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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经历了两个卦象后,遇到了元勰、顾明羽与张启元。
尹绍与谢泠赶到时,他三人正在与一只野兽搏斗,竟是一只牛身人脸的怪物。只见它鼻孔里呼哧呼哧喷着粗气,双眼猩红,一步一步向前靠近,三人往后退一步,它便进一步,每一脚落地,地动山摇。那怪物突然奋起前蹄,一脚一个将顾明羽和张启元踢飞,摔出去足有两丈远。元勰亦被掀倒在地,怪物循着味道走到元勰前,抬脚便向他胸口踩去。
谢泠见势不好,甩出金鞭缠住元勰小腿,在那只脚落到他胸口前将他拽出三尺,方才元勰躺着的地方,被踩出一个大坑。
这怪物牛身人脸,浑身通红,似有神力,难怪元勰与顾明羽、张启元三人联手亦制不住它。尹绍与谢泠加入战局,虽然将怪物压制住,要杀它却不容易。尹绍寻机在它头顶贴了一张瞌睡符,那怪物此时已经仰躺在地呼呼大睡。
问过元勰才知道,原来他一入阵便被困在这个卦象中,场景变幻六次后,忽然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好奇心驱使,他寻着声音找过去,不曾想被这怪物偷袭,后来他发现打不过它,便想跑,可是这怪物追着他跑了几十个来回还不放过他。幸而后来顾明羽与张启元来到这里,三人才刚刚能与它打个平手。可这怪物精力旺盛,他三人都已精疲力竭,它却一点都不累,越打越起劲,元勰已经被他打伤一只胳膊,顾明羽也被踢伤了一条腿,张启元稍好一点,却也狼狈不堪。
“顾家这破法阵是怎么回事啊!阿泠,若非你及时赶到,只怕再见到我,便是一坨肉泥了——”元勰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顾氏和乾坤劫,谢泠帮他把脱臼的胳膊装回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吗?”
转而查探顾明羽的伤势,筋骨挫伤,比元勰要严重些。一边替他疗伤一边问:“我曾听顾行樾提起,顾氏子弟对八卦阵颇为熟悉,明羽公子既已找到方法出阵,为何不直接去找四吉门,怎会掉入这个卦象?”
顾明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说来惭愧,入楼前二公子曾嘱托我看护谢姑娘。在一层楼时便没帮上姑娘的忙。”说到这里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担心谢姑娘不熟悉八卦阵,想着选次吉之门多走几个卦象碰碰运气,兴许能找到姑娘。不想……不想先遇到了张公子,他不熟悉法阵,我便带他一起走。后又遇到元勰小公子。”
谢泠没想到还有这层曲折,也不知是谁,昨夜还信誓旦旦的说“入楼者全凭个人本事出来”,却在背后托人照看自己,也太小瞧人了。虽如此想着,心中却是一暖。
看到顾明羽的样子,又觉得他憨傻的可爱,明明可以早些找到吉门出去,才更有机会摘星旗,却因为顾行樾一句叮嘱,不停地在幻景中找她。想必二层楼时没有同姜守平他们一起放置石牌开启机关,也是这个缘由了。心中又是一股暖意流过,向顾明羽道:“多谢明羽公子,你的好意,谢泠承下了。”
顾明羽:“区区小事,谢姑娘不必挂怀。只要姑娘平安无事便好。”
谢泠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梨涡,道:“你再活动一下腿,现下应当无事了。”
顾明羽试了下,果然行动如常,“确然好多了,多谢姑娘。想不到,谢姑娘也会蓬莱医术。”
谢泠不甚在意道:“小时候图新鲜,跟着娘亲学着玩罢了。想不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也不算白学了。”
又转头问张启元:“张公子可有伤势?我来帮你看看。”
张启元连忙摇头道:“不打紧,都是些皮外伤,就不劳烦姑娘了。”
谢泠也不勉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这是止疼止血的良药,你且拿着,后面还有三关要过,若是拖着一身伤,可比不过我们了。”
张启元不好再推辞,接过瓷瓶道了声,“多谢姑娘。”
元勰凑过来问:“什么好东西?我也要。”
谢泠拍掉他的手,佯怒道:“真是哪都少不了你,你那伤势我看过了,不必用药。”
待瓷瓶到手,张启元才发现,原来是蓬莱的玉露霜,确然是良药,然而这种药产量少价格高,普通修灵人便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张启元又抬头看了眼谢泠,却见她早已不在意这边,跟元勰说话去了,便好好的将瓷瓶收了起来。
一旁的尹绍检视完怪物身体,道:“音如婴儿,状如牛身,人面马足……是窫窳。”
另四人闻言皆是一惊,异口同声问道,“窫窳?!”
谢泠:“是传说中后羿射死的那个窫窳吗?”
尹绍:“没错。”
相传窫窳本是天神,蛇身人脸。黄帝时代,同样蛇身人脸的天神二负,受了手下天神危的挑唆,去谋杀窫窳。黄帝知道后,一怒之下处死了危,重罚二负。命手下天神把窫窳抬到昆仑山,让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它。谁知窫窳复活之后,竟神智迷乱,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音如婴儿、状如牛身、人面马足的猛兽。在十日并出时跳上岸危害百姓,被后羿的神箭射死。
谢泠望着昏睡的窫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尹绍:“乾坤劫里出现幻象都与入阵之人有关,也许他是受了谁的吸引,才出现在幻景里。他是天神,我们杀不了他,瞌睡符也困不了多久,再耽搁下去,恐怕还会有更凶残的猛兽幻化出来,我们要抓紧离开这里了。”
正说着,窫窳打了个喷嚏,那张符纸抖了三抖,只见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却睡的并不安宁,眉头紧蹙,不知梦到了什么,似在奋力挣扎,嘴里蹦出几人听不懂的呓语。
谢泠于心不忍,蹲下身,轻轻揉着他的眉头,柔声道:“没事了,睡吧。”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逐渐均匀了。
这一卦的上上之选是生门,尹绍趁机开启,四人轻手轻脚地离开。
尹绍走在最后,问谢泠:“为何离开的时候,要给他留一朵桃花?”
谢泠愣了愣,原以为没有人注意到她最后的小动作,淡然道:“不过是突然想到了第一个卦象的桃花树,那样宁静美好的场景,只是希望这朵桃花给他的梦境送去一丝温暖罢了。”
尹绍:“你不怕他吗?”
谢泠想了想,“一开始是怕的,人都害怕会给自己带来威胁和伤害的东西。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本来好好的做着天神,却被人设计谋害,好端端的变成了猛兽,倘若意识清醒,大概他也不想的吧。”
尹绍沉默片刻,语气清冷的说:“可是人们只记得猛兽窫窳和为民除害的后羿,谁还能记得曾经的天神窫窳做过什么?连神话故事里都没有半个字留下。”
说完这句话,便走到前面去了,只留给谢泠一个背影。
谢泠直觉他有些生气,却不知他这气从何而来。生门转换,转眼间已到了下一个卦象。果然,这一次到了乾卦的本宫,上乾下乾乾为天。这一卦的休门便是四吉门之一。五人不再犹豫,开启吉门破阵而出。
摘星楼外,五个人的名牌下,第二盏灯同时亮起,至此,八人全部离开乾坤劫,第一炷香已燃到尽头,第二烛香袅袅燃起。顾行樾紧握的双拳此时才缓缓松开,顾行霖唇角微微扬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阵后,五人发现二层楼的另外三扇木门已经关起来了,知道那三人应是已上了三层楼。遂各自取了石牌上楼。
三层楼不再是吊灯宽敞的大屋子,一上楼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红光,手中石牌便是开门的钥匙,门匾上刻了三个大字“伏魔井”。这一关,便是要进入伏魔井杀死魔兽。
开门后,一股热浪袭来,谢泠抬起袖子掩住面孔,身后石门自行关起。
谢泠放下袖子观瞧,顿时被眼前景象震惊。上不见天日,下不见谷底,一条铁索吊桥通往对面,放眼望去,全是炎石,红光闪烁,热浪奔涌。
传闻南荒外有火山,其中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山石常年被大火炙烤,经年累月,成为炎石。炎石皆自内而外发热,一块小小炎石散发的热度不亚于一场山林之火,等热量散完,炎石的红光便会消失,变成黑色石头,也是锻造兵器的好材料。只不知顾氏从哪弄来这么多炎石,竟堆在摘星楼内养魔兽。
这洞天府地,开阔异常,比雪境都要大上几倍,顾氏竟称之为“井”,顾行樾掌管摘星楼,这一切指不定都是他的手笔。谢泠苦笑,不知该夸他还是该骂他。放眼此地的炎石数量,何止千万。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找到魔兽,先被烤成人干了。
突然一团火焰自斜后方喷来,谢泠一个侧翻躲开,仍有半块衣角被火舌舔没了。定睛一看,好家伙,竟是一只魔炎兽。两只灯笼大的眼睛赤红如火,四只锋利的巨爪蓄势待发,两只巨幅翅膀轻轻煽动停在半空,连喷出的鼻息都是火苗。魔炎兽眼中无瞳,目不视物,靠感受温度与气息寻找目标。此时正微微转动脑袋,鼻息轻嗅寻找谢泠方位。
谢泠屏息凝神,方才仓促间翻到这个角落,右侧是石门,左侧是深谷,谷内全是红光闪烁的炎石,铁索吊桥被魔炎兽隔开,这位置对谢泠十分不利。
谢泠体温比周围环境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魔炎兽发现,必须先发制人。魔炎兽喜高温,那就给它送点冰的吧!谢泠念诀幻化冰凌射向魔炎兽,谁知那冰凌还未靠近它就融化为水瞬间蒸发,半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暴露了谢泠的方位。
魔炎兽张开巨嘴,一条火龙喷射而出,谢泠退无可退,情急之下金鞭化伞阻绝火焰,天蚕丝虽不惧魔炎之火,可这伞是当初沈煜衡怜她女儿心性,特意设计的小巧可爱,此时只能堪堪护住头脸,身上仍如烈焰烹油,炙热难当。
方才那冰凌术使得并无错处,而水系法术是她一向擅长的,况且水克火,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从脑中划过,五行逆施!
“好你个顾行樾,看我出去不找你算账!”
谢泠不再寄希望于用水系法术打败魔炎兽,化了朵云在自己头顶下雨,好歹可以降降温,反正这种华而不实的小法术她学得最多,信手拈来。雨水蒸发得快,她便多下点。
魔炎兽把谢泠堵在死角,喷火烧不死她,调整角度后,天蚕伞可挡去大部分火焰,如今还有雨水降温,也不是那么难耐。谢泠就这样慢慢与魔炎兽耗着,直到魔炎兽失去耐心,抬起前爪上前抓她。
“就现在!”谢泠抓住机会出伞为鞭,顶端铁球在魔炎兽脖颈上绕了三圈,在利爪伸到谢泠鼻尖处时,谢泠拉住金鞭从爪下滑到魔炎兽身下,在它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起身跳到它背上,从靴筒中掏出匕首,一刀扎进魔炎兽颈后软肉中。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魔炎兽只觉颈后剧痛,愤怒至极,四处喷火,不停翻滚跳跃,欲把谢泠甩下来。谢泠紧紧抓住匕首,手掌被魔炎兽颈后硬甲刺伤亦不觉疼痛。
不论魔炎兽如何翻滚跳跃,谢泠始终身体低伏,目视前方。直到魔炎兽一脚踩空落入深谷,谢泠瞬时出鞭,勾住吊桥锁链,从魔炎兽身上跳开,同时往它一双翅膀上各贴了一张符纸。
魔炎兽发现自己腾空后,用力振动双翅,不料双翅突然着火,无力攀升,一声哀嚎落下深谷,葬身在一团火焰中。魔炎兽喜热,浑身上下都是硬甲不怕火烧,唯独颈后与双翅多软肉,谢泠无法施展水系法术,便以火攻火,先用匕首刺激它,使它失足坠落深谷,待它展开双翅时,以火符引燃双翅,使它无法飞翔,坠落深谷,火焰蔓延全身灼烧而死。
魔炎兽死后,吊桥对面的石门打开,谢泠借金鞭飞身而起落于吊桥之上,拍了拍身上尘土,向出口走去。
上到四层楼后,谢泠差点傻眼,四层楼的机关竟是一段云梯。起初谢泠还怕云梯后有何隐藏暗器,始终不敢掉以轻心,待爬了一段时间后才知其中古怪,并非暗器,而是没有尽头。这云梯看着不高,可无论怎么爬,永远都爬不到头。
谢泠想停下来数一数,一共还剩多少格。可是明明看着不远的距离,数着数着突然眼花起来,待重新看清后竟忘了先前已数到哪了。既然不让上,那便下罢。谢泠反过来向下爬,诡异的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谢泠向下竟也到不了底。方才上来也不过半盏茶功夫!放开抓手,谢泠欲从云梯上跳下去,可身体失重一段时间后,稳稳落下,却是落到了云梯上。
火烧不断,刀切不断。折腾了许久,谢泠发现,她还是尴尬的挂在这段云梯上。
“哼!不就是一段破梯子吗?我能顶着烈火耗过魔炎兽,难道还耗不过你?”
谢泠将金鞭往腰间一收,闭上眼睛开始向上爬,一边爬一边数,倒要看看,这云梯究竟有多高。
“九千九百五十一……”
“九千九百五十二……”
……
待她爬到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忘了自己为何来此,忘了自己要去何方。手上突然传来不一样的触感,她摸到了地面。
谢泠攀上地面,将自己翻了个个儿,仰躺在地上,四肢打开,尽情呼吸。只觉得手、臂、腿、脚全部都不是自己的了,什么摘星楼、星旗也全都与她无关。唯有这口气,是自己的,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呼吸。
等她想起此来的目的,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却见自己已经处在五层楼中,房间正中摆着一面铜镜,曰“诛心镜”。
谢泠面对诛心镜而立,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镜面。一触到镜面,就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大力从身体里吸出,再回神已不在方才的地方了。
谢泠环顾四周,这里漆黑一片,没有屋顶,没有地面,亦没有墙面,四面都是一样的墨黑色。没有光源,谢泠却能看到自己,是的,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脚,连衣服上的褶皱和破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来了。”前面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谢泠向前两步,看到一个女人从黑暗中走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女人,不,确切的说,是自己。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然而又不完全是她。那个女人穿着谢泠最爱的红色衣裙,衣裙款式却与谢泠往日风格大相径庭,上身紧致包裹,玲珑曲线一览无余,领口低垂,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精致的锁骨,细长的脖颈,让人欲念横生。
那张脸分明就是谢泠,可再仔细一瞧,又无一处与她相似。五官一模一样,可那眉眼间的风情,谢泠从未在自己脸上见到过。尤其是,眉间的那一抹狐尾印记。
“你是冯润!”谢泠执鞭于手,随时准备开战。
对面的女人巧笑嫣然,捂着嘴道:“瞎说什么?我是你呀!”
“不!你不是。”
手起鞭落,那女人却消失了。
“呵呵——”
“呵——呵呵呵——”
四周响起那女人的笑声,听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笑声,谢泠只觉得毛骨悚然。
谢泠大叫:“不要装神弄鬼,你出来!我不怕你!”
“急什么呀小妹妹。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吗?让你变成这样,不开心吗?”那女人说着从谢泠身后走来,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谢泠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沉香。
一掌拍开她的手,谢泠退开两步,“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女人微微笑道:“阿泠,问问你自己。是因为你想,我才会出来的。你不是喜欢沈煜衡吗?变成我这样,他就会爱上你了。来,到我这边来……”说着向谢泠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有一瞬间,谢泠觉得自己要走过去了,待看到她眉间那枚狐尾印记,瞬间清醒。谢泠望着那张极似自己的面孔,冷冷道:“如果一定要变成别人,才能得到他的爱。那这爱,不要也罢!”
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随之而出的,是凌厉至极的金鞭,毫不犹豫的砸向那女人面门。金鞭未至,那女人却消失了。
谢泠以为她又藏了起来,紧握金鞭,环顾四周。茫茫的黑暗中却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忽然远处出现一个白色背影。只一眼,谢泠就知道他是谁。
“煜衡哥哥……”双脚控制不住地向他跑去。就仿佛从前在雪境里,每次一见到他便自然而然的奔向他一样,无需思考,这是她身体的习惯性记忆。
刚跨出一步,一支羽箭自空中射来,正中胸口。
谢泠抬手捂住左胸,只觉湿热一片,抬起手来,鲜红的血液刺痛双眼。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热量随着血液从身体里流失,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渐渐的,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不再清晰,只是绝望的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眼前一枚血玉不停旋转,旋转……耳边传来人间炼狱一般的嘶吼,那是生的绝望、死的哀鸣。遍地是枯骨,漫天是冤魂。她仿佛看见,那些冤魂穿透她的身体,尖锐的啸声撕咬她的耳膜,有金色的光芒从胸口散出,弥漫到空气中,那是她的生命,她看到自己的生命在消散。
“泠儿——”
瞬间从镜中弹出,谢泠下意识捂住左胸,深吸一口气。
低头看时,却发现手上并未有血迹,胸口也没有羽箭。没有尸体,没有冤魂。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弹开,一束光从门口照进黑暗的房间,谢泠抬手挡住阳光,眯了眯双眼,门外是湛蓝的天空。
她到顶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