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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寒假结束,我回学校的时候,除了行李里装满了妈妈给买的衣物,手里还多了一部爸爸送给我的品牌叫“京瓷”的超薄纤巧的手机这是我的第一部手机。
从搬家到锦华苑,爸爸换了进口的商务车,到我在那个时候可以双飞往返去上学,一直每月拿着800块生活费,并且在学生中较早地拿上了手机,我才意识到家里在爸爸多年的经营下,已经实现传说中的“小康”了。
我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回了学校,离正式上课还有两天。海云、明明和冬青姐也都在当天早些时候到了寝室。那天晚上,韩度就把电脑送回来了,他又叫上了毒药和猴子一起请我吃饭接风。
“谧谧,你好像胖了嘛。”这么不会说话的准是猴子。
“我就是胖了,在家里主食吃多了……东北的大米比这里好吃太多了,蒸出的米饭是泛着油光的,嚼起来是甜的。每顿饭都多吃两碗就变胖了啊!”那个年代食物的地域差异还是很大的,不像如今,手机下个单,天南地北的美食就都到了家里。
“那你吃大米就够了?还要不要吃串串了?”毒药绝对不允许四川美食屈居人下。
“当然要吃啊!米饭哪有串串香!”我立马认怂。
“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带你去网吧,教你CS。”韩度说。
我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韩度去了网吧。自从在寝室有了电脑,我就很少去网了。这次韩度带我去了一个比之前那家明显地好很多的网吧。显示器都是大一些的17寸纯平,环境也更明亮,座椅也更舒适。走进网吧我才发现,他们一整个战队十几个人都在。他们包断了挨着的两排机器。
“Liquor决定我们从这个学期开始定期在网吧集训,等什么时候C市有比赛了,我们战队就直接报名参加。今天是第一次,你赶上了。”韩度看我惊讶的样子,低头给我解释为什么人都在。
“你们以前也会集训吗?”我觉得如果是战队,集训应该早就开始了。
“呃……今天不是这学期第一次,是战队有史以来第一次。我带你认识Liquor那天,我们刚组队没多久。”韩度说。
“啊?原来你们也是新组的战队呀。那我现在加入岂不是算元老?”我乐了。
韩度显然有些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小朋友,你知道CS正式版是去年11月才正式发布的吗?我们要不是以前就经常一起打星际和魔兽,现在也未必组得起战队。你其实也算是最早接触CS的了,尤其是在女生里。”
“我真不知道……”我吐了一下舌头。
韩度继续说:“Liquor从测试版开始接触CS时,就预言这游戏一定会火,我们后来也都一个个加入测试,游戏正式发布没多久,我们就组队了。”
“哇噢,那我也要加入。”我提出申请。
“啊?带你玩玩得了,你加入还真能打比赛吗?”韩度乐了。
“比赛我可能够呛,我也不太可能跟着你们训练的时候哇哇乱叫。但是,你们是最早的一批战队吧?现在又开始有计划地集训了吧?保不齐哪天得了个什么比赛冠军,我也会算是挂名元老啊。”我越讲越像看到了一支有潜力的原始股。
“你去问问Liquor,看他同意不同意。”韩度显然不愿意为我出这个头。
“Liquor!”我朝着两排机器的另一端叫了一声,引得一战队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
“我也加入战队怎么样?你们战队‘有女枪手’,说出去好有噱头嘛!”我直接大声地问Liquor。
“哦~~”战队众人开始起哄。
“谧谧,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Liquor问我。
“真的啊,足球社我都真加入了,这里为什么要开玩笑?”我回头看了一眼韩度,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但想加入我们战队,都会参加个测试。你要不要试试?当然测试即使不通过,我们也可以看在Angle的面子上给你开个后门。”Liquor明显是想看我笑话。
“好啊,但是我从来没玩过,你得让我先熟悉一小时。”
韩度坐在我身边,准备教我基本的手法。如何前进、后退、转身、换枪、瞄准、射击……然后他开了个双人小地图带着我在里面打了一会儿,尽量帮我熟悉操作。韩度习惯用M4或者AK47,于是也教我用这两个,我却看上了短小精悍的冲锋枪MP5,于是便由着我练这只枪。
一小时后,Liquor说让我参加测试的方法就不跟其他队员一样了。这次他们会正常组队对战,全员参加,我自己选警或匪加入在其中,全部对手都会尽量不开枪射杀我,只要我有办法打死一个对手,就算我赢。
这相当于对手把手都捆住,看我能不能打赢?当然没问题了!
我还是跟韩度凑在了一组,我在这个时候还是心理上对他有点依赖的。韩度帮我把游戏里的名字改成了“ilLuSioN-MIMI”,看起来有点帅!
开局后,我发现大家果然是在正常打对战,只是没人打我……有时候我不小心跑到对手附近,对手会愣一下,然后迅速走开,我这只练了一小时的臭枪法的确也没机会打到对方。过了一会儿,我便放大了胆子到处探起路来。
我从山洞走出,进入到一处空地,突然瞥见左边的墙头冒出一个朝向我的反方向的枪头,也就是他多半看不到我,我觉得机会来了,果断拿起我的MP5朝那个方向“突突突突突!”
“卧槽!!”一个肥胖的身影摔着耳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Fish……
“哈哈哈哈哈!”战队众人大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网吧。
“谧谧!你把狙击手给爆头了!”
“Fish,你的CS生涯从此写下耻辱的一笔!”
众人七嘴八舌的乐成一团,留下Fish胖胖的身躯塞在椅子里凌乱:“我刚刚埋伏到哪儿,还没摆好,突然就被她打了第一枪,想跑却动不了,然后就被爆头了。”
韩度跟我说:“幸亏你拿的是MP5,被这枪打到后会有移动缓慢的效果,就像瞬间动不了了。换一把枪,第一枪没打死,人估计就跑了,或者反杀你了。”
就这样,我正式成了战队的一员,队内名字就叫“ilLuSioN-MIMI”。
开学后,我去了活动中心报到。陶拉告诉我那个CD机一直锁在中心的柜子里,佟宇辰并没有来拿走。
接下来的值班,我很长时间没有再跟佟宇辰排到一组。我不知道是佟宇辰跟陶拉打了招呼,还是陶拉猜到发生了什么,所以刻意帮我们避开尴尬。我也发现,佟宇辰值班的次数明显地变少了,大部分时候两周才能见到他一次。当然所谓见面也只是点头错过而已。
既然他不想跟我说话,说明心里还有芥蒂。这时我肯定不能再主动跟他聊闲,不能把好不容易释清了的水又给搅浑了。等到他想跟我冰释前嫌,才是他真的想通了的时候。
一个月后,科大卡拉OK比赛的告示出来了。
我在高中的时候一直不敢参加这样的比赛。到了大学后,这半年在活动中心的历练已经让我不会害羞于面对陌生的人和观众,偶尔在小厅唱歌收到的捧场也让我对自己的歌声越来越自信。所以我去系里报了名。
报名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林晓然”,就是那个军训时一曲民歌震响军营的姑娘。
我跟陶拉说了我报名比赛的事情。陶拉和几个师姐一起陪我选了歌,娃娃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她说在比赛前都会排我在小厅值班,我早点来可以多练一会儿。
于是那段时间,我寝室唱、水房唱、活动中心唱,各种常出现的地方都留下了《漂洋过海来看你》的歌声。直到毕业后很多年,我们寝室女生听起这首歌还是会觉得“魔音绕梁”。
开学后一直没有收到足球社开会的通知,于是我在某一次见到韩度的时候问他:“足球社今年不活动了?”
“再过一个月,学校的足球场要翻新,翻新好差不多又要快到期末考了,天气也热起来了,所以今年春季杯停办了。”韩度回答。
“那好可惜啊,我还想再跟着付学姐一学期呢,下学期她和社长大四,估计就不管了吧?”我说。
“没事,还有我呢。他们走了我可以带着你。”韩度说。
也好,我可以安心准备比赛。
这天下午我们没有课,原本坐在对面抱着本漫画书在看的佟桐突然抬起头问我:“谧谧,你最近有没有玩什么好玩的游戏?”
“怎么想起问这个?”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搞得一愣。
“我家买电脑了哈。我想起你电脑玩得久,当然问你了。”佟桐说着,已经凑到了我身边。
“我其实没打很多游戏,现在很偶尔打一下CS。”我指了一下电脑桌面上的图标。
“你玩一下我看看呢?”佟桐说。
于是我打开了单机的CS,设定了简单的程度,对手只选了1个,开始给她演示打法。
一局下来,虽然我死掉了,佟桐还是说,“挺好玩的嘛!”
于是我把韩度教我的那些基本操作交给她。
如果韩度说我是上手很快的女生是真的,那么佟桐则是上手更快的那类。
我再在宿舍网跟韩度他们凑热闹的时候,佟桐偶尔会顶着我的名字玩一会儿,倒也没被谁注意到有什么不同。
系里先行举办的参赛歌手选拔很快开始了。我惊喜地发现足球社的付梦欣师姐也参加并通过了系里选拔。大一年级组里,我和林晓然通过了选拔,我们因为相似的名字,被人以为是姐妹花,颇受关注。
当晚我打了个电话给家里。
“爸,我通过系里的卡拉OK比赛选拔了,下周就会正式演出了!”接电话的是爸爸,我兴奋地告诉他这个结果。
“哦,挺好。”爸爸的反应有些平淡,“你别把这些太当回事,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知道了。”我“乖巧”地答应,挂断了电话。
我其实早该预料到这个结果。父母对我的管束一直如此严格,所以才任何时候不准我7:30以后回家,我箱子里妈妈给买的衣物清一色的是过膝包肩的长裙,我必须是长直发不能烫卷,也不能染色,而且最好束起来,别披着。他们对这个年纪的“乖乖女”应该有的样子有固定的形象摆在那里,我只需要去遵守就好了。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庆幸自己考得这么远。我可以参加各种活动,可以晚归,可以喝酒,可以买一堆的牛仔裤T恤,而不让他们知道。可能我的“叛逆”出现得比较晚,但它还是来了,而且持续到了我工作以后。
一周后,科大室内篮球馆举行的演出现场,寝室的姑娘们、ilLuSioN战队的成员、活动中心相熟的人都来为我捧场。足球社的人也几乎都来了,因为我和付师姐都会参加。
第一次要独自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心,我还是在上台前紧张得手发抖。幸亏对这首《漂洋过海来看你》,我已经熟悉到在口腔里形成了肌肉记忆,即使再紧张也不会忘记。我很顺利地完成了表演。
赛后结果公布,林晓然凭借难以逾越的专业民歌演唱技巧得了第一名,我和一位管理学院的女生并列第三名。
最引起全场轰动的,其实是获得第二名的男生,他颇有些后来几年流行起来的“反串”风,但仅仅是声音,没有装扮。他唱王菲的《人间》,声音一出,宛若天籁,相似到连我都自愧不如。可惜我看到大家在承认他唱得当真又好又像的同时,也在指指点点,甚至有嘲笑他言行举止不够爷们儿,不免为他觉得委屈。
人们总是对“男生”、“女生”应该如何,有固定的标签。
就像我就应该乖、不喝酒、穿长裙、梳马尾、早回家、甚至应该打不好游戏、不懂足球……他是个男生就应该勇敢、硬气、豪爽、声音粗砺磁性、性格大大咧咧,而不是阴柔、婉转、敏感、偶尔会有兰花指。
那一刻,这些刻板的标签,让我滋生了越来越多的厌恶,和试图反抗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