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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学院中心伫立一百余层的高塔,周围有四栋高度过两百米的高楼,颇有“四方朝拜”之感。
而现在,其中之一,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钢筋水泥碎裂为瓦砾、塑料玻璃销作漫天晶粉。
毁灭之力的威能完全散去,动静并不大,若非亲眼所见,还以为只是卡车从水桶上碾过。
这个场景勾起了某些人深藏心中的回忆,狠狠倒抽一口凉气,冻得牙齿打颤。
其余三幢高楼,不得已而呈现三足鼎立之势,此刻在力量余波中肉眼可见地微颤,似乎是看到同伴的遭遇后,难以控制地瑟瑟发抖。
在片刻的停滞后,紫气缓缓消散,以高楼的原址为中心,旋起猎猎狂风。
风中夹杂着材料各异的颗粒粉尘,在阳光之中,时而闪着点点彩片,仿佛淅淅沥沥的白日烟花;时而泛着金属光泽,是密度十足的黑旋风。
“呼——”
看台上之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下一刻,眼前一花,便被有色之风扑了满身。
观众们大惊失色,迅速用手捂住口鼻,眼睛被尺寸各异的颗粒物迷得根本睁不开。气浪中还夹杂着极少数拳头大的建材残料,有运气最差的几人被当头一砸。他们流着眼泪,探手摸去,前额起了个鸽子蛋大小的包。
在这比沙尘暴浓郁十倍的怪风之中,能见度不足一米,众人岂还有闲心观战?学院高层人物与来自审议团的领导纷纷大显神通,虽说能照顾到周围几十人的有之,但大多也只是堪堪自保。
特聘教师鲁德本想当那大出风头的“救世主”,来个“言灵”化“风清”。可刚张开嘴,有一圆润的球状物好巧不巧地正中嗓子眼。
“咔!”
鲁德被结结实实地呛住,一通昏天黑地的狂咳,终于把小东西弄出来。定睛看去,是个水晶吊灯上的圆球,宝光四射,显得价值不菲。他松了口气,憨笑还没出现在脸上,只觉后脑被“嘭”地一记重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便与他无关了。
为了躲过“落石风暴”的无差别攻击,多数人不得不采取最原始的躲避方式。身子藏在一排排座椅之间,蜷缩成圆滚滚的蜗牛状,双手抱头,把脸尽量埋低。
他们不时被建筑碎料打中后背,疼得哼哼唧唧,但苦瓜脸之余,还不忘自我催眠地想着:马上就过去了,快了、快了。幸亏大楼事先被清空,否则家具满满、设备齐全,还不知飞出什么宝贝……诶呦!啥玩意儿?这一下砸得真狠!哎呀呀,老天保佑我渡劫成功啊……
话说回来,在这种情形下,最不受影响的反而是场内的如曦和莳闇。
并非莳闇有意展开了什么保护层,只是他俩……
在最巧的时机一起摔在了地上。
如曦两次陡然发力的虎扑,加上暮天枢掀起五道气刃,莳闇终于向后栽倒。如曦把他压在身下,成功阻断他的攻击。
于是便有了此刻叠罗汉般,既别扭又暧昧的姿势……
如曦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胳膊仍环在他的颈后。她的身子完全动不了,伤上加伤,不知究竟积累了几层,像个一掰就碎的千层酥。她从腹部往下全部贴在莳闇身上,上半身和他的距离也十分不安全,估摸着不到十厘米。
如曦极其庆幸自己严严实实地穿着外套,否则领口微微一耷拉,莳闇想看不见都难。
那样的话,她真的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展开……
而且暮天枢也在不远处……
是的,如曦是个极其洁身自好之人。包括在摔倒之际,她唯一的想法是——
千万不能脸对脸啊!
于是不管胳膊会不会脱臼,她以手掌着地,硬生生承受了全部冲力,这才隔开了一段不起眼的距离,那戏剧性的一幕没能发生。
四周烟尘滚滚,观众避之不及,如曦却毫不在意地大口大口呼吸着。
此时的她,后背彻底骨断筋折,声带严重受损,撑在地上的手掌火辣辣得疼……再多吃点不干净的空气,完全是洒洒水的小事儿。
莳闇的后脑重重砸在地上,但他只是闭了下眼,眉头微皱,似乎除去一刹的讶异,半点实际的伤害都没造成。
被一个看似柔弱,且身受重伤的少女扑倒,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失了颜面,更何况是莳闇——
而且他正被“灭绝”的本能主导,脑中混乱不堪。
他片刻便反应过来自己仰面朝天的糗态,心头火腾地跃起,双眸睁开,怒气汹汹地瞪向如曦,脸上显出六亲不认的杀意。
对,就是眼前的这个蠢女人!
骂不跑、甩不掉,自己为她出气,她却再三阻挠。
这下好了,六级上足足蓄有七十万能量的一击,就这么白白扔了!
都是她害的!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嗯?
莳闇陡然愣住。
他看到一双美得不属于凡间的湛蓝眼眸。
如同海天相接处,晴空拥着碧水,波浪吻着阳光。在浑浊的空气中,她的双眸仿佛凝聚了所有色彩。那般绮丽而变幻莫测,纯粹得世间难容。
与她相距咫尺之遥,二人对视,莳闇的世界突然发生了某些变化……
脑中少了什么,变得澄清。烦躁的思绪渐渐平息,毁灭的冲动被一股清流越冲越淡,反抗不能,竟开始徐徐消退。
但他的心中被强行塞入什么,填得满满当当却仍在继续,胸口愈发胀痛,似乎马上就绷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发不出声的如曦,开始做口型。
莳闇的脸上痛苦为主,讶异为辅,还有些许顽固的毁灭之力久久不散。他努力集中精神看着她,压着越来越接近崩溃的身体。
如曦一字一字地道出,确认莳闇明白后,再认真地作出下一个口型。
她想说的是——
我、很、好。
谢、谢、你。
你,别、输、给、自、己、啊!
读完她的唇形,莳闇的心蓦地软下来。
何谓美好,他突然懂了。
哪怕无声、哪怕语气全靠脑补,但如曦在此时表达的短短几字,凝着太多种对他而言过于奢侈的情愫。
心境变得开阔,敞亮似碧空,宽广如海面。天高海阔之际,织着片片金芒,温暖又清凉,无论何时都那么明媚,让人感动得想哭。
莳闇眼底的紫意完全消退,恢复为那星夜般的眸子,漆黑中点着荟萃的清芒。
胸口即将被撑破的痛觉随之消失。
如曦此刻好狼狈,脸上青白红交错,透白的小脸蒙着薄灰。发丝半散半束,几缕垂在颊边,被鬓边的汗水濡湿,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
但见他恢复了清醒,如曦笑得心满意足,甜美得让天使都要自惭形秽。
莳闇缓缓抬起手,用食指关节轻轻拨开她垂在眼前的碎发,动作慢得几乎显得迟钝。他的嘴角微翘,眼中却充斥着复杂,让人完全读不懂。
如曦不明白他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无奈说不了话,只能有节奏地眨眼睛,长睫毛呼扇着。
莳闇静静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孔,白净的肤色哪怕被她遮了又遮,还是掩不住哪飞雪般的净白透彻。金发流着丝丝明光,灿若晨光。蓝眸让人想起深藏天山的镜湖,纯净得像世界的眼睛。
那“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惊艳,让它再多停留一会儿吧……
但是,只听“咔”地一响,如曦的表情一变。
某块本就错位的脊椎骨,突然不安分地挪了挪。
如曦身形一晃,半边身子登时麻了,似乎瘫痪在即。
但那骨头又觉得新位置不好,倔强地弹了回来。
如曦疼得咬紧牙,鼻翼不住地发颤。
此时被莳闇看着,种种痛楚全部化作委屈,在她的眼底翻来翻去。如曦一个没忍住,两滴泪珠从眼角掉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嘴角。
泪水顺着他嘴唇的缝隙,渗入口中。
他尝到了清淡的咸味,更有层出不穷的苦涩。
莳闇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做得过火了,张了张嘴,许久才磕磕绊绊地道出几个字。
“对不起啊……”
如曦一怔。
以莳闇的脾气与力量,有关“致歉”的一切举动,都和他完全不兼容。说实话,如曦一直觉得他生来没有道歉的功能。
莳闇放在她颊边的手上移少许,指尖轻点,拭去她的泪水。
仅是一个小动作,如曦顿觉受宠若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俊美无俦的少年,拥有天煞孤星的性子,“吸引”与“排斥”正达到完美的平衡。
但他若是在机缘巧合中,习得了“温柔待人”的技能——
此后,注定一发不可收拾啊!
如曦不由自主地脑补出,莳闇如何在花团锦簇的美女间穿梭,随便一点手,便有大把大把的鲜花争前恐后地献身……
她的面颊抽了抽,笑得极度尴尬,眼神开始上下左右地乱飘。
莳闇瞧出她又开始瞎想,嘴角一翘,语气归为带着软刺儿的调侃。
“话说啊,你没事闲的带个平光镜,是决定了要把自己搞成近视,所以先适应一下?”
如曦一愣,后知后觉的她,这才意识到跌出去的时候把眼镜甩飞了。她干巴巴地咂咂嘴,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说不了话,故不用费心地去找借口。
莳闇喜欢从她身上找乐子,手一抬,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小巧的耳垂,又用食指前后拨弄一番,挑逗气息十足。
如曦的脸倏地红了,被此刻浓浓的暧昧气息熏得脑袋发晕。
莳闇的手划向她的耳根,继而落在细白的脖颈上,指尖轻轻摩挲。
“傻姑娘,你的脑子不好使,脸还挺漂亮的。听着,我啊,现在需要你——”
如曦只觉酥酥痒痒,像是被羽毛蹭着。她不知莳闇又会如何语出惊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面颊愈发晕红。
然而莳闇的笑意略微收敛,语气肃然。
“忍一下。”
如曦也算是熟悉莳闇总爱“大转弯”的习惯,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莳闇五指伸直,手刃下落,毫不用力劈在她的颈动脉处。
如曦立马失去了意识,身子一软,直接落入莳闇的怀中。但她颊上的笑意犹在,最后的念头是——
安全了啊……
真好。
嘻嘻,终于不疼了……
空气依旧是有颜色的,飘着建筑的碎片与飞尘。
莳闇抱起如曦,顺手给她戴好眼镜,继而一步步向索乐玟的所在走去。
他走得很慢,有些信马由缰的感觉,藏着想多抱她一会儿的心思。
他觉得自己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琢磨来琢磨去——
大概,是看她的眼神,变得不同了吧。
莳闇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傻姑娘,我没输给自己……却败给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