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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口的生活条件逐渐好起来了,但医疗水平却没跟上。卫生室除了感冒以外,都没办法治疗别的病,难治点的病,还得搭车去县医院,这样来来往往的挺折磨人,好多队的人都向欧阳书记反映了这个情况,欧阳书记前不久动员人建好学校,总不能再叫人集资建医院吧。这样不是弄得有钱的人怨声载道,认为欧阳书记太过份,而且不通人情了。
欧阳书记也对这事感到难过,你说这好好的医院就看个感冒发烧什么的,别的什么,像牙齿痛,急性阑尾炎,急性胆囊炎,急性肠炎,急性肺炎,除了牙痛外,其他的都是要命的玩意,店口因急性阑尾炎治疗不及时,送到县医院太迟,活生生的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当欧阳书记看到这些因病过世的家属,痛不欲生的样子时,他的心也跟着阵阵抽搐,难过得要命。
孙书记看到欧阳书记郁郁寡欢的样子,禁不住问:“欧阳书记,你怎么啦?闷闷不乐的,谁惹你不开心了?”
刘主任也问:“欧阳书记,是不是想家了,想家的话,回去一趟,有我们给你担着呢?你就放心的回去······”
欧阳书记看了看两人,翻着白眼问:“孙书记,刘主任,我儿子调去了省里工作了,我女儿早就嫁人了,老婆子在身边,我家里还有谁,我想家想谁啊?你们,真是莫名其妙!”
孙书记就问:“不想家,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欧阳书记只好如实的回道:“那是因为我们的公社太落后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公社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医院,都是一些赤脚医生,懂些治疗疮疖感冒发烧什么的普通病,来一个急性肠胃炎,急性胆囊炎,什么急性阑尾炎,就,就,就束手无策,前几天我在路上看到一个抬回来的病死者,一打听才知道那人得了急性阑尾炎,送县医院耽误治疗时间,肠道破裂感染去世了!据人反映,这是第三起了,接下来还会发生第四起,第五起,还会······”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
孙书记看了看刘主任,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的喊道:“欧阳书记,你又要建医院······”
欧阳书记点点头,看着两人。
孙书记刘主任知道公社有钱人,在这几个月里出了不少油水,各自建了队里的小学。不可能再叫他们捐钱了,公社的百姓也都全民参与了,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都仁至义尽了,哪还好开得了这个口,见欧阳书记看着他们,各自摇着头,不敢靠近他了,觉得欧阳书记浑身长满了刺。
欧阳书记叹着气,靠在公社大门前的大樟树上,掏出一张纸,卷个喇叭筒,将烟丝填满,做了根土烟,坐在树根上,自顾自的吸了起来。
正在抽着闷烟,路上有一辆吉普车鸣着喇叭开了过来,吉普车窗外探出个脑袋,喊着:“爸,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呢?你的秘书呢?还有同事呢?”
听见有人叫爸,欧阳书记抬起头来,看到儿子欧阳建正冲着他笑着,禁不住就问:“儿子,你怎么来我们公社了?稀客呀!”
欧阳建将车开到停车场,停了车,下车走到欧阳书记身边,伸手拉起他爸,就说:“爸,你们店口出能人了,我得来拜访拜访!还要跟他取取经什么的!你得带我去呀!”
欧阳书记听儿子这话有点犯迷糊了,这五一公社不是人才倍出,怎么找也找不到店口来吧!怎么就说店口出能人了呢?那这能人是谁呀?想到这,禁不住用疑惑的眼光望着他,问:“儿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店口哪来的能人!五一公社那么多,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欧阳建呵呵一笑,回道:“爸,你看我像吃错药的样子吗?嗯······”然后认真的看着他爸。
“那你说说,是谁,谁有这么大本事?”欧阳书记没有耐心跟儿子捉迷藏,就急着问。
“韩大江!”三个字从欧阳建嘴里蹦出来,犹如晴天霹雳。
“韩大江,倒是有几分本事,但不至于让你来跟他取经吧?儿子,你这话有些欠妥!”欧阳书记直言不讳。
“还欠妥呢?爸,你是不知道吧,韩大江把五一公社的手工作坊生意全抢走了,你是不是还蒙在鼓里?”欧阳建也不藏着掖着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
“啊!这韩大江怎么这么缺德呀,为什么要抢五一公社的生意,这家伙太过分了,我得去找他说道说道!儿子,你放心,抢走你的生意,我叫他退还给你,咱们店口不能做无情无义的事情!”欧阳书记很不高兴的回道,然后就要去找韩大江。
“爸,你说什么话呢?做生意是允许竞争的,只要他韩大江有本事,谁的生意都可以抢,这不违法!只要良性竞争就行。爸,今天来我并不是要找韩大江责任的,我来是跟他取经的,他是怎么把生意做那么大的,而且把我们五一公社的作坊工弄走了,我们的工人还不愿意回五一公社了,要把你们店口当成他们的家了,韩大江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欧阳建把韩大江的厉害跟他爸说了。
“什么,韩大江还会笼络人心,能让五一公社的作坊工,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这家伙太可怕了!可是他也很可爱,儿子,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中心小学就是韩大江捐了一百万建成的,他是不是很可爱?”欧阳书记除了惊讶外,还有欣喜,惊讶的是韩大江,居然能让工人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欣喜的是韩大江发了财不忘家乡,能不留余力的帮助家乡搞建设。
“可爱极了,爸,你这么说,我马上都想见到他了!你上车咱们去韩大江那!”欧阳建笑着说。
欧阳书记钻进车里,禁不住问:“你怎么知道韩大江就在家里,他整日忙着接单,忙着签合同,在家的时间很少很少,连我想见他一面都难。”
“爸,我打过电话问小李子了,他说韩大江这两天在家等上海的童经理来视察,所以就一直在家等着!”欧阳建看来还是有些手段的人,能轻易的找到一个人,是他的强项。
欧阳书记指路,欧阳建开车,七弯八拐的来到一个大水渠边,沿着沟渠走了两里路,就看到了韩大江的竹篾编织工艺品厂。将车停在门外的空地上,欧阳书记带着儿子走进了韩大江的厂里。
韩大江正闲着无聊跟小李子聊着天:“小李子,看来你当个小队长真是屈才了,下个月起,你就升级,做副厂长吧!”
还不等小李子说话,欧阳建就抢着回道:“恭喜你,小李子,你终于当上厂长了!在五一公社你一直想着当厂长,可惜没有做成!现在如愿以偿的实现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说着还鼓起掌来。
小李子听到欧阳建的声音,一个激灵,觉得自己来韩大江这里很对不起小欧阳书记,望着他,低下了头,轻声说:“欧阳书记,我对不起你!”
这里有三分之一的工人都是五一公社的,看到欧阳建出现在这里,个个感到对不起他,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欧阳书记······”
韩大江顿时明白过来,看了看欧阳书记父子,没有说什么,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他的人带走,还是有别的目的。
这时候柳大爷就说话了:“小建,你终于来了,我正等着你来,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马上跟你走,韩大江是留不住我们的,大不了咱们一个月工资不要!”柳大爷的话是认真的,他正用虔诚的目光望着欧阳建。
“不不不,柳爷爷,我不是来要你们跟我回五一公社的,哪里好就在哪呆,你们好好干,别给我们五一公社丢脸就行!”欧阳建摆明了立场。
韩大江总算舒缓了一口气,放心了下来,望着欧阳建,喊道:“欧阳部长,今天你是来我这视察的吧,怎么就你一个人,省里没派团队来?”
欧阳建呵呵一笑,走过来跟韩大江握了握手,亲切的喊道:“大江兄弟,混得不错呀?看你西装笔挺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大老板呀!哎哟,我忘了,小李子是个不错的人才,看什么会什么,在我们五一公社还小,就这么高,他就幻想着当厂长了,可惜我调走了,没有让他实现当厂长的梦,今天终于当成了,祝贺,祝贺呀!小李子加油,好好干!我看好你!加油!”说着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小李子一听欧阳建的话,高兴得跳起来,喊道:“欧阳书记,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的,加油!”也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韩大江呵呵一笑,看到欧阳建跟五一公社的人打招呼去了,就轻声问欧阳书记:“今天欧阳部长怎么一个人来呀?他是来干什么的呀?先透露透露一点马路消息!”
欧阳书记呵呵一笑回道:“欧阳建是来跟你取经的,要做你的大弟子!”
“什么?来取经,我又不是唐僧,他又不是孙悟空,还要取经干什么?”韩大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