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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
负责给燕芷宁梳洗打扮的嬷嬷领着一群小丫鬟欢欢喜喜的过来敲门请安,门口唤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回声儿。
嬷嬷估摸着六公主可能还没睡醒,不过昨夜耳房里应该留了丫鬟才是,嬷嬷心里忍不住想,这也太不像话了,今天可是公主的大日子,这些丫鬟也太懒散了些。
多遍敲门呼唤无果后,嬷嬷上前推开门,“公主,老奴进来了啊!”
这一开门,把嬷嬷吓了一跳,正对着眼前的床榻上七扭八歪的躺着三个人,地上扔着个酒坛子,房间一股酒味儿。
“我的老天爷呐!”
嬷嬷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这…………”
活了着大半辈子了,遇到这种场面,嬷嬷居然一时词穷,不知道是该先温温柔柔的把公主叫醒,还是揪着床上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训斥一顿。
“谁啊!吵死了,滚,别打扰本公主睡觉!”
燕芷宁仿佛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嬷嬷向身边的小宫女们使了个眼色,“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死丫头给我拽起来!”
“呜…嗯…干什么?”
三个人都喝了酒,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灵潼和夏儿被拽起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不知所谓。
嬷嬷看两人这副模样,当即一人赏了一杯早茶。
凉透了的茶水瞬间让两人浑身一激灵。
夏儿醒过神来,这才记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懊恼的拍了下脑袋,连忙去叫燕芷宁。灵潼本来要骂人的,但是嬷嬷眼睛瞪着她,竟是比她还凶。
“公主,快醒醒,快醒醒!”
“夏儿你别烦我,困!”
夏儿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今日可是公主大婚,昨夜她就该拦着不让喝酒的,说好了浅尝辄止,结果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嬷嬷也上前轻唤道:“公主啊,今儿个可不能再贪睡了,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正在跟周公打架打的难舍难分的燕芷宁哪里听的到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一群讨厌的苍蝇在她耳边嗡嗡嗡个不停。
“烦死了,滚开!”
正拉扯着,门外突然传来皇后娘娘驾到的喝声,嬷嬷一想,这可得了,让皇后看见了说不定也要连她一起怪罪的,于是手下摇的更加用力。
就这样,在几人的多重“骚扰”下,燕芷宁终于怒气冲冲的一屁股坐了起来,怒喝道:“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皇后一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嗯?”听到熟悉的声音,燕芷宁睁开眼,呆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费解和茫然,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大概心里还在想,为什么自己房间围着这么多人,连母后都来了。
小宫女早就打好了洗漱用的水,端在一旁候着,皇后亲自用手帕沾了水,替燕芷宁擦脸。
“母后……………”温热湿润的手帕贴上燕芷宁的眉眼肌肤,燕芷宁才逐渐找回了些真实感。
“你啊你,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夜里不知道好好休息,竟然还饮酒了!”皇后板着脸教训起燕芷宁来,还好她今日不放心,也特意起了大早过来。
经过皇后这么一提醒,燕芷宁才想起来,今天自己要成亲。
真真是喝酒误事!
燕芷宁自知理亏,乖乖的任凭皇后教训,一声不吭。
嬷嬷带的都是些手脚麻利的宫女,伺候起来那叫一个尽心尽力,沐浴更衣的过程中,燕芷宁一直昏昏欲睡,夏儿好心的在一旁托着燕芷宁的脑袋,尽管自己也不停的打着哈欠。
灵潼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于是四下张望着,找了间偏殿进去,想着小憩一会儿。
等梳洗完毕,上好妆,换完喜服,天已经大亮了。
几位皇子也都已经进了宫。
五皇子一向是最疼爱燕芷宁的那个,燕芷宁梳妆时,他就一直守在门口,有什么提水之类的重活,他就吩咐墨青去做。
“五皇子,都收拾好了,你可以进去看公主了!”嬷嬷唤道,五皇子在外面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想来应该是很想看看自己的妹妹大婚的模样。
皇后正在替燕芷宁梳头,其实发型已经都梳好了,但是民间婚嫁,有长者替出嫁的女儿家梳头的习惯,寓意着将福气传递给下一代。
燕芷宁被折腾了这么久,只觉得筋疲力尽,给她张床她就就能倒头睡,压根都没仔细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五皇子进来看到一身红衣的燕芷宁,眼里顿时充满了惊艳,皇后看他反应,笑道:“看来我们小六今天真的很美,瞧你五哥,都看呆了。”
燕芷宁费力的睁开眼睛,可以从铜镜看到身后坐在轮椅上的燕明澈,正定定的看着她。
她笑着回头,“五哥你来啦!”
这回眸一笑,更是倾国倾城,燕明澈感叹道:“以前从未发现,原来我们小六这么漂亮 。”
他说这话,燕芷宁可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以前没发现,她一直都是这么漂亮好不啦!
看着燕芷宁因为不满嘟起的小嘴,燕明澈觉得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他眼里还是孩子的燕芷宁,也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五哥,你也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吧!”燕芷宁五个皇兄里面,就只有太子成了亲,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未曾娶妻,让她这个小的还冲到了前面。
皇后也赞同道:“没错,澈儿你也该娶亲了。”
“算了,我这个样子,就不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了。”
皇后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燕芷宁道:“怎么能叫祸害呢,我五哥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都拿的出手,又长的玉树临风,俊逸非凡,就是天仙,也是配得的。”
燕明澈被她逗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燕芷宁倔强道:“就是有这么好。”
燕明澈心里暖暖的,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废物皇子,在父皇母后以及兄弟的眼里,他是个需要保护的弱者。只有燕芷宁,不止会保护他,也会依赖他。
她喜欢听自己讲故事,喜欢听自己给她读书,遇到什么难事了也会找他商量,燕芷宁让他感受到自己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让自己感受到了被需要。
现在燕芷宁要出嫁了,他是真的舍不得。
眼前的人儿明眸皓齿,一身火红的嫁衣衬得肌肤似雪,乌黑柔顺的长发犹如绸缎一般丝滑,一双无辜的鹿眼闪着灵动的光芒,这么好的燕芷宁,这么好的妹妹,他觉得,天底下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哟,这还是我们小六吗?今天这么美,不得闪瞎贺璟那小子的狗眼啊!”
二皇子爽朗的声音传来,身后太子也跟着一起来了,让燕芷宁意外的是,谢平平和万鸣玉也都来了。
谢平平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眯着狐狸眼,一脸笑意,“见过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公主,好久不见!”
皇后看屋子里挤满了人,笑意吟吟道:“你们几个,好好陪陪你妹妹,以后可就再没那机会了。”
二皇子应道:“放心,母后,今儿个可不能让那小子轻易把我们小六娶走。”
“你啊你,别闹太过了!”
太子说道:“有我看着呢!”
万鸣玉比起以前更黑了,不过身材看着也精壮了许多,总之,是比以往那满脑肥肠的样子顺眼多了。
“你不是在边境吗?怎么回来了?”燕芷宁好奇问道。
万鸣玉答道:“好歹我们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交情,真算起来,我还是你表哥呢,你成亲我怎么能不来?”
燕芷宁翻了个白眼,举起拳头道:“又嘴贱,小心我揍你!”
万鸣玉躲在了谢平平身后,语气夸张道:“狐狸军师,你看看,她又要揍我!”
以往几人在军营的时候,也没少这样打打闹闹,燕芷宁那个时候看万鸣玉不顺眼的很,万鸣玉又嘴贱,所以少不了挨揍,夏儿一直是看热闹那个,有时候还帮着一起揍,谢平平是几人里面最成熟稳重的,有时候也会当个和事佬,缓和缓和两人的关系。
燕芷宁也不是真要揍他,不过听到他说是自己表哥,她就来气,万鸣玉以往那种种劣迹,还妄想当她表哥,她才不认。
不过看到万鸣玉,燕芷宁想到了另一个人,林弯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