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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往事如烟难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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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秦颂恩开口,曹蓉终于能肯定她的身份。

    如果是刚进宫时,遇见秦家的女儿,她拼着埃一顿毒打也一定会冲上给她一巴掌。她入宫之后,终于能渐渐打探到一点消息,之前与曹家走得近的人全部受了牵连,不是下狱就是发配,顶好也逃脱不了贬官罢职,只有秦濂,身为曹家女婿却青云直上,一跃成为贺潮之的心腹,哪怕她之前对于朝政一无知晓也猜到这其中必有猫腻,说不得就是秦濂踩着他们曹家人的尸骨上位。

    曹蓉至今还不晓得秦颂慧已死,曹观音被软禁起来的消息,但回忆起那日秦濂突然一反常态,对着一个刚接回来的庶女异常亲热,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曹家一倒,如今姑母和秦颂慧的日子只怕也艰难得很。

    不过这个庶女却依旧被送到宫中......曹蓉想了想,按照那个姓秦的无耻行径,竟没有将颂慧也送进宫里来求荣吗?

    她早已不是当日的闺阁少女,有什么心思俱露在脸上,听到秦颂恩的称呼,她便换上了笑脸,亲热地与秦颂恩打招呼:“是秦家姐姐?我是曹蓉,不晓得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

    一旁的宋押班闻言,犹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们二人几眼,但怀里抱着玄猫却不置一词。

    秦颂恩闻言却是仔细想了想,那日应当是见过曹蓉的,但两人并未说上话,不过她依稀记得面前的这个女子是曹节的庶妹。秦颂恩如今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倒是对嫡庶这种东西并不是很看重,她要秦濂将她娘亲立为元妻,也不过是为了替她娘亲争一口气而已。

    因此对着曹蓉,含笑致意道:“你是曹节的妹妹......”秦颂恩抬起头左右看了下,并没有瞧见曹节的身影,“曹姐姐她......”

    提起曹节,曹蓉的笑容也消散了,放低了声音:“她不在了。”

    秦颂恩愣了愣:“怎么会....”

    宋押班见秦颂恩得遇故人,知道她们一时半会儿还有很多话要说,便对二人道:“这是长乐长公主养的猫,不知怎么竟叫它跑到这里来了。长乐宫里的人如今丢了猫不知该怎么着急呢,我先将它送回公主身边,还请秦乡君在这里稍等片刻。”

    秦颂恩心下了然,知道是送这位宋押班知情识趣,给自己与曹蓉腾出说话的功夫,不然一只猫罢了随便指派个人送去便好,于是忙谢道:“悉听吩咐。”

    她看着宋押班抱着玄猫离开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宋押班应当与长乐长公主关系紧密,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那是长公主的养的猫儿,看那玄猫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必定是极为熟悉的......不过他又是裴如初的心腹......秦颂恩嘴角勾了勾,这宫里的关系还真复杂。

    这边曹蓉听说是长乐长公主的猫心中已是大定,掖庭令不过是只是一个内侍殿头,尚且比不得那些近身伺候贵人的;如果听说搞乱他屋子的是长公主身边的猫儿定然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甚至还会盼着那猫儿再多来他屋子闹几次,能引起长公主注意,将他调离掖庭就好了。

    而且.....曹蓉看向秦颂恩,她刚才听得清楚,那位押班分明称呼秦颂恩为乡君。

    乡君?

    若真是自己想得那个乡君......曹蓉看向秦颂恩的目光不由得更加热切了些,虽然不知道那个秦家庶女怎么成了乡君,但左右不过是坑了他们曹家的缘故。

    她为了生活得更好些,小小年纪便能委身年纪几乎做他祖父的阉人,秦颂恩如果真成了一位乡君......曹蓉心想:少不得要从她身上刮下一层皮肉来,若是有什么差池那也是他们秦家两父女欠他们曹家的!

    想到这里,曹蓉屏退了身边的小黄门与宫奴们,拉着秦颂恩进了自己的房中:“说来话长,姐姐若是不嫌弃,还请到屋里坐坐再细说吧。”

    秦颂恩也想知道曹节等人情况,于是点头答应了。

    她如今身为掖庭令的对食,和掖庭令一起居住倒有一处连通的三居。正房之前被那只玄猫糟蹋了,曹蓉便请秦颂恩去偏厅说话,等她泪光涟涟地说完曹节、曹睿等人的下落,饶是秦颂恩也不由地感慨,秦濂果真是罪孽深重,秦濂与曹观音之间还真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纠缠到最后竟是连累了那么许多人.....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入宫之前,秦濂与她说起过的往事:

    十六年前,曹烈还未入主京师,州牧一方,曹观音与她娘亲便一道住在曹家老宅。一直到曹烈调任京师任职,方才送了信来叫他们母女上路,同去京城定居。谁知走到半路竟然遇上弥勒教在涿郡起义,因缘巧合之下曹观音竟然与曹家大队人马冲散了。

    好在秦颂恩的舅舅路过,顺手就将曹观音救了下来带回家中。那时的曹观音不过是一个被关在后宅中的闺阁少女,尚且如秦颂慧般懵懂不懂事,又在家中被娇宠得太过,一来二去就漏了出来,她便干脆自承乃是这届科举主考官之女,又言名将她送还家中必有重谢。

    只不过那时弥勒教在涿郡势大,秦颂恩的父母并外祖父一家为了避祸又一起躲到了山上。一来二去,曹观音竟是瞧上了秦濂。

    她贵为曹家嫡女,要不是落难,原本也是看不上秦濂的,但如今明珠蒙尘;自己也晓得,多日流落在外,家中要是掩盖不住,回家之后便是名节尽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与自己门第匹配的夫君。

    原本她的救命恩人是秦颂恩的舅舅,二人都是未婚男女,倒也相配,但奈何秦颂恩的舅舅长相肖父,虽然一心向学,可毕竟还是摆脱不了乡野村夫、浓眉大眼的憨厚样貌,哪里比得上秦濂白皙清俊、容色照人的长相,哪怕身在寒门也依旧被月娘打扮得丰神隽逸。

    知好色而慕少艾,曹观音出身世家,虽然并不以才女著称,但大概也能分辨得出文章好坏,因此称量了二人后便逐渐将一颗心粘到了秦濂身上。

    秦濂模样生得好,又做得一手好文章。曹观音也不是没有算计,她知自己流落在外多日,回去也没有什么好前途在等着她了,不由得要替自己悉心谋划,因此便相中了前途可期的秦濂,至于秦濂早已成亲,在曹观音眼中月娘不过一届村妇,何足怪齿?

    甚至是秦濂待月娘温柔小意,不似她父亲对待母亲终日板着一张脸,处处讲究夫为妻纲,倒更让曹观音少女怀春,也暗暗憧憬若秦濂和她在一起后也能如此举案齐眉,情意绵绵。

    这段往事因是秦濂口述的,自然将错处都尽数归在曹观音身上,只说自己对秦颂恩之母月娘一往情深,都是曹观音处心积虑勾引,他毫不动心,处处回避,直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