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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溪没有回答他,只是接着说道:“你去把陈三娘叫来,我们有话要问她。记住,不要惊动旁人。”
“诶,好。”付顺满口答应,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你······也是金吾卫的吗?”小鹊的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她茫然地看着赵云衿问道。
“呃,我嘛······”赵云衿一时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干脆岔开话题,问道,“你叫小鹊,对吗?”
小鹊胡乱地将脸上的泪水抹净,点头答道:“嗯,是的。”
赵云衿伸出手把小鹊从地上扶起来,又指着凳子让她坐下,才继续问道:“我听说,前几日苏秦被人骗光了私几,你可曾发觉她近日有轻生的念头?”
小鹊对此毫不迟疑,立马摇头否认道:“不会的,姑娘不会有轻生的念头。虽说她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之后,就气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没多久就病倒了。可她生病的时候,很听大夫的话,每天都会按时喝药。昨日,她还和我商量,要挑个吉日去拜佛呢。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会上吊呢?”
赵云衿一边听着小鹊的回答,一边仔细观察着苏秦的尸首,她见到苏秦的面上因血液不通而呈现出青紫色,除此之外并无伤口;她的脖颈上倒是有一条由麻绳勒出的红痕,红痕由喉部向上延伸至耳后,非常符合上吊的特征。
她见苏秦的伤势并无可疑,便走到麻绳下,将倒下的高脚圆木凳扶起。她估摸着麻绳与高脚圆木凳之间的距离,又瞧了眼苏秦的尸首,随后向小鹊问道:“苏秦的身高和我相差不大吧?”
小鹊抬头对赵云衿上下打量一番,才点头答道:“嗯,好像是差不多。”
得了小鹊的肯定,赵云衿便一手提起衣摆,一手扶着身旁的桌子,抬脚就往那高脚圆木凳上踏。
赵云衿才将右脚踏上高脚凳,就感觉到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随后,她的耳边传来了沈时溪的叮咛:“小心。”
“嗯。”赵云衿借力踏上高脚凳,稍稍稳了稳身形,便慢慢站直身子去够那根麻绳,发现这个高度刚好能让自己把脖子伸进绳结里。
她仔细看了看麻绳,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就从高脚凳上蹦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沈时溪说道:“从整个环境来看,很像是自杀。”
沈时溪还没来得及表态,就见到赵云衿正在拍灰的双手突然停住,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盯着高悬的麻绳看了一会儿,继而皱起眉头问道:“不对,这麻绳是从哪儿来的?”
赵云衿的发问令小鹊吃惊地看向还在半空中微微晃荡的麻绳,她足足愣了有三个弹指的功夫,才后知后觉地答道:“我记得,姑娘的房里从来没有放过麻绳。而且我今晚去煎药以前,房里也没有麻绳。”
赵云衿看向沈时溪,推测道:“这么说来,很可能是他干的。”
小鹊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她见到沈时溪赞同地点点头,才发现一无所知的只是她自己,于是急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哎哟,我是造了什么孽,苏秦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事了。”小鹊没等来赵云衿的回答,倒是听到屋外传来熟悉的话语声,是陈三娘来了。
走路走得火急火燎的陈三娘几乎是“撞”进来的,而当她彻底看清屋内的情景之后,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她脸上的神情平静,算不上有多吃惊,只有半张着的双唇背叛了她,向外界泄露出其内心的震动。紧随在陈三娘身后进屋的付顺没留意她的动静,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然刹不住脚,只好慌忙朝右侧打了一个趔趄,才总算是没有撞上陈三娘的后背。
陈三娘是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妇人,在她当虔婆的十几年里,有见过投井死的、吞生金死的、割腕死的、还有被人活活打死的……就是没见过吊死的。
这回有了机会能让她长长见识,她却偏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只是急切地向赵云衿和沈时溪问道:“两位官爷,苏秦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虽然,赵云衿知道苏秦的死十有八九与先前在屋子里装神弄鬼的白衣男子有关,可他早已跑得没影儿了,想要抓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案发现场的环境早就被人精心布置过了,虽说那根来路不明的麻绳很可疑,可是单凭一根麻绳,很难证明苏秦是死于他杀。
思及此处,赵云衿也只好轻描淡写地说道:“苏秦之死,自有长安县衙来管。我们找你来,是另有要事。”
沈时溪见赵云衿回头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便知道她是把发言权交给了自己,于是开口问道:“你可记得魏执?他是苏秦的熟客。”
“魏执······”这已经是陈三娘今日第二次听到魏执的名字了。上一次,这个名字是从唐裕的嘴里冒出来的。因而,她甚至省去了回想的步骤,直接答道,“我记得的,魏公子常常来找苏秦。”
“他头一回来此消遣,是什么时候?”沈时溪接着问道。
陈三娘努力回忆了一番,答道:“我记得,他头一回到这里来,是在上元节之后,不是正月十七,就是正月十八。”
沈时溪又问道:“他每回都是一个人来吗?可有同伴?”
陈三娘摇摇头,答道:“他总是独来独往的,没有同伴。”
“你可知道他是何来历?”沈时溪继续问道。
陈三娘立马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摆手道:“哎哟,官爷,我们打开门来做生意,可没有盘问客人底细的道理。”
沈时溪见陈三娘对魏执一无所知,只得转而问道:“他可曾邀苏秦出游过?”
陈三娘思索一阵,才答道:“他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多些,出游嘛,好像是有过一两回。”
沈时溪追问道:“他带苏秦去过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小鹊应该比我清楚。”陈三娘说着,就把目光投在了坐在桌旁的小鹊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鹊忽然意识到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她忙不迭站起身,说道:“呃,这个嘛,魏公子向来只邀姑娘一个人出去,从不让我跟着。所以,他们去了哪里我并不清楚。我猜呢,他们无非就是去泛舟、赏花、踏青之类,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