,你该不该受罚?”
她身上阵阵凉意扑来,令他心疼。他不由抱得更紧了些,“的确该罚”他宠溺说道。
她手指冰凉摸向他腹部,“玉石簪子可还在?”
冷风灌入体内,他颤了颤,却是紧紧抱着她任她动作,“在”
冷连柯伸手果然摸到了簪子一端,她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一下一下的轻轻扭动,这样的折磨无疑是最难捱的。
不想,他竟是这样的听话。
这里果然是他的命门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了,这怕也是他骗她的吧,要不然,他为何忍得住,然而她又无疑相信,这就是他的命门,簪子刺入时,那股强烈冲散开来的冲力,分明就是受了重创。
他的腹部柔软,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手指,冷意渐渐消散。
“你为何不求我,求我把簪子给你拔出来,你这样继续留在体内,很快就会没命的,不是吗?”她抬眸疑声看向他,“都已经求我那么多次了,又不差这一次”
他闭了眼抱紧了她静静忍着,听她这样问,这才低头看去,她靠在他怀里,已经松了簪子,染了鲜血的手肆无忌惮的游走于他腹肌上,撩拨的厉害。
“若是你不愿,求了也是无果”他轻笑一声,“你若不愿,我又能奈你何”
冷连柯笑一笑,“说的也是,反正你也不怕死,那就继续让它留着吧”
她故意说得轻松就等着他回话,然而他好像极为疲倦的样子靠在她身上,半晌无声。
他的腹部肌白肤色尽是青紫红痕,等不到他回应她便也失了兴趣,松了抱着他的手,冷了声音,“真是无趣”
“罚够了?”他轻咳一声,宠溺问道,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松了松。
“怎么会呢,等上了路,再慢慢罚你”她忽而又笑了起来。
“哦,凤千羽的毒已解,如今,你又想去哪里?”他却蓦然低了声音,虽然仍旧柔声笑着,可这回,竟是让她升起几分怯意。
“怎么,不想跟着我了?”
他再次抱紧了她,“你心里那点小心思怎么能躲过我的眼睛,上次经你那么一闹,人人都知晓你我就在此处某个角落,如今,你又想去哪里闹?”
冷连柯整个人僵住,他竟是看的这般透彻,她真的是怕他了。
“我闹我的,是你非要跟着我,难道现在成了我的不是?”
若不是想要看他这伪装后的真面目,她现在真想一剑杀了他。
“丫头,你仍旧恨我,是不是?”他眸光沉静看向她,轻柔问道。
当然恨,恨不得他挫骨扬灰。
“怎么会呢,我喜欢你,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她立即腻到他怀里嗲了声音。
这般伪装,他一眼看透。
“我也这样想,所以……”后背蓦然一冷,她脊背一僵,便再也动弹不得,“跟着我,去一个云深不知处,只有你我的地方”
他柔情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强势,听的她心惊。
身体一暖,被他拦腰抱起,而不远处马车哒哒声音传来。
“少庄主”是许久不曾路面的阮临若,他看到西门倾夜立即大声喊了起来。
西门倾夜抱着她缓缓朝马车方向走去。
“西门倾夜,你想要干什么?”冷连柯急了,她原本不过假装,不想,竟是让他趁此抓了开口的机会。
“连柯,你不是好奇折梅小庄吗,我带你去看看”他低头看着她怒目而视的眼光狡黠一笑,“这回,你休想再逃”
他抱着她,静静靠在车壁上,两人一路无话。
……
折梅小庄位于天阴山山后,那里有一处小村庄,属慕云石门管辖。
此地原本与世隔绝,来往行人甚少,直到十多年前,折梅小庄以名酒久暗香和梅花酿名扬远播,许多武林人士开始慕名而来,皆为尝一尝这折梅小庄折扇公子亲手酿造的美酒。
然而好景不长,折梅小庄突然遭到慕云石门的血洗,一夜之间,折扇公子不知所踪,折梅小庄便荒了下来。
积雪皑皑仿佛要压断枝头,一个不算大的宽敞院子,处处梅花红艳绽放,不想,此地荒是荒了,雅致却还在。
屋内厅堂上,挂着几幅山水图,而正中央空了一块,那是折扇公子亲笔画的画像,看来,果真是被人偷了。
然而转眼,那里又被一副新的画像填满,画中女子红衣飞扬,手持一方宝剑目视远方,目光清冷又隐约透着几分妖娆,不过寥寥几笔,却尽显女子神态,画中人正是冷连柯。
冷连柯盯着看了许久。
半晌,听到咣当声音,这才寻着声音扭头,就见阮临若端着一碗粥从厨房出来,她立即敛了冷意走上前去,“你家少庄主呢,今天一早怎得没见他踪影,难不成把我这个绊脚石丢在这里,他自个又跑出去祸害别人去了?”
“这回,他想要祸害谁?”她调皮一笑凑近了问他。
阮临若冷冷看冷连柯一眼,移步从她一旁走过,冷连柯心里一动,手指往前一勾,落在他肩膀上,她柔柔一笑,朝着阮临若侧脸缓缓靠去,“那晚,你家少庄主去了哪里,你若不告诉我,就别从我这里过去了,可是要收过路费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阮临若冷声道。
冷连柯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身体向前勾向阮临若脖子,紧紧抱住,“阮公子,可是有人说过,你其实长的挺好看的”
“你……”阮临若气红了眼,“你给我放手”气归气,但他此时更担心的是屋里的少庄主,若是被他看到……
屋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西门倾夜披着一件锦色长袍静静站在门前,身姿修长挺拔竟有种淡淡说不出的美感,瞧的冷连柯一愣。
“连柯,你,过来”他目光柔柔落在冷连柯脸上,笑意浅浅叫道。
不知为何,被他目光紧紧盯着,竟是生出几分尴尬,冷连柯立即松了手臂,跑上前去,好奇目光朝着屋子里瞧了瞧,“这里也没藏什么呀,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呢”
“咳咳”西门倾夜掩嘴轻咳几声,拉了她手腕,“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外面冷”
他手指滚烫,显然,虽然几天过去,但他的伤寒一点未见好转。
“倾夜,我想喝酒”她靠向他怀里撒娇道。
“还没喝够吗,酒窖里折扇公子亲自酿的梅花酿已被你喝去不少,再说,喝酒伤身”他柔柔劝道,想要拉她进屋。
冷连柯甩手狠狠将他推开,见他踉跄几步撞在门槛上,冷声说道,“说什么借口,明明就是不想陪我喝酒罢了,难道没人陪我,我就喝不了了吗?”
“少庄主!”阮临若急急叫道,见西门倾夜脸色刹那雪白一片,愈加气愤喊道,“冷姑娘,在下陪你喝就是,你也知我家少庄主身子不好,还带着一身的伤,他已经陪你喝了几天,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咦,原来我如此不受欢迎呢,既然讨厌我,那就放我出去啊,我半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她同样冷了声音。
“去拿酒!”西门倾夜扭头对阮临若冷声说道。
阮临若咬了咬牙,上前,将盘子里的粥递到西门倾夜面前,“少庄主,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碗粥属下特意从夫人那里学来的,定然符合你的口味”
“好吃吗?”却是冷连柯先开口问。
阮临若冷冷点了点头,“哈,太好了,这几天我也没有好好吃饭呢,正好可以填填肚子”冷连柯一手端过,手里提了一壶酒,轻哼着歌谣往旁边梅花林走去。
“这……还真是不要脸”阮临若气呼呼骂道。
望着她背影走远,西门倾夜才收回目光,“去拿酒吧!”
“可是……”
“她这是故意折磨我”西门倾夜悠悠一叹,说着,又是几声轻咳,咳的血色全无。
“少庄主!你明知冷姑娘心意,又何必跟着折磨自己,这样下去,少庄主可还有活命的可能?”阮临若急了。
“有药王给的药支撑着,死不了”却不想,西门倾夜说得极为淡然。
……
西门倾夜换了一身黑衣,缓缓朝着冷连柯走来,身后绑发发带随风飘起,却是换了红色。
冷连柯躺在一棵梅花树下,也不顾积雪冰冷湿了她后背衣衫。
一壶酒早已喝的见底,她狠狠甩开,又拿起一壶。
斜眼撇到西门倾夜身影,她冷冷一笑,“这不是少庄主吗,不好好养伤,跟过来作甚?”
西门倾夜坐到一旁石凳上,微微笑了笑,“姑娘美意又怎敢推拒呢,我陪你喝”
“倾夜,还是你对我好”冷连柯立即飞身而起,坐入他怀中,“今晚,不醉不归,可好?”
如今,这戏,她是越发装的像。
他柔柔笑了笑,“好”
果真,两人喝了一下午。
直到晚上,冷连柯已经醉的昏昏沉沉,她笑嘻嘻挤在西门倾夜怀里,红着脸说道,“嘻嘻,倾夜,今天,你怎么没有点我的睡穴,好是奇怪啊”
西门倾夜瞧着她娇俏容颜,脸上神色落寞几分,“丫头,想要逗你开心竟是这样的难”
“折磨我也罢,何苦这般折磨你自己”
“倾夜!”怀里的人愈加的不安分,笑嘻嘻的凑上前来,冰冷红唇带着酒香落在他脸上,“倾夜,放我离开这里可好?”
“连柯,远离江湖是非有何不好?你心里到底还放不下谁?”
话落,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打的他头晕眼花。
“呜……连你也要欺负我吗?”怀里的人不管不顾的开始挣扎,手握成了拳头砸向他胸口,“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要离开这里,明天就离开”
他抱紧了她扭头,心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的喷了出来。
这几天,他原本的自信被她消磨的一干二净。
“与你一起,竟是这般的难吗?丫头”他平静的眸子中有什么碎裂,他任凭她狠狠砸向他胸口,“就连一丝幸福都吝啬的施舍给我,丫头,你何苦逼我,何苦逼我!”
幽幽黑夜里,有什么东西溢出眼眶,缓缓滴落。
西门倾夜抱着冷连柯身影跌向地面,鲜血顺着他嘴角滑落,而他紧紧抱着她,气息渐渐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