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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三天假期,千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和路锃去书店买了一大摞资料。
不过到了中午,他就得回去了。
蒋湛要去输液,王杳冉要得陪着,暂时顾不上戴葙。
姜秋要去药房给姜寞拿药,也暂时没有时间带戴葙去玩。
戴葙自然就得在病房里,可她自己躺了那么久,都有些腻了,想去外面玩。
戴葙不再像之前那样反复高烧不退,现在只是流着黄鼻涕,没什么大碍。
她看着外公外婆出了病房,站在门口看了他们的身影越看越小,直到在拐角那边以后,又默默不语的走回来爬到椅子里。
抽了一张纸巾擤鼻涕,丢在垃圾篓里,靠着椅背看着天花板发呆。
姜寞靠着枕头,看到了戴葙这样闷闷不乐,轻声细语问:“葙葙,怎么了?”
戴葙起来看着他,有点生气了,撅嘴不理他:“哼!”
姜寞笑得开心,朝她招招手:“葙葙,过来。”
戴葙就坐在椅子里不动如山,小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姜寞,声音糯糯的:“哥哥,我不去。”
看她生气的样子,姜寞眼睛都笑的弯弯的:“葙葙,哥哥教你认字好不好?”
认字?戴葙小脑袋瓜转得厉害,小短腿吭哧吭哧的挪下来,勾了勾鞋子,跑到姜寞的病床前,仰着小脑袋看他。
戴葙不可思议的问:“认字?什么字?”
“就是拼音字母,唐诗宋词,还有很多童话故事喔!”姜寞给她说了一些简要的字句,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笑着说:“这下懂了吗?”
戴葙点头,“嗯呢”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里,竖着耳朵听姜寞念。
姜寞念一句,她就念一句。
“ā!”
“ā!”
“ō!”
“ō!”
……
“鹅鹅鹅!”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红掌拨清波。”
简单的韵母开了嗓,一首《咏鹅》在病房里回旋着,糯糯的甜音,和一个声音低沉的男童音,充满着甜美的咬痕。
内心深处早已充满了光亮,姜寞望着戴葙,看她的小手拍着,问:“葙葙,好学吗?”
戴葙的脑子里特别灵光,有一个奇异的力量让她知道了文字的魅力。
她点着头,瞬间从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孩变成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戴葙都不知道自己学会了多少诗词,就听到一个好消息。
姜寞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大包小包的往外带,她抓着路锃的手,一路跟紧,避免走错丢失了。
行李放在了医院的大门口。
姜寞坐在轮椅里,王杳冉推着他,时常去注意蒋湛,担心他站不住会摔倒。
蒋湛精神状态很好,面色红润,心情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戴葙和路锃站在一起,看着马路上的车辆来往行驶,尾气弥漫着整个街道。
姜秋去租了一辆皮卡车,后面是敞开的,把行李搬上了后面,行李几乎是占满了一大半。
再依次的把蒋湛他们扶上去车位,让他们坐好了,他打开车门,进了驾驶。
坐在副驾驶的蒋湛有些胆怯,他抚着边上的扶手,不安的看着姜秋:“小秋啊,这……”
姜秋一笑,过来给他系好了安全带,自己也系上,对蒋湛说:“爸,放心,我五年驾龄。”
蒋湛的心依旧是提起的,他没见过姜秋开车啊,怎么就有五年驾龄了呢?
姜秋回头看了王杳冉和三个孩子,对王杳冉说:“妈,放心!”
王杳冉点头,这是第一次看到姜秋这样,有些激动,有些害怕。
路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姜秋激动的说:“叔叔,好酷呀!”
姜秋嘿嘿一笑,把太阳镜戴好,说了一句:“回家了!”
戴葙谨记姜秋说的话,不许往外伸手和探头出去,她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呼呼而过的风景。
凉爽的风吹过来,额前的头发往外飞扬,吹到了姜寞的脸上。
姜寞把她揽过来,让她坐在旁边,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过来坐好。”
戴葙抬头看他,一脸羡慕:“哥哥。”
姜寞也是第一次知道爸爸有驾驶证,看到了爸爸心情愉快。
忽然之间发现,这是他醒来后看到爸爸最开心的一次。
很快,车辆在平缓的沥青路面行驶,到了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山路,姜秋都很顺利的过去。
姜秋很少说话,聚精会神的驾驶,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到了村口,他决然的把车停在了岳母家旁边的路边。
下了车,蒋湛还是有些晕眩,可脸上的笑意深厚,眸子里的光闪烁着。
王杳冉把他扶下来,而他也随意坐在了边上的石块上。
姜秋他把行李都放在了岳母家里。
让姜寞坐在轮椅里,由路锃推去院子里平整的地方。
所有的行李搬完,姜秋汗水淋漓,他接了一把自来水往脸上冲洗了汗渍,抬脚就往后面的小路走去。
王杳冉眼疾手快的过来抓着他的隔胳膊,担忧道:“有话好好说!”
姜秋拍拍王杳冉的手,微微一笑:“妈,放心,我有分寸!”
王杳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间,才又心惊胆战的走回来院子里。
看到了猪圈里空空荡荡,鸡舍里亦是如此。
想起了卖了这些牲畜换了钱,把姜寞的命从鬼门关带回来,以及戴葙的。
心里的滋味儿是喜中带酸,酸中带苦。
王杳冉边笑边擦眼角的泪珠,她眼窝热的一颗颗泪珠滚下来。
蒋湛走来,他是也看着这样的情况,轻轻地拍了王杳冉的肩,微微咳嗽了一声:“好了,亏了你这些肥猪,胖鸡仔,不然两个小孙孙不知道怎么办呢!”
王杳冉破涕为笑,看着空荡荡的猪圈与鸡舍,忽热之间,她又哭得更凶了。
村中吵吵闹闹的小卖部,里面的不少烟草味朝外面飘过来,热风夹杂着烟草味,和一些发呕的酒意,让人闻见了只觉着想要蹲墙角呕吐。
里间的四方桌上,摆满了不少的扑克牌,一个女人嘴里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圆润的膝盖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红色细跟高跟鞋显得腿型更加漂亮诱人。
手里的牌是好牌,只见细软白腻腻的手拿出个四张牌丢在桌上,嘴里娇喊着:“四个Q!”
“不要,”对面的人叹气,看着手里的牌,一下子丢在桌上,看着她气馁的说:“瑶瑶,你几个炸弹了,还要不要人玩了?”
叫元瑶瑶的女人微微一笑,笑得勾人,把手里的牌都亮出来。
那人一看,气得脸色红如猪肝,把钱往桌上放,拍拍屁股走人了。
其他二人也把钱放下,摇头叹息的表示不甘心,一天了,本没回来,还输了几乎近两百多。
陆昙昙拿来一杯温水递给瑶瑶,殷勤的说:“还是瑶瑶厉害!”
元瑶瑶接过了杯子,吐了一口香烟,烟雾缭绕着四周,混合着脂粉气,劣质香水味,加上男人的臭汗,让人干呕不止。
可偏偏这些人,鼻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什么都闻不见。
姜秋站在门外等候已久,看到母亲陆昙昙那样诌眉,心间只觉得恶心,面色很凝重的望着她。
日影狭长中,把姜秋的身影也拉得老长,高大魁梧的身影在门旁若隐若现。
这一看,元瑶瑶站起身来,弹掉了烟灰,又拿起镜子看看脸上的妆有没有花。
陆昙昙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看着元瑶瑶出去,不到一分钟,她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心中还在想着但愿姜秋这孩子有点眼力见儿!
元瑶瑶看到脸色一沉的姜秋,顿时“哎呀”了一声,笑起来脸上的粉都掉了一层在阳光的光芒里,显得很轻浮。
姜秋鄙夷的看了一眼,目光定在了出来靠着门框的陆昙昙,朝她走去。
姜秋斩钉截铁:“妈,把钥匙给我!”
“什么?”陆昙昙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明所以!
“家里的钥匙!”姜秋重复一次,目光冷冽。
陆昙昙抱胸靠着门,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儿,眼皮子翻了几翻,压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姜秋也懒得与她多说废话,抬脚就往家的方向走。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一句话都没有,元瑶瑶急了,追上去,喊着:“姜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元瑶瑶话音一落,只感觉到一抹冷冽的目光盯着自己,瞬间哑然。
姜秋盯着她,又盯了一眼默默跟上来的陆昙昙,冷笑一声:“呵!”
元瑶瑶紧追不舍,言语娇柔:“姜哥,你看我都等你那么多年,你这次回来是不是给我一个答复啊?”
姜秋走到了家门口,门上是一把崭新的铁锁,正如路锃说的那样,家里出事的第二天就换了锁。
姜秋看向了陆昙昙,放软语气,伸出手掌心向上:“钥匙!”
陆昙昙嘴硬,冷着脸不给他好脸色:“没有!”
“好,”姜秋点点头,目光黯淡,一脚踹在门上。
门是铁门,踹了一次就咣咣当当作响。
响当当的有些刺耳,吵的邻居都开门对望一眼,又把目光停留在姜家母子,和元瑶瑶身上。
姜秋踹了一次门,陆昙昙心疼门啊,要是门倒了,又得几百块钱飞了。
索性把钥匙赶紧拿出来,递给了姜秋,胆战心惊,语出惊人:“小姜,钥匙给你,别把门踹坏了。”
姜秋不接钥匙,接着去踹门,踹了三五次,额前全是汗水,流到了脸颊上,直感觉全身都流着滚烫的汗珠。
他随意的揩了额前的汗水,一把推开摇摇晃晃,破破烂烂的门。
姜秋汗水淋漓的一张脸,两只冷冽的眼睛盯着陆昙昙,语气生冷:“妈,我好言好语几次,都抵不过这扇门是吧?”
陆昙昙心惊肉跳,顿时慌了,胳膊肘去捅了捅元瑶瑶。
吓得魂不附体的元瑶瑶紧绷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上前了一步,高跟鞋穿得稳稳当当的她,这个时候刹那间觉得,高跟鞋的鞋跟像是断了。
她正在玩踩高跷的游戏!
“姜哥,你消消气,这不是没事了嘛?”
元瑶瑶这一句话,彻底的把姜秋的怒焰从心底里冒出来。
姜秋冷哼一声,踏进门槛,嗅到了屋内腐败的气息,还有一个难闻的腐肉味道萦绕在鼻尖。
姜秋掩鼻走进柴房,里面黑暗一片,只有缝隙里才能看见光线。
他拿出预备用得着的手电筒,照在了堆放木柴的角落里,看到了木柴已经摆放整齐,堆放的层次分明,一根挨着一根。
大黑狗的狗链子解下来挂在一边的木柴上,也闻到了不少的血腥味,尽管过去了两个月,还是那么清晰。
姜秋蹲在地上,拿起狗链子在木柴绑了一两圈,又到了门外来,用力拉了一下,堆积成山的木柴瞬间垮下来。
姜秋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丢掉了手里的狗链子,目光如寒日的冰锥一样落在了门旁的陆昙昙身上。
他哑着嗓子问:“你不喜欢小荔,你不疼小寞,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一再的破坏我的家,是不是过分了?”
陆昙昙害怕姜秋这个样子,她捏着钥匙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眼睛不知不觉地去瞟了一眼元瑶瑶。
元瑶瑶靠着门框,脚也没有力气,她脸上若不是有脂粉遮盖,怕不是那苍白的面色就在陆昙昙眼前出现。
元瑶瑶望着姜秋这恨不得把人吃了的模样儿,胆子也缩回去一大半,没有底气的她转身就走,不再和陆昙昙一个战线。
若是,她进了姜家的门,得到和蒋小荔那样的对待,若她的孩子有一日要被这个女人合同别的女人来一起想法子折磨,想想就感觉得心疼。
她现在知道了心疼,也就知道了姜秋的心有多疼。
是爱姜秋不错,可是现在,她不敢爱他了。
陆昙昙才不管这些,大步一跨就把元瑶瑶拦住,使劲儿的甩眼色:“难道你……”
元瑶瑶脸色一沉,不回陆昙昙的话,回头看了平静的姜秋,低声细语:“姜哥,对不起。”
陆昙昙一愣,这和计划中的不一样啊,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可又看到了元瑶瑶对她说:“伯母,你和姜哥道歉吧!”
“凭啥,”陆昙昙声音低沉的响起,不一会儿又高起来:“凭啥给他道歉,我又没做错,我不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要在我姜家白吃白喝!”
姜秋脸色一沉,朝前走了两步,看向陆昙昙,一字一句的吐出来:“好,我也不配让你喜欢,我和小寞会走得远远的。”
姜秋从她们身边走过去,跨出了门槛,手腕一热,一软,撇头去看了一眼,是元瑶瑶拉住了他的手。
姜秋把元瑶瑶的手甩开。
元瑶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气给甩得差点摔下去,她望着姜秋决然的背影,喊道:“姜哥,我就不能有一点机会吗?”
陆昙昙心里正火大呢,补了一刀:“就是啊,小荔都走了五六年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姜秋脚步顿住,没有回头,语气冰冷:“我说过,不娶二妻。”
元瑶瑶说:“姜哥,可她都都离开了那么多年,你就不能看在我喜欢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喜欢我一点点吗?”
转身过来,脸色铁青的姜秋怼她:“小荔离开那么多年,我爱她到骨子里,你活了那么多年,我为什么一看见你就犯恶心呢?”
元瑶瑶受不住这语气,怒喊道:“你别太过分了”
姜秋冷冽的目光落在元瑶瑶身上,口出寒意:“过分的是你!”
陆昙昙见元瑶瑶吃了亏,站出来替她说话:“姜秋,你这样就不对了,瑶瑶喜欢你那么多年,起码给人一个交代吧?”
姜秋压着怒气,对陆昙昙说:“妈,你真是我亲妈,承诺她元瑶瑶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给她什么交代?”
陆昙昙一噎,顿时哑口无言,望着走远的姜秋,又望了眼哭哭啼啼的元瑶瑶。
脑子空白的不知所措,嘴里嘟囔着:“什么玩意儿?”
正要去挽着元瑶瑶的手,还准备像往常那样交头接耳的想着什么坏主意!
可是现在,元瑶瑶抹泪时,躲开了陆昙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