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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奶一行人赶到三堂伯奶奶家的时候,三堂伯奶奶家的堂屋已经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筐筐篮篮散了一地。木秀阿娘坐在堂屋的地上捂着脸哭泣,浑身狼狈。三堂伯奶奶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头发蓬乱,一边袖子烂了个大口子,脚上只剩下袜子,正坐在地上双脚乱蹬着大声叫骂。木秀阿爹被三堂伯爷爷和阿堂堂叔拉着,双目赤红的站在堂屋中间的八仙桌前面,脸上脖子上都有划痕,有的还在往外渗血。反观三堂伯奶奶就好多了,反正没见有什么伤,只嘴角有点血迹。
“三哥,你就这么做人的,由着一个败家娘们闹,你还要不要亲戚啦?”阿爷看到吃亏的明显就是儿子媳妇,再说也是那个破落婆娘理亏,这理到哪里都是站在自家这边。
“秀兰,你怎么啦?”阿奶看到木秀阿娘突然就向地上倒去,惊叫出声,就上前扶她。这一扶可不得了“天哪,你个黑心的老虔婆,居然把秀兰的手臂生生撕了一个那么大的口子,你是畜生啊,还吃人肉。”
阿爹在阿娘倒下的时候,就挣开钳制,过来和奶奶一起扶起阿娘。听到阿奶那么说,不由得抓过媳妇的右手臂。看到上面有一个恐怖的口子,表皮被生生撕了下来,只剩下指头大一点的地方还连在手臂上。此刻血肉外翻,鲜血滴落到地上,已经形成一个碗口大的一滩。阿爹看着脸色青白,双眉紧蹙的媳妇,拍着脸叫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急的他一把把媳妇抱起来,挤开门口的人,回家去了。
“秀兰,秀兰,你可别出什么事啊。”阿爹现在后悔极了,当时看到伯母咬媳妇的时候,因着伯母是女人,也是自己长辈,他才没有上去分开两人。但他完全忘了刚刚自己可是被伯父和堂弟拉着,堂弟还趁机打了他几拳呢,现在肋骨还在隐隐作痛着。
看到儿子和儿媳妇离开,木秀阿奶捡起门边的一只鞋子,走过去“啪啪”就往三堂伯奶奶头上脸上招呼。连大气都没出一口,从头到脚闷不吭声的打。三堂伯奶奶开始还伸出双手护着头脸,更加疯狂的叫骂,原本还想反抗来着。但是自己原本就比较瘦弱矮小就不说了,这发起狠来的人,本来就让人招架不住。眼看三堂伯奶奶叫不出声了,也不大挣扎了,阿奶才扔下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把她给累坏了,手也疼。
你想说那么多在门外围观的人,为什么没有上前拉架是不是?就不说被阿爷和二叔拦住的三堂伯爷爷父子俩,门外那些人,就没有哪家没和三堂伯奶奶闹过的。再说了,之前木秀母亲被咬的时候,他们也还没来。所以看到阿奶抽打她的时候,大家一致决定,只要不出人命,大家都不会出手阻止。再有,这两个月生活安定了下来,没了当初逃命的紧张,三堂伯奶奶可没少作妖。就这样,三堂伯奶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
“三哥,你就祈祷我儿媳妇没事吧,不然我一定会把你们一家都赶出谷去。你们往常不就是仗着有三个出息的女婿撑腰吗,怎么这回就没有一个带着你们一起去府城的?”阿爷想到这个三堂嫂仗着有三个县城的女婿,没少占村里人便宜。“我告诉你,都是因为你家这个败家娘们,没事到女婿家里搅风搅雨,把好好的三女儿家给搞散了。都这样了你还不好好管管她,你就是一个废物。”说完,从门后拿出一把锄子,带着家人回家去了。
“阿爹,他们家屋檐下那两张小凳子也是我们家的,那上面的记号是我刻上去的呢。”跟过来看热闹的五叔,跑过去拿起那两张小方凳,一溜小跑,跟在家人身后回去了。
大家见大戏散场,也都各回各家去了。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搞不清楚两家为什么会对上,若说是为了之前闹着分麦子的事,也不至于大打出手啊?木秀一家人都是很厚道宽容的一家人,就算是脾气最不好的二叔,也没打过村里的谁。有那好奇的婆娘,就去了木秀家,当然是以探病的名义去的。不知道木秀娘除了手臂上的伤,还被伤到了哪里,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木秀娘确实很不好,动到胎气了,此刻正满脸后怕的躺在床上,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好在当初木秀外叔祖配的药里就有安胎的药,现在小姑正在厨房煎药呢。木秀和木潇就坐在床里侧,看着阿爹敷药包伤口。木潇鼓着嘴隔着阿娘的身体,对着阿娘手臂吹着气,不时说句“吹吹,不疼。”木秀则扁着小嘴,眼睛红红的抓着阿娘的另一边手。
木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阿娘受伤都是为了她,是她不把麦子分给三堂伯奶奶,才会被三堂伯奶奶骂的。所以奶奶才会哭,阿娘才会生气的去三堂伯奶奶家的。小小的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冲突原因,还不知道在这个封建的年代,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即使是在相对落后的山里。她一直觉得就算她不把麦子分给三堂伯奶奶才引起这一切的,所以现在她小小的心里充满了自责。
回到家的阿奶阿爷知道阿娘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动到胎气才晕过去的,没受什么伤。阿奶一听到动了胎气,立刻进屋看去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娘,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吃两幅药就能好,就是这两天只能卧床了。”毕竟家里有中医,很多症状都能了解一些。所以看到婆婆一脸紧张的进来的时候,阿娘赶紧安抚,别吓坏了老人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祖宗保佑。不行,我得给祖宗上柱香去。”阿奶拍了拍砰砰乱跳的胸口,看阿娘真的没什么大碍,才出了去。很快,外面就传来阿奶让姑姑煮鸡蛋的声音。
木秀的阿奶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迷信了。虽然山里的人都很迷信,尤其信山神。但是木秀阿奶却是有点迷信过了头了。就算老鼠进蚊帐,猫头鹰在屋檐夜啼,她都能请仙婆道公驱鬼祭山神。所以即使二叔这三四年打猎赚了不少钱,也没能剩下多少。大家知道她多疑胆小的性子,也由着他,反正也没坏处。
很快大家都拿着鸡蛋米面上门来探望阿娘,阿爹不好呆在屋里,就抱着木潇出去和叔伯兄弟们聊天去了。本来想把木秀也带出去,但是木秀觉得是自己害了母亲受伤,死活不愿意出去。最先过来的是风家,毕竟就住在隔壁,走两步就能到。因为木秀家里有羊,因此当初抽签的时候就跟人换了最东边的那一块地方,方便圈羊,还熏不到别人。就这样,木秀如愿的和晶晶做了邻居。
一群女人嘘寒问暖一番,问了一些事情后,就唏嘘不已。虽说山里人没有那么多忌讳,但还是非常看重女子名声的。听到三堂伯奶奶胡乱糟践木秀的名声,大家都表示很气愤,木秀才多大一点啊,满打满算今天也才满五周岁。于是众人安慰了阿娘一会后,又声讨了三堂伯奶奶一家。大家也没呆很久,因为阿娘吃了药,很快就犯了困。大家也知道阿娘需要休息,就纷纷告辞了。见阿娘要睡了,木秀才在晶晶的劝说下,和她出去玩去了。
今日中秋,是木秀的生辰,风二郎风于林给木秀准备了礼物。看到木秀和小妹手拉手出来,就带着两人坐在家门前的大石上,从兜里掏出一串木珠子,挂到了木秀的脖子上,说道:
“这是我自己磨的,有点不太好看。不过我阿爷说这种木头很好,能安神辟邪,这样你就不会总是做怪梦了。你闻闻看,这珠子是不是很香,闻起来可舒服?”
木秀闻了一下,觉得这幽幽的香味让人心里舒坦极了,也没嫌弃。高高兴兴的道了谢,才一颗一颗的摸着珠子。不过这做工真的太粗糙了,珠子大小不均匀,形状也歪七扭八的,洞也没打好,有些珠子都还是毛毛躁躁的。但木秀就是很喜欢,就算后来风于林送给他更多更昂贵的珠宝,这串东西都没下过她的手腕。
“有一百零八颗呢,我阿爷说这事佛珠,多捻着它念佛号,做好事,就会交好运。”晶晶见木秀一颗一颗的摸着佛珠,就和她说道。“我也有一串,我阿爷做的,比你这串漂亮。”
“等我多练练,以后给你磨一串更漂亮的,比晶晶的还要漂亮。”风于林见木秀是真的很喜欢,心里也非常高兴。
“哥哥不能偏心,木秀有的我也要有,我们可是姐妹。”晶晶听到哥哥只想着送给木秀,都没有说要给自己妹妹的意思,立马不满了起来。
“好,以后我给木秀做什么,都给你带一份。”看到小妹炸毛,风于林立马顺毛捋。木秀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两兄妹,一时忘了娘亲的事情。
由于中秋当天出了这么一件事,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赏月。只是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摆上香案,奉上贡品,让女人们来祭月后,就都洗洗睡了。这一片都是女人祭的月,因为男属阳,女属阴,月亮又是阴的代表,所以祭月当然是女人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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