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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苏文出现,我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但是这个人居然会愿意来找我帮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考虑到陆佳,我正想答应,但是手机一震后亮起的信息让我不禁眉头跳了一下。
‘不要去’!
这三个字来自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这个号码之前也曾给我发过一条短信示警,让我赶回一纸衣冠开店。
会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大惑不解,而门口的苏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到底愿不愿意来?陆佳有危险!”
他不催还好,一催促,我反而感觉有些怪异,这可不像是苏文这个几乎把‘从容’贯彻到底的人,会说的话。
“别急,我得准备点东西。”我心下有了一分提防,开口边说,边按照单羽飞之前教的,将炁引到眉心来‘观炁’。
“你要准备什么?能不能快点!”站在门口的苏文似乎有些不安,而我也大吃一惊,居然在他的身上看到有一丝丝黑气在散发!
“准备这个。”我不动声色地说着,趁他不防,猛地将炼魂索抛了出去。
赤色的锁链仿佛一条赤练蛇般,刹那间向苏文缠去,而他显然吃了一惊,接着眼镜从脸上掉落,双眼中竟然流下了两行血泪!
“我倒是小瞧了你,都说这次一纸衣冠的掌柜是个门外汉,看来有点误传啊。”
那苏文冷森森地说着,模样眨眼间变得面目全非。他也颇为忌讳,没有被炼魂索缠上,在刹那间向后退去。
“你是谁?苏文在哪儿!”我一把拽回炼魂索,把它缠在胳膊上,然后抓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挎包就追出了门。
“在哪儿?在黄泉路。”那个鬼影站在街道的尽头,发出磨牙一般的森森冷笑,我连忙追了上去,同时疑惑为什么镇魂铃会没有响起来。
店里有丁香在,我倒不担心没人开门,导致再来一次恶鬼闯铺,当务之急反而是苏文的生死。
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居然用他的样子来骗我,那肯定是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而且很可能苏文已经着了道。
但是我跑过拐角,却没有看见那个鬼影,再回头,身后是一模一样的街景,连回一纸衣冠的路都没了。
“糟糕…”
我环顾四周,知道自己这是进了鬼打墙了,那个鬼似乎有意把我从一纸衣冠引出来。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几天前,啥都不懂的愣头青了。作为一纸衣冠的现任掌柜,怎么还能没准备点破鬼打墙的冥品?
我立即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只纸蝴蝶,然后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纸蝴蝶上。随着血被吸收,纸蝴蝶翩翩起舞地飞了起来,在我头顶转了一圈后,开始向前方飞去。
纸蝴蝶是用来找鬼的冥品,它飞去的地方必然是有鬼在的位置,我希望能通过这个办法,跟着纸蝴蝶离开鬼打墙的迷宫。
为了防止突然遇到鬼,被打个措手不及,我一边走,一边手机紧紧抓着炼魂索,随时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空中的残月照下惨淡的白色月光,站着小径与小径上的一人一蝶。
尽管经历过很多要命的情况,但这样的环境依然给我一种不安,就像是根深蒂固于灵魂中的恐惧。
走了很长一段,纸蝴蝶还在向前飞,周围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似乎闻到空气中多了几分潮湿的气味。
奇怪。
我心生警惕,止住了步子,在西门街周围可没有河或者井,这潮湿的气味是哪儿来的?
鬼打墙?还是…鬼迷眼?
我想起了以前被张斌差点带江里去的经历,嘴唇抿了抿。鬼打墙还好,还算能看清,鬼迷眼就很麻烦,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
这时叮铃一声响传入耳中,我不禁有点郁闷,自己怎么把丁香给的小铃铛给忘了?
手腕上被红绳系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铃铛,那是丁香为战魂拘灵时,用作媒介载体,但它里面也装了专门用来解鬼遮眼的药材。
我把铃铛举到面前闻了一下,在清凉的气味中混杂着血的味道,我和单羽飞曾经咳血到铃铛上过,那种气味似乎怎么也清洗不掉。
随着那种清凉感由鼻尖钻入大脑,我顿时浑身都激灵了一下,同时耳边也听到了风声、水响,以及感觉到立身之处的摇摇欲坠。
“我艹!”
低头一看,悬在面前的漆黑江水让我不禁有些腿软,向后一跌,坐在了水泥铺成的桥面上。
从葫芦口往东花市有一条大桥,跨过了支流的水面连接两岸,我刚刚居然就站在大桥的边缘,差一点点就从距离水面十几米高的桥上跳下去了!
想到可能发生的一幕,我不禁一阵后怕,还好刚刚没有再往前走。
否则就算不摔死,措不及防地掉进江水里去,我也别想再浮上来了。
“那个王八蛋,是真想要我的命。”我不禁有些牙痒痒,站在桥面上左顾右盼。
那个鬼居然用鬼迷眼把我迷到了这儿来,他肯定离不开太远,但我为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而这时纸蝴蝶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想躲?”我冷笑了一下,伸手往挎包里抓纸蝴蝶,但同时摸到了另一样东西,顿时一个念头就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你给我弄了个鬼打墙,现在轮到我了。”
我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支招魂幡,这东西本来放不进去,但我把它的竹节另外拆了,分成了好几段,这会儿要用了再把它们组装在了一起。
招魂幡是一纸衣冠招鬼灵来的冥品,一插在地上顿时扬起了丝丝阴风。
我在招魂幡旁边又摆上了六盏锁魂灯,点燃了其中五盏,另外留了一处空门,想给那个鬼来个请君入瓮。
但要让招魂幡发挥作用,还需要最后一个步骤。招魂、寻鬼的冥品都需要滴血,以血气来勾动鬼灵的阴气。
关于这点,我问过对符术很了解的单羽飞,他告诉过我,文字中蕴藏着力量,越为古老的文字,蕴藏的力量也越接近真实的本质。
传说圣人仓颉造字时,天粟雨、鬼神哭,正是因为他造的字捕捉到了万事万物的本质,令鬼神、万物再无隐秘。
而随着时代发展,字体多变,文字中蕴藏的力量也就流逝,不再能拘住万物的本源。
尸门的符术本质也是对古文字与道术的结合,是返本溯源的一种尝试,而古文字正是我的拿手强项!
为了增强招魂幡的效果,我咬破指尖后,用血在纸面上用小篆写了个大大的‘招’字。
哗啦!
当我写完最后一笔的同时,突然桥面上卷起了一阵巨大的阴风。
两排路灯仿佛电力不稳似的忽明忽暗地闪了起来,招魂幡的纸面更是被吹的哗啦啦作响,将那个血淋淋的招字摇摆于大气之中!
又一阵阴风吹来,五盏锁魂灯的火苗被吹的七零八落,几乎就要熄灭。
我忽然感觉旁边多了不少影影卓卓的影子,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随之降低了许多。
“艹,怎么这么多?”我被吓了一跳,那些影影卓卓的影子有的并没有形体,有的有几分形体,但又像雾一样。
唯一让我感觉还好的是,这些鬼灵并没有发现我的样子,只是目然地围着招魂幡打转,甚至锁魂灯的烟气也没有伤害到他们。
看着他们,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炁行于内,象形于外。
人死之后,作为形体的肉身之象消亡,只剩下了还未散尽的炁,又不是真正的魂魄,就像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在天地之间。
它们本来是没有意识的,也是这世界上存在的最多的一种‘灵’,现在被我的招魂幡给招了过来而已。
想明白这点,我稍稍松了口气,但看着招魂幡和上面的血字,我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按理说,拘灵是灵门的拿手绝活,符术是尸门的强项,怎么冥门倒像是两者都沾点?
不过没让我多想,桥头处又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一身白色西装,内衬着黑色衬衫,打着笔直的领带,戴着双眼镜,给人一种睿智、从容的感觉,但此刻又似乎有些迷茫。
“你特么,真当我傻的?”看到这个‘苏文’再度出现,我也有些被气乐了,把炼魂索从胳膊上解下来,挥舞着就想甩过去给他来个五花大绑。
而那‘苏文’似乎这时才注意到我,眼神先是有些迷茫,紧接着明亮了起来,本来向招魂幡走去的步伐也停顿了下来。
“这又是什么花招?”他有些敌意,又疑惑的话,让我刚要把炼魂索丢出去的手硬生生收住,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试探着问:“苏文?”
“当然,我该夸你的记忆力还不错吗?”苏文推了下他的眼镜,那双细长的眼睛带着那种让人讨厌的从容和讥讽。
我确认面前这个真的是苏文了,同时我也再度有了把炼魂索甩出去的冲动。
但我终究是压住了这个冲动,放下炼魂索,冷笑着道:“看样子,苏先生,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还是说,又是你和那个女人使得手段?”苏文盯着我,视线逐渐掠过我的肩头,向后看去,“那些人…怎么在对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