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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妙真只是将羽毛球拍挥地更用力、抽地更猛,用实际行动回应了衣千雪——这一招可算是挑着衣千雪的软肋打了:衣千雪的蟒蛇身体太长,故而速度、反应上要比安妙真慢了一点……这一点,在反复的对抗中,就会一点点地积累起来,逐渐拖拉出致命的破绽。
只是往来十数回合,衣千雪就觉察到了一股从无到有,越来越强,越来越疲于应付的压力:
她的眼、耳、鼻、舌、身、意可以跟得上安妙真的速度,但身体的动作却受困于体长,有一种“力不从心”的延迟感。
这种延迟的感觉也随着回合数的累积变得越来越分明……
就像是她在一摊陷到了大腿的烂泥坑中奔跑,又像是在跑步的时候,被人不时地从后面拽一下,撕扯住速度。似乎是心理状态影响到了身体的反应,衣千雪的动作明显地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掣肘……明明羽毛球飞行的速度并未再度加快,可她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失误,且失误越来越多。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不该出现失误的时候出现了失误,失误出现得越来越多,于是更多不应该失误的地方,又失误了。
这让衣千雪陷入到了东奔西跑到处救球,疲于奔命的境地。
……
“你心乱了……认输吧!”
安妙真语气平淡。
“少来,我还没输!”衣千雪叫着,继续救场。陷入局中的衣千雪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心态、动作、方位都已经被安妙真掌控住了。这会儿就是安妙真怎么吊她,她就跟着怎么动,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再只需要寻找到一个致命的破绽,一球就可以结束这一局激烈的对抗。
安心看了衣千雪如何一步、一步的被妈妈拿捏的全过程,心头不禁生出一些得意:“衣阿姨还说自己坏……这不就被妈妈拿捏了?”
终于——
“噗!”
羽毛球以毫厘之差贴着球拍的边缘飞出去,一头扎进了草坪中。本身柔软的羽毛球的头部却硬生生地嵌入泥土,整个羽毛的部分也钻了进去,只露出了一撮白毛凹在地下,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一块儿。衣千雪登时泄气,将球拍一扔:“输了,不打了。真真你简直牲口,太要命了!”
安妙真挥了一下球拍,挥出一阵短促的“唔”“唔”声……“哎,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干嘛骂人呢?”
衣千雪磨牙:“我还想打你呢。则,看看这是多狠……”衣千雪将蟒蛇的身体一拱,像是一道月亮门一样,上身则是潜下去,和地面平行,用手将钻进地里的羽毛球起出来,“和地面倾斜成37°,你挥拍打出来的时候,也是37°略少一些,几乎就是一条直线扎过来的,还扎这么深……”
安妙真仰起脸,“嗯哼”一声。
衣千雪说:“你这是跟我多大的仇呢?”
安妙真也将球拍一丢,正好丢到了安心身边,挑眉说:“你好哪儿去了?之前那几球也挺狠的。”
衣千雪说:“可我输了。”
“行行,你输了你有理!”
“咱们不是有裁判嘛——喂喂,小裁判——你说,我们俩谁有理?说得好,阿姨明天带你去主题公园玩儿,是古代风格的公园哦,好玩儿的东西可多了,有古时候的那种步行街、商场,还有电脑房,还有……”衣千雪开口就用主题公园诱惑安心,明目张胆地贿赂这个小裁判。
“真凑不要脸。宝贝儿,你可考虑好了说啊——她领着你去公园,顶多就是去玩儿一天……妈妈可是天天陪着你的。”安妙真和声细语,潜台词中却满是威胁——要安心想好了再说。
俩人一个利诱一个威逼,却是把威逼利诱这个成语用的淋漓尽致。
安心:……
他太难了。
“让我当裁判的是你们,现在为难我的还是你们!”安心可怜巴巴地控诉。安妙真将蟒蛇身体蜷成了一个带有弧度的椅子模样,让安心坐上去,背轻轻靠着滑溜的鳞片,清清凉凉的很舒服。衣千雪也蜷缩了身体,卷成一圈一圈的,自己在圈内趴在自己的蟒蛇身体上,看安心,“主题公园哦,很有意思的。”
可惜……衣千雪给出的“诱惑”远不如妈妈的威胁有力量,主题公园固然令人心动,但妈妈可是天天在的。
安心一本正经地说:“妈妈又不是不能带我去主题公园?阿姨你不要欺负我小孩子不懂得权衡利弊!”
衣千雪骂了一句:“你个黑哨裁判。你们俩一家子就欺负我一个外人,桑心了……嘤嘤嘤……”一阵假哭后,就停住了:“你们俩看我委屈地哭了,都不知道安慰我一下?我这真真长真真短的,白交了……还有你个小东西,枉费我这么疼你,真是的。苍天啊,我太可怜了……”
安妙真挖苦:“你哭的时候表情好歹真挚一点儿,也太做作了……”
衣千雪:“……”
她干脆不搭理这一对儿母子了,免得被扎心。修长的尾巴伸出去,随意地从一个牛筋草的草墩子薅了几根又长又韧的草叶过来,草叶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只蚂蚱、一个小笼子、小手镯——然后,就将草编的蚂蚱关进了小笼子里,又把小手镯戴在安心的手腕上,问安心:“怎么样……很厉害吧?”
安心爱不释手,连连点头,说:“厉害。”
普普通通的草叶子,在衣千雪的手里竟然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了蚂蚱、小笼子、小手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来,我教你……”
衣千雪分了草叶子给安心,一步一步地指点安心编蚂蚱……磕磕绊绊地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将一只并不算好看的蚂蚱编完。衣千雪一本正经地说:“可别小看这一只蚂蚱——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安妙真在一旁抱着尾巴看了一阵,就也拿了一些草,顺手编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精致手包,白面还编出了一朵牡丹花的浮图。
安妙真说:“我这包怎么样?”
“嗯,好手艺……”衣千雪摸摸下巴,大是点头,又说:“你这下可算是暴露了……这么心灵手巧,小时候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
“送给你了。这款式还是很时尚的吧?这会儿嫩,还绿着,等干了就变成黄的了,一样是潮牌爆款。”
安妙真将草包给了衣千雪,衣千雪忙接过来就揣进了兜里,一丝丝都没有去联想这个“草包”的潜台词。
“宝贝儿,知道这种草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在很久之前,人们盖房子的时候就经常会用这种类型的草编成席子盖屋顶上——因为这种草非常的坚韧,好用。另外一些家用的扫帚啊、洗锅用的刷子啊之类的,也会用这一类的草制作。这种草呢……名字很多,有的人叫他牛筋草,有的叫织棘……”
“这种草在北方,尤其是草原地区是最常见的。往往一大片草地上,隔上几米就能看见一顿子,长在一起。”
……
“知道啊……妈妈你给我讲过很多次了。”安心吐槽。安妙真听得一笑,说:“哦,是吗?”
“是。”
衣千雪说:“我和你们说,这草可还有一个好玩儿的呢。你看,先弄一大把,编成一个鸟窝一样的垫子。然后再编出两根绳子,一定要足够的结实……然后呢,用绳子拉着这个垫子,你坐在垫子上,被拉着跑……”她伸出手去,用力一挥,发神经似的大声吟诵:“……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震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安妙真说:“得得,坐个草垫子让人拉着跑,你还坐出秦王扫六合,雄霸天下的感觉了?衣始皇是吧?”
衣千雪指了一圈四围,和安心、安妙真说:“看——这就是朕,给两位爱妃打下的江山……”
安心小声问:“我怎么就成爱妃了?我是男孩子啊。”
“嗯,那就是男爱妃……别打断我。朕,富有四海。真真爱妃,你可喜欢这片江山?这都是你的……”
……
“够了啊……”安妙真看了一眼天空泛起的火烧云,“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家去了。”
“好,听爱妃的,咱们这就摆驾回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