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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谢芸和柳昕怀的带头，众人都兴致高昂的出谜、猜谜。
突然，一道较为中性的女声响起:
“玩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卫将军家的二女儿卫子英。
有人语气不善地问:“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旁边的人拽着他的衣袖，悄声提醒:
“你不要命啦，敢招惹她，她可是号称京城第一母老虎啊”
问话者显然没有听过这么个称号，愣了一下，不过当卫子英一个眼神飞来的时候，他认怂的闭上了嘴，也太可怕了，确实像母老虎……
卫子英是骠骑大将军卫兴的二女儿，与贺家向来交好。
虽说北燕尚武，无论男女皆可习武，但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女人却是不多，卫子英算一个，她娘李筠算一个。人家是上阵父子兵，她们是全家都是兵。
卫兴的妹妹卫婉，是宫里的贵妃，膝下两位皇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家应该远远比贺家要位高权重的多，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卫兴的官职要比贺宗元的低，手里的兵也没有贺宗元的多，甚至许多重要的战役，北燕帝宁可派新兵头子去，也不愿意派他，他只能去剿剿匪之类的。
一个是北燕帝本身就更加信任贺宗元，另一个就是，所有的帝王，都不希望外戚过于有权势。
以往卫家势大，不得已北燕帝纳了卫婉平衡收拢，现下卫婉生了两个皇子，他逐渐削弱卫家的势力。有些事，不得不防。
总之，北燕帝向外的说辞就是，他与婉妃恩爱有加，更何况婉妃给他添了两个皇子，劳苦功高，他体恤婉妃的同时爱屋及乌，不忍卫家再去战场上奔波。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谁也不会表面上说出来。
再说回这卫家的二小姐卫子英，今年也已经十八了，还未议亲，和谢芸不一样，谢芸是提亲的人踏破门槛，贺老夫人不想嫁，卫子英则是根本没人敢上门提亲。
卫子英的母亲李若兰曾是一个没落武将家族的嫡女，父亲战死，母亲懦弱，几个弟弟都不成气候，她便自立自强，在战场上立过不少功，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闯出了一片天地，强势的名声在外，所以大部分男人都不敢招惹她，也就卫兴这样的，同样彪悍，才凑在了一起，纵使这样，有李筠在，卫兴后宅之中一个妾室都没有。
而卫子英深得母亲亲传，虽然只参加过几次剿匪，但是小小年纪，就已经落了个凶残的名声。听闻她能徒手捏爆敌人的脑袋，最是讨厌咬文嚼字的酸腐之人，见一个打一个，自从北燕帝推行文武并重之后，已经收敛很多了，不过骨子里还是厌恶这些东西。
贺家和卫家也算是世交了，贺璟和卫子英关系也还不错，于是贺璟玩味的问道:
“大小姐，你想玩什么呀？”
卫子英丹凤眼一挑，
“比射箭如何，记得你家有场地的。”
贺璟没有回答她，反而看向众人，
“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里面也有许多都是武将子女，听闻自然拍手叫好。于是众人熙熙攘攘的向射箭场涌去。
卫子英从谢芸身旁走过去的时候，眼神十分轻蔑的瞥了谢芸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燕芷宁在谢芸旁边看了个清清楚楚，谢芸没生气，燕芷宁却忍不了。
“她那什么眼神？”
燕芷宁说着就要上前找她说道说道。谢芸一把拉住了她，摇摇头道:
“公主不必为我出头，我早就习惯了。”
卫子英向来看她不爽，言语讽刺更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一个眼神。要说为什么贺璟不管呢，因为卫子英也聪明，知道贺璟会维护，从来不当着贺璟的面说，谢芸的性子，又不是个会告状的。
贺家和卫家向来交好，之前也考虑过给她从卫家找个夫婿，只是没有未婚且年纪合适的。她不想因为她，而让两家产生了间隙。说白了她就是个义女，若是乖巧听话，自然众人宠爱，若是个事多的，难保不会被舍弃。
众人到了射箭场，卫子英将一众世家公子小姐都比了下去，她的箭术确实十分了得。
“阿璟，你不来么？”
卫子英问道，眉眼之间颇有几分得意。在场的所有人，也就贺璟能与她相比了。
没等贺璟回答，燕芷宁跳了出来，俏生生的道:
“本公主跟你比比。”
她还记着刚才的仇呢，敢轻视芸姐，看她不教训教训她。
卫子英看向身高只到她肩膀的燕芷宁，为难道:
“公主年岁还小，与臣女比只怕是有失公允……”
瞧不起谁呢，本公主的箭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比你年岁小，也肯定比你射的好，燕芷宁心里想。
“废话少说，你只管比，不必让着本公主。”
“那臣女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公主先来。”
燕芷宁拿起一旁的弓箭，凝神屏息，稚嫩的脸一下变的无比严肃，她拉开弓，眯起眼睛，瞄准目标，“嗖” 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
燕芷宁射中了倒数第二个靶子，正中红心。
“好，公主武威！”
众人喝彩，当然，也有的是在拍马屁，不过她这个年龄，确实很不错了。
燕芷宁冲着卫子英，挑衅的扬起下巴。
卫子英瞳孔微缩，她没想到一个千娇万宠的公主还真有点本事，只怕过两年会超过她也未可知。
卫子英也是个强势的，哪怕对方是公主，也不肯输，更何况现在她要是真让着燕芷宁，就真得输了，她输给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卫子英拉起弓箭，动作干净利落的连射三箭，每一支都正中靶心，射中的，是最远的那个靶子。
燕芷宁输了！
“公主，承让。”
燕芷宁没想到自己居然输了，她的箭术是贺璟教的，他的箭术，京城里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贺璟她都赢了，贺璟还夸她青出于蓝胜于蓝，她还问过贺璟，自己的箭术与京城第一母老虎相比如何，贺璟还一本正经的说相距甚远，感情甚远的那个是她啊！
该死的贺璟，又戏弄她。亏她刚才还想着赢个卫子英不是事儿，原来卫子英刚刚根本就没使全力，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她全部实力？
燕芷宁气呼呼的回到了谢芸身边，泄气的道:
“对不起芸姐，没能给你出气。”
谢芸失笑道:“原来你是在为我出气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燕芷宁没有多想，只觉得折了面子，平日里，宫里那些人跟她比试玩耍都会让着她，虽然她再三申令不许让，但大家还是都让着她，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她气势汹汹的上了场，又灰溜溜的下来，太丢公主面儿了。
她悄自走到看热闹的贺璟背后，伸出手拧他的腰。
“真是难为你了哈？陪我练箭的时候还陪我演戏，戏不错嘛，嗯？”
假装他射箭不如她，燕芷宁咬牙切齿。
贺璟面不改色，好像拧的不是他的腰似的。
估摸着燕芷宁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扯过燕芷宁的胳膊，笑道:
“燕小六，哥哥这么用心良苦，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怪上哥哥了？嗯？”
“呸，不要脸，我五个哥哥，哪个不比你强，轮的到你当我哥哥吗？再说了，我是公主，我哥哥可是皇子，你是把自己也当皇子吗，你有几个脑袋啊，敢这么说话。”燕芷宁威胁道
“皇子们是皇子们，咱们单论，而且不是你小时候非跟在我屁股后面喊璟哥哥的嘛，长大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要哥哥的脑袋是吧，来来来，给你。”
贺璟凑到燕芷宁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的，一副撩人模样。
燕芷宁甩开贺璟的手臂，骂他无赖。
贺璟逗够了燕芷宁，笑了笑，说了句，“等着，哥哥给你出气去。”就走向了箭场。
刚刚贺璟和燕芷宁的小动作都收在了卫子英眼里，她知道贺璟自小养在宫里，与皇子们还有公主的关系都很不错，但是刚刚那一幕，她直觉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贺璟走下场，扬起弓箭对卫子英道:
“我来和你比比。”
众人兴奋了，都说贺璟箭术京城第一，可是很多人都还没见识过，不知道这京城第一箭术的实力有多强。
更有另外一个原因，有传言说，京城第一母老虎至今还未婚配也是在等贺家小公子，贺家小公子今年十六，母老虎却已经十八了，虽说女方大了男方两岁，但是以贺家和卫家的交情，说不定过两年，贺家小公子就会收了这只母老虎。
所以这把贺璟这个京城第一箭术会不会让着母老虎呢？
有人喊到:“这比赛半天了，也没个彩头，着实有些无趣了，不然这把搞个彩头？”
“这个提议好。”众人附和。
“嘿嘿，我有个提议更好，输的人告诉大家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如何？”
“哎，这个好，这个好。”
“要不还是彩头吧，我这儿有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拿来做彩头再是合适不过。”谢芸有些担心，提议还是用彩头。
“今天是贺小姐的生辰，怎能让贺小姐破费呢，我看还是用刚刚那位仁兄的建议吧。”
见众人坚持，谢芸就不再说什么，场上的两个人也没什么意见，卫子英也很想知道，贺璟的心爱之人会是谁，不过，想赢贺璟可有点难。
卫子英走到贺璟身旁，语气轻松，好似两个关系极好的朋友玩笑打闹般的说道:
“阿璟，你待会可得让着我点，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子，你不会真让我当众说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吧。”
贺璟笑的一脸无辜，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那你可得加油咯！”
说罢，贺璟不再废话，命人将箭靶挂在空中，让它随风摆动，一下子加大了难度，这还不算，贺璟还从衣角扯了一片布蒙住了眼睛，众人纷纷吸气，这么厉害的吗，盲射移动靶？
贺璟勾唇一笑，不理会旁人纷纷议论的声音，从箭筒里抽出了三支箭，同时搭上弓射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三支箭，三个靶子，皆中靶心。
众人惊呆了，这就是贺璟的实力吗，也太恐怖了。都不用听个声辨个位啥的吗，就这么射出去了，还都中了？太不可思议了。
卫子英白了脸，她没想到贺璟居然这么认真对待这场比试。据她对贺璟的了解，他是不屑于在这种场合卖弄箭技的。
其实以往她和贺璟关系一向不错，她知道贺璟最高的一次记录，是像这样蒙眼射中了五个移动的靶子。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贺璟对她越来越冷淡生疏，以至于现在，竟然如此狠狠的打她的脸，京城那些传言，她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该你了。”贺璟似笑非笑的看着卫子英。
卫子英深吸一口气，举起弓箭，额头上渗出细细的密汗，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会吧，都这样了还射，难不成这卫子英深藏不露？
众人看着卫子英，有期待，也有疑惑。
良久，卫子英放下了弓箭，说:
“我认输！”
一些不怕死的起哄，
“敢问卫小姐心爱之人是谁啊？”
卫子英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戳进了手心的皮肉里面也浑然不觉。
贺璟朝她走去，在马上擦身而过的时候，贺璟停下脚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是怎么说芸姐的，我不跟你计较是给卫家面子，你听好了，芸姐是我护着的人，以后要找她麻烦，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呵” 卫子英冷笑。果然是为了那个贱人，她就知道，谢芸不是什么好东西，装的楚楚可怜的，仗着一副柔弱模样吸引男人的同情。
卫子英走了，离开了将军府，没有说自己心爱之人是谁，也没人再敢问。
不过众人倒是看出来了，这贺家小公子，对这母老虎可没什么意思，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燕芷宁兴奋的拍手，看到贺璟回来，毫不吝啬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双眼冒着星星，
“欸，你刚才那招好厉害啊，怎么没教过我啊，回头教我。”
“好。”贺璟满脸宠溺。
“我跟你说，你以后少跟她来往，你都没看见，她刚刚看芸姐那眼神，我都想给她挖了。”
燕芷宁为谢芸打抱不平，说着就比了个挖眼的手势，脸蛋气鼓鼓的。
贺璟被她逗笑，说:“行了吧你，就你还敢挖别人眼睛？”
“哼，就敢。”
谢芸看着他们两之间的互动，掩唇低笑。
“芸姐，你以后有什么事要给我说，别老是一个人藏心里，贺家人就是再少也有人给你撑腰，老贺不在还有祖母、小叔，还有我，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阿璟……”
谢芸嗫嚅着解释。“我就是怕、怕麻烦你们，这些都没关系的。”
贺璟双手抓住谢芸的肩膀，眼神无比认真的道: “我们都是一家人，是亲人。没有谁麻烦谁。”
谢芸对上贺璟的眼神，终究是没法说出她内心深处的自卑，只好说:
“嗯，我知道了。”
“这才像话嘛，以后保护好芸姐。”燕芷宁对贺璟说道。
贺璟微笑回道:“放心，我会的。”
我会保护好每一个我在意之人，贺璟心想。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贺先生？”燕芷宁问
“小叔喜静，在他院子里待着呢，不过他也给芸姐准备礼物了，我在这招待宾客，你们去找他吧。”
临走，贺璟又转身回头戏谑道:
“对了，燕小六，少惦记我小叔。”
燕芷宁怒，“都小时候的事了，能不能别提了，我现在对贺先生只有敬重。”
贺璟摊摊手表示不信，也不知道每次上课的时候，盯着他小叔流哈喇子的是谁？
“懒得理你，哼。”
燕芷宁瞪了贺璟一眼，拉过谢芸去找贺闵之，
“走，芸姐，咱们去找贺先生，看看他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了。”
谢芸一听要去找贺闵之，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
贺闵之的住处在将军府的最里面，院子不大，很僻静，平日里只有孙叔和他两个人，贺闵之自从战场回来瞎了一双眼后，就喜静不喜喧。
燕芷宁和谢芸进去的时候，贺闵之正在院子的摇椅里躺着晒太阳，一旁的孙叔拿着本书在读。
“贺先生可真美啊！”
燕芷宁感叹，不管她看多少遍，都觉得贺闵之身上没有一处瑕疵，双眼蒙布反而显得更加神秘。
谢芸看着眼前恍若谪仙般的人，心里不由苦涩，她这样的，怎么能配的上他，如果她不是贺家的养女，他也不是她名义上的小叔，是不是，就会有那么一丝可能？
“贺先生！”
贺闵之听见燕芷宁的声音，站了起来，冲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给燕芷宁行礼。
“臣拜见公主殿下！”
“哎呀，你是先生，我是学生，该我给你行礼才对。”
燕芷宁跑过去阻止了要行礼的贺闵之。
“小叔。”
“芸儿也来了，孙叔，去，把我给芸儿准备的生辰礼拿过来。”
…………
“哇！”燕芷宁和谢芸看到贺闵之准备的生辰礼，都大吃一惊。
木盒里，躺着一套极其奢华精致的头面，是用各种稀奇的宝石玉器制成的，在太阳下闪烁着各种光芒，十分好看，即使是燕芷宁，也甚少见过如此精致华丽的头面。
“小叔，这、这礼太重了吧！”
贺闵之笑的比三月的春风还暖，
“收下吧，这不止是给你的生辰礼，也是给你的嫁妆，小叔希望你能嫁个好夫婿，日子和谐美满。女儿家不都喜欢珠宝吗，看看可还喜欢？”
谢芸垂下了眼，“芸儿很喜欢，谢谢小叔。”
“贺先生，这可得费不少功夫吧，这样精致的头面我只在母后那里见过两套，这上面宝石是蓝锥石吧，这种宝石稀少还很难打磨，据我所知，京城只有一个人能有这手艺。”
“公主所言不错，确实是早先在宫廷里专门给后宫娘娘打造首饰的那位。”
“芸姐，贺先生对你可真好……”
好吗？只可惜这种好，并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