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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逐渐沉寂,见李白不声不语,场内众人哪里敢发话。
这可是击败了高力士的至强神皇,谁敢不开眼当那第一个出头鸟?说不定李白此刻心有不顺,当场就能灭了自己。
这个想法很快就在人群中散播开来,一时间,每个人看向李白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之意,仿佛他是一尊远古时期封存于世的凶神魔王,此刻即将觉醒,任谁都不敢去上前打扰。
哪曾想,李白是何等人物?第一时间就发觉了人群中散发出的一反常态,领会众人心意之后,便豪情爽朗地劝解一番,毫无强者的架子:
“不必如此拘谨,我李太白不同于那些保守派,你们覆灭了大唐,只不过是大势所趋,没有你们,也会有另一批人揭竿而起。”
“尔等与我,几近相同,但终究少了一份傲气,腹中无墨,以武伐之,非趋炎附势,亦非求私己利。”
“无妨,且入主墓地宫吧,浴血于生与死之间,也应该获得应得的战利品了。”
说完,李白挥手而出,袖袍一甩,祭出一道柔和的力量。
“吱嘎——”
一道陈旧石门推开的声音响起,在之前悟道树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邃的通道,其中散发着古朴悠久的气息,令人一眼就感知到其中的不俗。
“这就是通往主墓地宫的通路吗?进入主墓地宫,那可真就发达了啊!”
“主墓地宫一般都珍藏着陵墓主人毕生的财富,传承机缘也必定在此,这次入主墓地宫,至于谁能得到李白的传承,就各凭本事了。”
“屁话真多,有这功夫我都搜刮几百万精粹了,快冲啊!”
仅在一个缓神的时间,众人就立即冲入到主墓地宫,几百万人如潮水般灌涌而去,人山人海,没过一会儿就一个不剩,全部进入通道之内。
良久,众人的喧闹声才在耳畔处消散,现如今场内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方势力。
叶倾城自然是首当其冲,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在见到李白本人之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瞬身就闪烁到李白的面前,一人独对而视。
场外,还剩下李洛豪、平等殿、狂刀宗这三方势力没有离去,因为他们各自都有属于自己内心的疑惑等待李白来解答。
见叶倾城的目光如苍鹰一般犀利深邃,并且蕴含了无法掩盖的怒意,李白也不禁感到一丝无奈,只能是苦笑了一声,尽管这声苦笑中饱含了疲倦辛累。
“歘!”
一道剑鸣声传出,叶倾城拔出离寒剑,一人一剑英姿飒爽,但面容上却满是不属于他那俊朗外表的愤怒杀意。
叶倾城凌厉道:“李太白!你可识得此剑!?”
李白微微笑着,儒生雅气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叶倾城的质问,他不急不躁,似乎一直对其关照有加,也颇有欣赏之意。
只见李白缓缓说道:“当然,离寒剑,可真有些年头没见到过了。”
“你——你这混蛋,你当真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叶倾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破口大骂,哪怕对方是一位上等神皇,他依旧敢直面叫嚣。
李白被叶倾城这么一骂,也没有生出一丝不悦之色,反而如一位慈祥的老人,此时看向叶倾城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见李白如此神态,叶倾城更是怒意横生,恨不得剥其骨、饮其血、食其肉、抽其筋。
下一秒,叶倾城一剑横扫而出,离寒剑的威能配合他强大的寒冰领域,恐怖的绞杀之力疯狂向李白冲去,丝毫不花里胡哨,只一瞬间就封锁了李白咽喉的位置。
“铿锵——”
这一招快如闪电,寻常修士定当惨死于这一剑之下,但只听到一声金属交鸣声响起,李白毫发无损,仅凭两根手指就挡住了这强大的一剑杀招!
“今天你就是杀了我这具分身,我也要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见死不救!”
“你知不知道,当年赵匡胤为了羞辱我们,他亲手用这把离寒剑砍下了我每一个同胞的头颅!有古寒流保我,他赵匡胤不敢杀我,但是却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同伴一个个全都被杀!即使你能出手相救,但丝毫无动于衷!他们不过是像你一样的有志之士,为何你李太白能高高在上,明哲保身,他们就要血溅三尺、死无全尸!”
“你贤明,你清高,你自在高傲,当初你把刘鼎带走,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一人承担,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当时有多绝望,我们这群人,不过是把你曾经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凭什么你能自命不凡,我们就要不得好死!?”
“你个该死的畜生!回答我!”
叶倾城的这番话用尽了十二分力气狂吼而出,此刻他整个人都在不断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气息紊乱,就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上气不接下气。
面对叶倾城如此质问,李白的神情逐渐悲伤,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将一切愁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息,消散于尘世之间。
就在这时,忽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一声儒雅优柔的声音,平和而自然:
“时代造势,并非我等能够完成,推波助澜,方能一统江山。”
“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你吧。”
顺着声源望去,一位身着水墨色长衣的青年现身,这位青年一头乌黑头发略带杂乱,头顶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时不时无处安放,似乎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疑惑。
青年的面容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眼中时刻充满了失落的神色,让人很难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尽管如此,却也丝毫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浑厚的书生气质。
不仅如此,随其身后,还跟着一位与其年龄相仿的男子,二人先后踏来,儒生气质满满而生。
毫无疑问,此二人,正是刘鼎和兰星羽!
至此,当年李唐造势时期,年轻一代的三位杰出代表人物,全部到场。
叶倾城见刘鼎和兰星羽到来,于是面露不悦之色,讥讽道:
“时至今日,你们还想袒护他,给你们一句忠告: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当年你们两个甩手走人,留我们一众难兄难弟深陷苦海,你们究竟有多么铁石心肠!?好,这些我都认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见几近癫狂暴走的叶倾城,刘鼎和兰星羽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想当初,刘鼎身后站着李白,兰星羽背后站着兰百川,无论他们怎么折腾,最后都有靠山可用。
而无依无靠的叶倾城,自幼孤身一人,早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生活,好不容易遇上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手足兄弟,转眼之间就因为大势不利,身陷绝境。
在那绝境之中,刘鼎和兰星羽被靠山保护着,对之后绝境中发生的一切撒手不管,只留下叶倾城一人扛起整杆大旗。
但是,乱世之中,割据纷争不断,大小王朝崛起,时势之下,又岂是叶倾城一人能独当一面的?
不久之后,随着赵匡胤发动了“陈桥兵变”,建立宋朝之后,世间也再无年轻一代的立足之地,这些修炼界的新鲜血液,也只能被就此抹杀。
绝望之中,叶倾城已经做好了与众手足兄弟一同赴死的觉悟,但没想到,由于自己的谋略才智,叶倾城得到了古寒流的赏识,被古寒流出面保下,而其他人,则被赵匡胤当着叶倾城面,一一杀害。
为了碾碎叶倾城这位首脑人物的最后一丝尊严,赵匡胤选择用叶倾城的本命真器“离寒剑”进行斩首处决。
此举,可谓杀人诛心。
从那一刻起,叶倾城的内心就仿佛有千万根针刺穿般的疼痛,足足过了一千多年,那副场景、那幅画面,也终究在叶倾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简简单单一句话,道明了世间太多太多的命运无常。
刘鼎、兰星羽、李白全都清楚,叶倾城一人曾背负他们难以想象的痛苦,那份伤痛,宛如刻入他的心头,终生无法抹去。
刘鼎缓缓说道:“人生在世,谁言容易?大势之下,你我皆为沉浮蝼蚁,不过芸芸众生之中的一抹云烟,又怎敢称自己为时代造势之人?”
“这条路,仅凭我们,永远无法企及尽头,与其盲目的向前,不如停下来静观其变。”
“没有船底的浮舟,永远无法抵达对岸。”
话音一落,兰星羽接过话锋,道:“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留你一人承担,也是无奈之举。”
“相比于毫无意义的反抗,永无尽头的追寻,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黄巢失败了,李大人也是失败了,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条路只靠我们几个,是根本走不通的吗?”
此时此刻,众人齐聚,三人共行,两人顿悟,一人未解。
与其说叶倾城看不清楚道路所在,不如说他是被心中的向往和仇恨蒙蔽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