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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中国的好婆家真的是太凤毛麟角,在这个牛鬼蛇神横行的世界里,斯家父母的真善美听起来像是上古神话。
斯晓慧静坐沉思着,又冲老妈说了一句:
老葛同志!你可得好好活着,有你在这儿顶着,中国的婆婆圈,说不定有一天还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她没控制住脑袋瓜子,又想起了婆婆关天鹅的宏伟事迹,当年,她还曾真心感恩婆婆对她的呵护,不过现在看起来,对方不过是另有心机。
跟葛秀英的境界简直是天壤之别,因为凝视深渊太久,关天鹅的人生终极欲望就是做陆家的最高统治者。
多年的颠沛流离、底层挣扎的关天鹅对自己无限同情,这个世界连同她的混蛋丈夫欠她的太多。当年受气的媳妇熬成婆,也缠磨成了一条恶龙,肆无忌惮地压制儿媳妇,成了她晚年的最大癖好。
和小儿媳斯晓慧住到一个屋檐下以后,关天鹅便时常有意无意地告诫对方:
“你和我们家大伟当初能复合,还不是全仰仗我老太太在后面推着他,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她还会像一个情圣一般,冷不防就会从嘴里吐出一句惊天哲理来:
我儿子其实一直都不爱你,不过你不要担心,只要你一直听我的,他就是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如果关天鹅真的是年长的智者,听她的倒也无妨,但她的行为实在是让斯晓慧厌恶极了,卫生习惯极差不说,还眼见不了儿媳妇在家里清闲一分钟。
牟足了劲把两室一厅的房子折腾的邋里邋遢,既见不得儿媳妇不干活,又见不得儿媳妇上上下下收拾的整洁干净。
人家不干活吧,她觉得人家这是不知道自己是老几,爬到她脖子上拉屎去了,人家认认真真搞卫生,她又认为人家是在嫌弃她,还是爬到她脖子上拉屎。
时不时地折腾着幺蛾子,是关天鹅最津津乐道的事情,她有一双超强电子眼,时时刻刻窥视着儿媳妇的一举一动,随时随地跟儿子打儿媳妇的小报告。什么家教不好、在厨房偷吃、怪不得当初你不想要她了之类的话都倒了出来。
哪怕陆大伟到厨房刷一次碗,她都无限同情自己的儿子,甚至心疼到老泪纵横,她觉得儿子和她一样命苦,婚姻不幸福,没有遇到知心人。
关天鹅一遍又一遍地在儿子面前声讨自己的罪行,都怪妈妈当年看走眼了……就连她亲儿子也觉得她的演技太过了,这都跟她有关系么?
斯晓慧一开始挺同情理解婆婆关天鹅,父母给她取了天鹅的名字,没想到摊了丑小鸭的命。毕竟受了一辈子的苦,内心没有安全感,因为心理脆弱难免对后辈期待值高一些,这本来也无可厚非。
大概有的弱者不需要被同情,当你试着理解她的时候,她反而张开血盆大口反咬你一口。她并不觉得自己恶毒,反而是享受晚年的一种方式。
她终于明白了,有的人浸泡在糟糕的环境里太久了,也从来不希望天下太平,而是一有机会就伺机而动,取代他人成为剥削者,当剥削不成,她又变成了一个发酵的沼气池,把整个家里搞的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后来,斯晓慧懂了,对付恶婆婆,并不需要鏖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敌人最大的寂寞,莫过于在战场上独自徘徊。
北京城那么大,斯晓慧消失在一百里之外,她又不是哪吒,又懒又恶的关天鹅,一百八十斤的体重,踩不上风火轮前来来叫阵。
那陆老太太也消停不下来,虽然儿子陆大伟后来跟着儿媳妇一起搬出去了,她折磨不到儿媳妇了,便可劲折腾自个亲生的。不管陆大伟有多忙,她每天都得给儿子陆大伟打上十七八个电话,时时刻刻防着陆大伟被熏陶成白眼狼。
但她又何必那么紧张呢,有她这样的母亲开倒车,她儿子又能出息到哪儿去。一跟老婆闹了矛盾,就往娘怀里扎,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当了爹的男人。
关天鹅又洋洋得意了,看吧,天底下在我儿子心目中最重要永远都是我,你斯晓慧算个什么东西。
斯晓慧的嘴巴,忍不住反绉出一句话来:
“我算是看出来了,妈不行,毁一窝!”
斯母看女儿一脸义愤填膺,但这会好像不是在批判她不会养闺女,是谴责她婆婆没错了。
斯母知道,老四的脾气是个顺毛驴,打小喜欢听好话,越是凶她,她反而越不听话。这会,斯母学聪明了,想要说服女儿,还得扮演她喜欢的慈母。
“你要是离了,还真得就合了你婆家的心意呢。她关天鹅不行不要紧,我闺女震得住场就行。
你就是那孙猴子,陆大伟就是那唐三藏,本来就是一个取经班子里的。你以为唐三藏愿意跟妖精同流合污么,有时候是被孙猴子的性子逼得,这孙猴子和唐三藏一决裂,就便宜了那白骨精。”
斯晓慧鼻子里哼出声来:
“你还真抬举我婆婆,一个又没文化又恶毒的农村老太太哪一点能和白骨精媲美?”
不过话说回来,她婆家的人倒是和白骨精一样蠢,光想着逞口舌之快,陆大伟离婚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他们便以为坐定了离婚的事实一样。做人和做畜生不一样,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话说的又绝又毒的,到头来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斯晓霞学着妹妹的口吻接过话茬:
“老葛同志,你脑子终于开窍了。晓慧那个婆婆,对她越好越没用,这老太太嘴忒损,欠一个能镇得住她的人。现在你看他们家哪有这号人物,陆老头是个走狗,陆大伟是个妈宝,陆小娟更不用说了,现在也就晓慧自己挺直腰杆子。”
斯晓霞又接着给自家妹妹打气,她才不会学她妈,教斯晓慧贤惠忍让那一套。
“晓慧,你不能心软,这婚肯定离不了,姐也知道根本不想离。要改造就得狠一点,还真以为老斯家的人都好欺负呢,既然给脸不要脸了,也不用再客气了!
你晚上再打电话给他,问他找没找到房子。周一该上班上班,好好捯饬捯饬自个。”
斯晓慧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对姐姐的建议特别受用,不过其实她何必自损电话费,晾着他就可以了,就陆大伟那没出息的劲儿,要是白天真去找了房子,她都可以自罚倒立一小时。
她可以慢慢等,过不几天,陆大伟就再也享受不了他爹妈给他烹制的山珍海味了。
眼下她真有一件急事要跟他沟通。不过转念一想,又何必求他,这样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让他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压根离不开他。
这一年的九月,她和陆大伟就是闹翻了天,也得想着逗逗的大事儿,逗逗到十月份,马上就要满三周岁,可以入园接受学前教育了。
没有北京户口,北漂族的孩子也只能上私立幼儿园,那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公立园。这周围没有高大上的贵族幼儿园也好,省得又眼馋又煎熬。主要是她斯晓慧的经济能力,怎么也烧包不到上贵族园那个份上。
这附近七八个私立幼儿园,之前斯晓慧之前拉着陆大伟都考察过了。离家最近的那一所,八月份装修工作刚刚结束,因为担心教室内的空气不达标,只好退而求第二了。这几天幼儿园招生办公室一直问她缴费的事情,因为手头紧张,她还没有给对方确切回复。
钱!永远是个大问题啊,不能哪怕一天失去收入,跟离婚或者不离婚没有关系,特别是在婚姻一团麻的时候,更应该灭敌人戾气,长钱包威风才是。
目前没有收入,又跟陆大伟反目成仇,这几天她过上了向信用卡伸手要钱的日子。捉襟见肘的苦涩让她屡屡反思,自己现在就像苦守寒窑的王宝钏。像蜡烛一样燃烧了自己,连滴在桌子上的蜡油也丝毫不剩。她真是太丢中国女性的脸,竟然连一点私房钱也没存。
她也不想跟娘家人借钱,在帝都混日子,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斯家看似在北京城已经枝繁叶茂,但实际上并不代表物质上的富有。
斯晓慧的侄女斯晓涵马上升入初二,每个月不算其他开支,林林总总的课外辅导班加在一起,费用就要一万多。大姐斯晓梅那里,每月的收入更是耗在了聪聪的听力恢复上,而且就目前林家的狡诈来看,说不定离了婚还要负债。
至于她二姐斯晓霞,虽说头几年扎进北京的二手房市场赚了一桶金,这几年的业务量却越来越疲乏,精神消耗远远大于经济收入,她选择在家待产也是被目前的市场走势所逼。而且,去年为了儿子飞飞进入西四环里一家公立幼儿园,他们夫妻又买下了一座周边的学区房。至于小妹,这不刚交完首付没多久,亦是囊中羞涩。
仿佛所有人日子越过越穷了一般,不过还好,作为斯家儿女,他们能肯定的,依然是精神上的富有。
斯晓慧咂摸了一圈,就这一千多块钱的事儿,好意思声张么,搞得所有人忐忑不安的。要是今天就张嘴借钱,那她妈又得让她先让步,喊陆大伟回来。
还是跟信用卡再借一笔吧,反正她已经找到工作,只要好好表现,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