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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脑花了点时间来理解这是怎么回事,然后,我不禁当场双腿无力,几乎瘫软在地上。
无论是鬼灵、还是血尸,亦或者是亡道人,他们或可怕、或强大,但从未给过我这种可怕的感觉,那双种源于精神上的毛骨悚然。
那是一个巨大的肉块,此时已经完全从黑皮箱中脱出,我无法想象它是怎么被塞在里面。
那张只能模糊说出两个字的脸,在不停地喃喃着‘救我’两个字,绝望地重复着。
肉团的表面逐渐地浮现出原本应该在内部的内脏,赤露露地连在那血肉模糊的皮肉上,彼此之间缠绕纠结,脉搏不停地跳动。
啪的一声!
肉团的一角隆起,生出一条肉做的小蛇。
从丑恶的肉团上长出来的蛇,在空气之中扭动着身躯,等到身体长到一半时,就回身弯成弧形,紧紧咬住肉块的一部分,一边吞食着恶心的肉块,一边重新陷入到肉块之中。
这样的情形在整个肉块上随处可见,每当蛇咬下肉块,那张脸就会变的更模糊一些,求救声也变的更凄厉一些,那张平贴在肉块正中央的脸。
这张脸,几乎没有了形状。
我的大脑在嗡嗡作响,它在拒绝承认我面前的这个肉团,之前是一个活人,就像我本人在拒绝承认一样。
这个肉团蠕动着,从求救慢慢地变成了哀嚎,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整张脸也只剩下了一张嘴。
我感觉很恶心,反胃、想吐,更严重的是一种毛骨悚然。
它并没有什么攻击行为,甚至我怀疑它没有任何攻击力。它还活着——我不确定它这样的形态,是不是还能被简单归类为活着。
我扭头去看丁香和单羽飞,他们都在和各自的敌人交手。
飞头降咬住了单羽飞的桃木剑,恶心的内脏和头发紧紧缠住他的身体。单羽飞发动了一张雷符,劈啪作响的闪电将飞头电的颤抖,也把他自己劈的冒烟。
太激烈了,但我宁可跟他交换一下,去对付凶狠的飞头降,也不想对这鼓动的‘骨肉咒降’束手无策。
另一边丁香也在对付着蛇鼠降,她召唤了树林里的飞鸟,还有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狗,自己也挥舞着长鞭加入战局。
她看起来美极了,又凌厉、又漂亮。
可是…天哪!我该怎么处理这个肉团?
不要怜悯它,是要我杀了它吗?杀死一个人吗?
“救我…”那张仅剩的嘴哀嚎着求救,让我的胃一阵抽搐。
“师弟,不解决它的话,我们都会被骨肉咒降给侵蚀的!”丁香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让我浑身激灵了一下。
被它侵蚀?我们都会变成这个模样吗?
我感到了毛骨悚然。
我向她大喊:“师姐,没有破降的办法吗?单道长……”我抱着一线希望。
单羽飞在与飞头降对抗,手上的桃木剑被画上各种各样的符咒,此时似乎是闪烁着金光,劈开飞头降口中吐出的黑烟。
听到我的话,他给了我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是无可奈何的眼神,然后他就又挥剑刺向了另一个方向,因为有一截白骨落下来变成了一个鬼将,让他压力增大。
肉团还在涌动,我颤抖着举起手,手背上的青莲花在绽放光芒。
我在杀人?不…我在破降……但他还活着……不,他生不如死……
但他还在求救。
“我来吧?”单羽飞抽空向我问到,我一瞬间颤了一下,如蒙大赦。
我转过头看他,单羽飞正用他的桃木剑架开鬼将劈来的弯刀——好险,因为跟我说话的一瞬间,他差点被一刀砍中了腹部。
飞头降在飞落,本来想从后颈咬断单羽飞的脖子。不过单羽飞的反应很快,只让飞头降咬掉了一嘴巴的头发。
他不能再分心了,我会害死他。
“不,我来就好。”
我重新把视线落到那肉团上,然后然后小蛇从戒指变成了骨矛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心里唉叫着,颤抖着举起手中的骨矛,对准了那长着肉蛇的丑恶肉团。那张仅剩的嘴,还在哀嚎着求救,紧接着哀嚎变成了惨叫。
我把骨矛深深扎进了肉团之中,然后好像触电般的松手,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
恶臭的血与黑色的液体从伤口迸溅流出,那肉团的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一条条肉蛇崩碎,我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惶恐,让我连滚带爬地逃离肉团的周围。
又有铃声响起了,我看到丁香身边有很多动物的尸体,堆积如山的老鼠、蛇、鸟雀还有野狗,她本人也在呼呼地喘气。
那个怪异的铃声不是惑心降,声音也多了些虚弱,随着这个声音,蛇鼠在消退。
另一边,我赶紧去帮单羽飞,用炼魂索去缠住飞头降,让单羽飞能专心应对白骨鬼将。
也许是看到来了帮手,也许是怕自己的内脏被炼魂索缠住,飞头降像只鸟般在空中盘旋,喷出一口黑烟后,消失不见。
单羽飞用桃木剑挡开弯刀,他的身手真的很好。我自认最近身手也好了不少,但完全不能和单羽飞相比。
他用剑锋卸走了鬼灵弯刀的力量,接着侧着刀锋向上斜斩,干净利落地斩掉了鬼将的头颅。
那颗骷髅头在夜色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很巧地滚到严希面前,吓得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鬼将的身体胡乱挥舞了几下手臂后,才终于坍塌,最后只剩下一截刻满骨文的白骨,就和上次一样。
单羽飞把桃木剑背回背上,弯腰捡起白骨看了看,然后用力把它掰断了。
暂时尘埃落定,我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丁香扶起了严希,然后我们四个人回到了那个骨肉咒降的肉团旁边。它的惨叫依然在回荡,只是声音已经轻了许多。
我没让丁香和严希走的太近,这样的场面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直到现在,我的手依然在微微颤抖。
“骨肉咒降是没法破解的。”单羽飞点燃了一枚五火神兵符,看了下我,“结束它的性命,反而是种解脱。”
我无言以对,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我都感觉抗拒。
我听到身后严希似乎在轻声地啜泣,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些恐怖的事,也许是对这个肉团如今依然绝望的呻吟着‘救我’两个字。
降头术,这次是真正的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我伸手拔出了骨矛,带出一声可怕的惨叫。我努力不让自己颤抖,然后把矛锋对准了裸露在外的心脏,那颗砰砰跳动的、遍布紫色血管的内脏。
这一矛扎了下去,那惨叫声夏然而止了。
单羽飞将五火神兵符丢了下去,烈火燃烧了一切,空气中满是那种恶臭,肉被烤焦的气味。
我忍不住了,扑到了树干旁吐了,好像要把胃里的一切都吐出来。
眼泪、鼻涕,天哪,太丢脸了……可是那种反胃感随着空气中的气味而变得更加强烈。
吐的人不止我一个,我猜还有严希。我听到还有一个呕吐到咳嗽的声音,虽然我看不见她。
最后是单羽飞递给了一块扯下来的布,我擦了擦嘴,然后厌恶地将它丢弃。
“骨肉咒降…那到底是什么?”我靠在一块石头上,远远地避开那堆焦黑、冒着烟的东西。
我问的是单羽飞,而单羽飞正把担心的目光从树丛那收回来,丁香刚去那里安慰严希。
“那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在降头中也是禁术般的法术。”单羽飞双手抱在一起,眼神满是仿徨,“我只知道它能把一个活人变成那样子的…肉团,保持着那种痛苦,直到被人杀死。”
“被人杀死?”
“是的,中了骨肉咒降的人,已经没有寿命的概念了。它们不会老,不会死,会永远保持那种痛苦,永远不停地哀求救助,直到被人杀死,终止这种痛苦。”单羽飞道,“因为这种降头是没办法逆转的,你还记得那个中了尸毒降的人吗?”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没忘。我问过姬昊,那个肉瘤虽然不再流黄脓,但是已经出现的肉瘤依然保留着,不会消失。
降头术……多么残忍又可怕的咒术!
“这是一个警告。”丁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她语气凝重的说,坐在了我的身边,将手盖在我的手背上。
“小师弟,我不想你再参与下去了。降头师太危险,他们连骨肉咒降都能使用出来,就是在警告你我。”
丁香忧心忡忡地对我说着,我也能理解她的话。
乌舍里三姐弟让我看到他们的恐怖,示意着他们拥有着把我重视之人也变成骨肉咒降的能力,警告我不要再插手他们的事。
我不敢相像我的家人,或者丁香、单羽飞、宋安娜被变成那副模样的景象。
我更无法想象自己不得不杀死他们时的画面,毫无疑问,我肯定那会让我发疯!
丁香说的是对的,我真的不该再卷进这场是非里。我的对手,是一群疯子!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疯子!
也许有点对不起姬昊,但我想退出了……
“林先生。”严希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三个回头去看走回来的她,“你还想去见宋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