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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电次呼啦呼啦要飞了
雪。
一脚一脚踩在雪上，早川秋并不想听到踩雪的声音，也不想听到风吹过雪的声音。那是什么声音——反正是比枪之恶魔吹过他家时的声音小几千倍，反正比雪球飞过的声音要小，静悄悄的声音，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但他又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真让人作呕。
早川秋竭力忽略手上的沉重，它刺痛着他的神经，仿佛一块烫金被他握在手里。
——我真傻。
——当个懦夫多好。
早川秋真想对昨天的自己来个大耳光。当自我陶醉的激情褪去，唯一能够支撑他往前走不倒下的唯有躺在病床上的姬野的笑容。
“趴下！”
身体被一个大力惯倒，早川秋做出反应时，脸已经埋在了雪里。
“砰——！”
一个声音炸响，他感到一堆东西扑到自己身上。
“突突突——！！！”
当他从雪地上露出两只眼睛时，队友已经架起了枪朝对面的丛林突突突。
早川秋也赶紧把枪拿出来，这时它已经从烫金变成一个可靠的伙伴了，像模像样地开始突突突。
实际上早川秋知道自己打不中任何东西，他就装个样子，他也不想打中任何人。
——真是懦夫！
他们说的没错，直接朝着一个方向把子弹打光了的早川秋沮丧地想，自己还真的只适合在厨房里削胡萝卜。
并没有人注意到早川秋的情绪，也没有人来安慰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作一回事。
一阵子弹倾泻，只有前方丛林的枝桠在摇晃，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可恶啊！这群人就东躲xZ，屁蛋都不露一个，就会丢个臭蛋。”一人朝雪里呸呸吐口水。
“我可不是臭蛋，我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年轻人嘴上留点口德。”
早川秋左望望右看看都找不到所谓的“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电次突然指着他的脚边说，“看！你的脚边有一个手榴弹！”
早川秋吓了一跳，往后连接跳了几下，才看清楚雪地上躺着一颗黑色的手榴弹，“你们发现我了！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埋进粪坑里，听说你们就这样处理我们，但其实我也不是自愿上战场的，我来到这里之前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喝茶看报的老人，是我的孙子替我报的名。”
早川秋瞪大了眼睛，地上的手榴弹怎么会说话，电次已经捡起了那颗手榴弹，呸一口水，“我上次还遇到一个说自己是超级大美女的呢！”说罢他把手榴弹丢给了早川秋，“你拿去玩吧，无论是用来自卫后面还是用来当睡前故事都还是不错的。”
早川秋下意识接住了，粘了一手的口水。电次继续往前走，他则好奇地打量着这颗手榴弹，上面长着一张嘴，这张嘴相当干瘪，布满细纹，就是老人干巴巴的嘴唇，嘴唇开口说话了，“呀！年轻人，那我自卫后面还是不错的，我的舌头还有用。”
说罢，他吐了吐舌头，像是为了证明灵活性一样上下摆动。
早川秋忍住了把舌头戳烂的感觉，“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76岁的每天喝茶看报的老人，每个月有7千退休金，还有2栋房产，唉……就是为了那两栋房产，我孙子……”嘴唇沉默了下来。
“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早川秋在什么上面加了重音。
“忘记你刚上战场了，秋。你以前就躲在厨房里像个自闭儿童似的，所以也没有人告诉你，这是手榴弹恶魔制作的武器。”电次扭头说道。
“哈？”
接下来在电次的科普中，早川秋得知了所谓的手榴弹恶魔其实就是“人体转化器”，传闻被丢进这个恶魔口中的人类，就被转化为了各式各样的手榴弹。
只不过这些手榴弹有些会保留人的身体特征，比如上面长着一只眼睛的手榴弹、上面有个屁眼的手榴弹、会竖中指的手榴弹。
所有的手榴弹都会保存着人类的意识，比如早川秋手中这颗手榴弹，其实它还保留着作为人类的记忆，并且还用人类的方式思考着，还会说话。
“我们营里其实屯了一堆这样的臭蛋。”电次头也不回地说，“其实无聊的时候用它们来玩玩也挺有趣的。”
被敌人丢过来，因为不明原因损坏、不能发挥功能的手榴弹被称为“臭蛋”。
早川秋突然觉得这颗手榴弹很烫手，他一点也不想玩臭蛋，而且作为这样的形态还保留人的意识，在他看来，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这些臭蛋怎么毁掉？”
“用火烧就行了啊。还有人戳来玩，一下一下戳成洞。”
嘴唇手榴弹沉默了。
早川秋感到今天吃的炸鸡一下子从胃里翻滚上来，堵在食管中。
“年轻人，如果是想我服务你，没问题。我年轻时也是凭借舌技出名的。但是如果要我死的话，还是要善待老人家的，就当作积一下功德呗。”
他只想连爬带滚回到厨房，继续削他的胡萝卜，什么都不知道。
他觉得战场实在是太可怕了，这里不存在任何道德、常识，他想回家，他想回到姬野前辈的身边。
但惯性推动着他向前，和队友们一起步入丛林。
黑色的丛林在雪地上像巨人一样密林，枝桠纠缠在一块，仿佛要将天空分割成无数小块。
电次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前方，上面有几个凌乱的脚印，显示着敌人是朝那个方向逃跑。
早川秋却感到不对劲，这也太明显了！
显然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他们都转身朝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雪晃晃的白，突然早川秋眼尖地看到了一个队友的脚前有银色一亮，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队友踏出一步，他察觉到不对劲，但——
一段细丝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了前方几个队友的脖子，紧接着——电次直接将早川秋推倒，然后趴在他的身上，将他掩盖得严严实实。
“突突突——！！！”
一阵密集的枪声扫射。
早川秋只觉得耳朵里只剩下枪声。
远处，一个绿色帐篷里。
姬野无所事事地躺在病床上，握着一个红色的苹果，念叨：
“秋怎么还不来？好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