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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终于开始谈恋爱了
绿色帐篷里。
“……说不定是报应。”
早川秋听到一个微弱如蚊子的声音说，这是姬野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正在削苹果，瞄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已经黯淡下来，一点也不像她。
早川秋犹豫了半响，还是把无用的安慰说出来，“前辈……这没什么。”只不过是胸被炸没了，在他看来，完全无损姬野的个人魅力。可能在女性看来，是天大的事情，不过姬野说的报应是什么？
苹果皮随着沉默层层叠加，最后盘子上再也挤不出放下苹果块的位置。早川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又拿起一只苹果继续削。
在他以为沉默要蔓延到战场尽头时，姬野的声音响起：“秋，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恶魔猎人吗？”
“为了替家人复仇。”早川秋不需要回忆就能说出口，这是他和前辈的共同点。
但其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前辈和自己是不同的。同样是复仇者，前辈的行为举止、生活态度都比他随意得多，缺少一份复仇者的凝重和专注。
“其实这只是我的借口，妈妈死了我确实很伤心，但是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于恶魔之手，这样一想我就不会那么伤心了。起码不会时时刻刻挂念在心上。”
姬野咳嗽了两声，早川秋递上水，中途摸到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了，他又重新用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姬野连手都不用动就喝到了令她感到舒服的水，对早川秋的体贴心存感激。
她躺在病床上，望着早川秋，眨了眨眼睛，再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寂寥。
“那前辈为什么当恶魔猎人？”早川秋顺着话题说下去，低头削着苹果，避免给前辈带来压力，也许把心里话说出来她会舒服点。
姬野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似乎带着沉重的无奈，她继续说：
“因为父亲患上了抑郁症，其实我很讨厌和那样的父亲相处，感觉整个人都不高兴了，明明是大太阳，但我觉得只要和他在一个地方，时时刻刻都在下雨。所以我逃出来了，刚好那个时候妹妹考上了大学，需要一大笔钱，我为了逃避父亲和妹妹的指责，就用为了帮妈妈复仇的借口当了恶魔猎人，这样我就是一个牺牲者，谁也无法指责我，我就是一个好人了。”
早川秋削着苹果，过了一会，他说：“从结果来看，前辈已经做了很多好事。过程……前辈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被你称赞为普通人我真心实意感到高兴。”姬野笑了，不过那笑转瞬即逝，低头的早川秋没有看到。
“之前我说要保护你，陪着你上战场也只是谎言而已。”姬野又笑了，那是一种解脱的笑，“我的父亲和妹妹在三年前的那场地震死了，我原本以为就算找不到人只要没看到尸体我就可以抱有希望，结果尸体被发生了，下半身被融化了，上半身还在。如果降古零能够早几秒冰冻，他们就不用死了。”话说到最后，早川秋听出了字眼里迸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早川秋想起了当初降古零磨磨蹭蹭就是要搞什么哲学辩论，搞完了再去救人，他的手一顿，苹果皮断了。
“我以前一直都在逃避父亲和妹妹，现在又借着打仗逃避他们的死亡，所以我只是一个懦夫而已。”姬野盯着早川秋，“我没有你想的这么美好，不是一个合格的前辈，仅仅是一个懦夫而已。”
早川秋看着那只明亮透彻的眼睛，突然明悟了，现在的姬野前辈在向他透露最真实的内心，她需要的是——“我知道前辈一开始说的陪我上战场是谎言，我早就看穿了。”
我早就看穿了你，也接受了这样的你。
姬野松了一口气，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精神舒畅了很多。
“果然秋最棒了！”
她伸手狠狠揉了揉早川秋的头发。
……
姬野睡着了，像个累着了的小孩。
盘子上的苹果块少了一大半。
早川秋站起来，正要离开帐篷，突然视线瞥到了角落里躺着的一把枪。
它被称为“三八式步枪”。
往日总是在姬野的手边看到它，但是姬野已经不需要了……
早川秋并不希望姬野再上战场，不知不觉，他已经对姬野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不想再让这位表面坚强实际内心脆弱的美丽女性上战场。
再说了……
早川秋的手指触碰到了枪管，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手指缩了一缩，他尝试着去触碰它，仿佛在接触另一个禁忌的世界。
再说了……他自己不也是在逃避吗？
一直都躲在厨房后面，逃避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所有人都说他是懦夫，他听着听着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懦夫，甚至时不时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用心理阴影逃避一个战士应该承担的责任。
每当他陷入深深的罪恶感时，一想到降古零的邪恶嘴脸就马上清醒过来。他没有错！
但是姬野刚才的真情流露，让早川秋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动机，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连姬野前辈这样强大的人都承认自己是懦夫，他的想法真的正确吗？难道不是另一种逃避吗？
想要看清自己，就要试一试，早川秋拿起了枪，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重量。
姬野也用这把枪夺走很多人的性命吗？
早川秋无法想象杀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上了战场他就可以看清这一点，他再也不想被人天天叫做懦夫了。
在姬野沉睡时，早川秋到军营报道，申请参与明天的战役，立刻受到了其他人的热烈欢迎。
“还以为你真的要龟缩到战争结束呢！？”
“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一点！”
“嘿嘿！明天上去，可不要太激动，不要一个劲地往前冲，但也不要一下子就被吓蒙了只会转身逃跑……”
平时只会嘲笑他的战友扣住他的肩膀，左一句右一句很是热闹。
望着熟悉的脸庞展露出来的友善，早川秋突然感到一股暖流，自己终于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唯有电次走出军营，望着星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