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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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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从自己儿子那里得到满意答案的朱高煦一直陪着儿子看完了一整场的话本儿,但朱瞻壑却兴致缺缺,没有再说几句话。

    他还是那个观点,自家老爹在政治方面的嗅觉不太行,不适合争储。

    如果对方的实力也和他旗鼓相当也就罢了,但显然不是。

    政治斗争其实就好像是一场战争,朱高炽和朱高煦就好像是双方主帅,文臣就相当于是谋士,是指挥的将领,而武将……

    就是冲锋陷阵的小卒子。

    没有贬低的意思,因为很多的武将其实都是这样,思维方式相对简单冲锋陷阵获取军功才是他们最习惯也最喜欢的晋升方式。

    在朱瞻壑看来自家老爹现在就好像是手握重兵,但却没人指挥,而对方谋士满帐,麾下没多少兵,但也有一战之力。

    双方都是有所长,也有所短,看似局面平衡。

    其实这本来没什么的,朱高煦的选择也并不见得就弱势,因为如果事情真的闹到最后不可收拾了,手握重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实却往往要比计划更加复杂。

    这就好像一句moba游戏,朱高炽那边选择了偏前期阵容,注重运营和公共资源获取。

    而朱高煦选择了大后期阵容,注重一战定乾坤,要么不打团,打团就直接推基地。

    可问题在于,对面都是明星选手,你在比赛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舆论的压力,甚至还要承担裁判组偏袒以及关键时刻诸如断电源的行为。

    没错,这其实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竞争。

    朱瞻壑原本想着,既然自己的父亲不愿意退出,那自己就发发力,让这场竞争变得相对公平。

    但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参与让这场本就不公平的竞争变得更加不公平了。

    ……

    是夜,汉王府。

    平日里进城的次数少,这次进城了,还遇到了自己的父亲,朱瞻壑就随着父亲回了家。

    他不是什么大忙人,更不是大禹,没必要过家门而不入。

    吃过晚饭,倚靠在后院花园的栏杆上,看着自己父亲书房里仍旧明亮的烛光,朱瞻壑若有所思。

    蓦地,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件大氅。

    低头看了看那正在给自己系扣子的手,朱瞻壑偏头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母亲。

    “娘,诵完经了?”

    “早就完了。”汉王妃温柔地笑了笑。

    “我儿无错,娘只是希望这人间的流言蜚语不要影响的判官们的决断,让我儿承受不该承受的惩罚。”

    “谢谢娘。”朱瞻壑只感觉嗓子发堵。

    “跟娘还客气什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汉王妃笑着与儿子并立。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母子二人现在院子里,已经过了十五的月亮越来越残缺,但仍旧不影响它将太阳的余晖努力送给这暂时见不到太阳的世间万物。

    “娘,您说,咱们去云南好不好?”

    朱瞻壑突然开口,让汉王妃为之一愣。

    “怎么了?不想争了?”汉王妃摸了摸儿子的头,脸上满是温婉的笑意。

    “娘原本以为啊,你和你爹一样,不甘屈居于人下,而你劝你爹的那些话不过是托词,所以才会明明嘴上说着不争,但实际上却不遗余力。”

    “若是你想清楚了,那就自己做决定,娘是永远支持你的,无论你做的是什么决定。”

    “还是娘了解孩儿。”朱瞻壑闻言也是露出了笑容。

    此前,他一直都在告诉自己,重生为汉王朱高煦的儿子,那在争储一事上就绝无可能,因为熟知历史的他很清楚永乐初年的局势,也知道老爷子对太子一脉的偏袒。

    可是,他嘴上说着不争,不争,但做法却恰恰相反。

    正如自己娘亲说的那样,生而为人,谁又甘心屈居于人下?

    更何况,脑海里那别人所不知道的历史和科学知识让他一直有一种重生自带的优越感。

    他一直觉得不懂权谋可以学,不懂带兵打仗,自己有个会带兵打仗的父亲,自己又怎么会比这一群坟墓都要买票的老古董弱呢?

    到现在,自己母亲简短的几句话却让他认清了内心,也认清了局势。

    他朱瞻壑,嘴上说着无欲无求,但从未做到过无欲无求;他嘴上说着讨厌政治斗争,但却在政治斗争中越陷越深;他嘴上说着因为老爷子偏袒,储君不可改,但他却一直在努力。

    他朱瞻壑,表面看上去什么都看得开,实际上他从未看开过;他表面上说要摆烂,但却从未摆烂过;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但却仍旧心存希望,觉得老爷子会发现他比他那个堂兄更加出色。

    他,朱瞻壑,是个一直在欺骗自己的笨蛋。

    他一次次的劝诫自己的父亲,大势不可违,但他自己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朱瞻壑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展颜一笑。

    “谢谢娘。”

    “没事。”汉王妃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摸了摸儿子的头,拍拍儿子的肩膀,开口说道。

    “去吧。”

    “嗯。”朱瞻壑点了点头,取下肩膀上的大氅,有些费力地给自己的母亲披上。

    “天气凉,母亲体弱,别受寒了。”

    说完,他抬步朝着那边一直灯火通明的书房走去。

    汉王妃摸着肩膀上的大氅,看着儿子那仍旧有些年幼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笃笃笃。

    “有什么事吗?”听到敲门声,朱高煦很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在他接见别人的时候打扰他,因为这是汉王府的一个禁忌。

    毕竟,他汉王做的是争储的事情,有很多的东西都不是随便谁都能听的。

    “爹,是我。”

    “进来吧。”听到儿子的声音,朱高煦眉头稍展。

    “徐亨见过世子殿下。”

    看着朱瞻壑推门而入,兴安伯徐亨赶忙见礼。

    “嗯。”朱瞻壑点了点头,但却没了下文,就那么站在那里。

    朱高煦见状开口道:“徐亨,你先回去,明日我去找你。”

    “是。”

    徐亨闻言对朱高煦和朱瞻壑分别行礼,然后退出了书房,还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爹,就藩去吧。”

    徐亨一走,朱瞻壑就开口说道。

    而他这一开口就让朱高煦为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