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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女神异闻录
绫波丽，人造人。
被制造出来的肉体，没有灵魂。
人类将自己的起源莉莉丝抽出灵魂，塞进了一个虚空的肉体中，让莉莉丝的灵魂和肉体分离，达成了控制莉莉丝的目的。
灵魂是他物的，肉体是复制出来的，缺乏自我意识的绫波丽，在他看来，和一个被烧得歪歪扭扭的水晶玻璃杯没有区别。
“啪！”
双手拍上了少女的脸颊，将对方的脸挤成一道条形。
“你在干什么……”
绫波丽的语调七斜八倒，但是并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她的反抗意识和自我意识一样薄弱。
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这样不就很容易被欺负吗？
降古零觉得对方到现在都在学校活得好好的，完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学生素质都很好。
或者说这个学校里面的学生，全是驾驶员的预备人选，都是缺失了某部分家庭成员的人。
受到了心理创伤、内心敏感纤细的人才能做EVA的驾驶员。
所以孤独一人的绫波丽在学校才没有遭到任何恶意的对待。
大多数敏感的人，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嘛。
所以她对他人的进攻是相当陌生的。
红色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降古零毫无疑问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灰白的头发在映红的天空中特别显眼。
他毫无理由地攻了上去。
在远处看着两个人的碇真嗣发出了尖叫：“啊！”
相田剑介“哇！”了一声，发出感叹：“真是吾辈的楷模啊！”
按照他对其他人的了解，其实绫波丽这种类型的女生还是有不少粉丝的，只不过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和凌波女神保持着距离。
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让女神一直保持着遥远的距离。只需要站在遥远的地方，望上一口就满足了。
“怎么回事？”碇真嗣皱起眉头，他感到疑惑不解，明明降古零在学校里做什么他都有关注，什么时候他和绫波丽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
降古零放开了手，对面的柔软让他感到乏味，就是一点也提不起劲的无趣。
三无大概是指无趣、无表达、无欲望。
绫波丽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从她苍白的表情看不出她有什么感想。因为她的表情一直都是这种毫无波澜的苍白。
“你在做什么？”
姑且是说出了问句，但怎么看她都对对方毫无兴趣，只是为了做出合理的应对而问问题。
“我说啊，丽，这个时候你应该直接扇人一巴掌。”
她眨了眨眼睛，疑似明知故问地问：“为什么？”
“这样可以教会别人尊重你。”
绫波丽的手扬起，她的右手被绷带绑着，所以扬起的是左手，空气发出了挥拍的声音，降古零一下子把她的手抓住了。
“为什么？”
她在问，‘你不是教我扇你巴掌吗？为什么要阻止？’
“那个啊，没有人会不保护自己吧。”
“……放开。”
降古零放开了她的手。
绫波丽看着栏杆外的天空，许久许久，才传来一句，“我不是笨蛋。”
降古零说……
……
蝉鸣让马路透出了被烘热的蒸汽。
这里的山脉众多，导致很不幸的，在这里修建起来的公路此起彼伏。
起码在葛城美里家和学校之间这段路程，此起彼伏、此起彼伏、此起彼伏，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步行的难度不亚于爬山，再加上日本一年到头都是夏季，还有小蝉同志的配合鸣唱，他有一种头晕目眩的错觉，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红彤彤的热度。
所以便利店这种东西实在是伟大，它维持了人类的生命。
如果不是便利店的冰柜里面，有冰棍这种东西的存在，人类早就已经被灭绝了。
死于夏季。
“北海道生产的冰棍和大阪生产的冰棍，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看都是白色的冰棍，上面也没有标明味道，所以上面特意大写的地名，让人感到困惑。
说到底降古零对北海道和大阪都没有任何印象，所以这样的宣传手段对他没有作用。
碇真嗣认为自己是很适当地提出了一个主意，“那我们各买一个，分别尝尝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好啊。”
小心思并没有被发现。
用扇子懒洋洋地扇风的女店员也没有什么意见。
碇真嗣舔了一口，冰爽的感觉立马就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过来，他刚才在想什么？就在他把想法放下的时候，对面的冰棍伸了过来，“你试一试。”
这个零舔过了，刚才他亲眼看到零舔过了，而且伸过来的位置，方便他舔的位置，和零舔过的位置很近。
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去试一试，很有可能就间接接吻了。
碇真嗣被自己的想法羞到想要去死。
“怎么了？”
降古零伸了半天，看到他没有动静，手也累了，干脆抓起碇真嗣的手，像贪食的黄锦鼠一样舔食。
碇真嗣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对方舔的部位和他刚才舔的部分是在同一个地方。
他没有记错吧？他没有记错？
在碇真嗣陷入了语无伦次的回味中时，降古零品咂了两口，“没有什么区别啊。”
“哦，哦。”
碇真嗣低着头走路。
晚上，葛城美里回到家时，发现碇真嗣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做了满汉全席。
……
NERV的地下深处，绫波丽站在记忆储备装备内。
她的灵魂记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NERV地下最深处的研究所内实行上传。
为了让下一个【绫波丽】能够继续她的记忆。
平时心绪安静的绫波丽，今天的心理曲线却呈现上下波动的状态。
“怎么了？丽。”
在庞大的机械装置面前，是注视着绫波丽的碇源堂。
每一次绫波丽进行记忆储备时，这个男人都会过来看着他。
在绫波丽的记忆中，除了负责维护她的身体的技术师赤木律子，就只有碇源堂，NERV的总司令，会在她身上投注过多的目光。
是因为她是另一个灵魂的容器，是计划中重要的一部分吗？
她的内心总是空荡荡，唯有对他人的实用性填满了她生命的意义。
被亲了。
灰白色的短发在天空下飘荡着，风一吹过，就像海底的海草在摇曳。
连眼睫毛有多少条，只要耐心数数就可以数出来。
就是这么近的距离。
被突破的个人界限，带来庞大的陌生感，让绫波丽完全忽略了对方在做什么。
今日进行记忆储备备份时，绫波丽却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第一次……
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语言。
柔软。
站在巨大机械中绫波丽面无表情地回答：“没什么。”
“真罕见，丽也有心理波动。”
赤木律子假装无意地说了一句，她无法抑制自己的嫉妒心，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人偶，备份的身体要多少有多少，区区人偶而已，为什么碇源堂总是在她的身上花费过多的心思？
赤木律子作为一个女性的直觉，无可避免地感受到绫波丽这个人偶在自己喜欢的男人碇源堂的心里，占据了特殊的地位。
真恶心。
“丽，工作完成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是。”
绫波丽的表情有了微妙的波动。
对，碇源堂这个男人需要她。
仅此而已就足够了，她被他人需要着，这就是她的全部涵义。
两个人的晚餐，沉默，没有话语。
没有话语也是一种话语。
和这个男人面对面地吃饭，对绫波丽来说，是一种特殊的待遇。
在其他工作人员的眼中，她是第一适格者、EVA的驾驶员，在知情的科研人员的眼中，她是莉莉丝的灵魂的容器，是无数只备份的身体里的一个。
绫波丽不明白碇源堂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一起吃饭”很特殊。
因为一起吃饭，没有发挥她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是一件没有任何价值的事情。
但她感觉自己的心情有点微妙，每次被这个男人邀请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都会感到内心有种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她不明白是什么。也没有人教会她，这是名为喜悦的感情。后来才知道。
现在的她，在进食的时候，又无法避免地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海蓝色的眼眸在说：“丽，要弄明白自己是谁，是一件非常简单又复杂的事情。终有一天你会消失，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绫波丽确认了第四适格者是【人类补完计划】的知情人。连她最终会死掉的事情也知道。
“唯有找到自我，才能享受短暂的当下。”
不明白。
我只是绫波丽而已，无数个备份的身体中的一个，灵魂也不是自己的。
绫波丽是谁？我是谁？
“丽，怎么了？”
碇源堂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吃惊，因为今天的绫波丽和以往的不一样，居然在进食的时候发起了呆。
“……没什么。”
……
“剑介！”
班长的声音将相田剑介从游戏机的世界中拉回现实，“干什么呀！班长。”
班长洞木光，是个负责心强的女孩，“上次我不是让你把讲义带给铃原同学吗？你有带过去吗？”
相田剑介在脑袋瓜子里搜索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件陈年旧事，他突然明悟自己的课桌里面为什么塞满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原来那是铃原冬儿的讲义。
“有、有带过去啊！但是他家里没有人嘛！”
真是真话。
洞木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姑且是相信了他，抱怨道：“铃原同学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上课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因为家里人在上一次战争中受伤了，他请假去陪伴。”
相田剑介把人类对抗使徒当作“战争”，“关于人类命运的战争！”。
“这样啊，真让人担心。”洞木光的脸上泛起了毫不作伪的担忧。
洞木光的多愁善感和超越了边界的责任心让相田剑介相当感动，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就是了，如果洞木光不是样貌普普通通，又扎着两条小辫的话，也许他会心动说不定。
只不过洞木光的外表，实在不是他的菜。
相田剑介为自己还未开始就结束的恋情默哀，“啊！铃原同学你来了！”洞木光的声音响起。
相田剑介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中破出来，一眼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人高马大的死党气势汹汹地步入教室，简直就像一头河马在喘着粗气，要把敌人四分五裂的样子。
铃原冬二揪起了他的衣领，脸色恐怖，接下来的话让相田剑介意识到他的愤怒另有原因，“驾驶员在哪里？”
“铃原同学，不可以这样对待同学！”
在作为班长的洞木光扑过来之前，铃原冬二松开了他的手，他一点也不想和女孩子起冲突。
因为铃原冬儿闹的动静太大，一下子班上的半数人都看了过来，还有一半在默默地看着情况。
围绕在降古零身边的粉丝们也看了过来，他们的视线让相田剑介如坐针毡。
相田剑介整理了衣领，咳嗽了两声，“怎么了？冬二。”
总之，要想办法让死党冷静冷静，他绝对敌不过势力庞大的零党。
“我的妹妹！在上一次的……”铃原冬二顿了顿，一般市民都被封锁住了消息，因此他也不知道应该称呼什么，“在上一次的机器人大战中，地坍塌了，刚好是她在的避难所……她受伤了！脸上还留下了疤痕！可能以后都不会好了！”
铃原冬二直接踹了一脚桌子，“驾驶员真是害人！”
相田剑介看了看降古零，又看了看铃原冬二，他一向自认为聪明的脑子，却感觉怎么转都无法圆滑地处理这个问题。
“愤怒，尽管内心深处明白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无法忍受妹妹的受伤，所以无法面对自己的愤怒。”
一个声音响起，班上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一副在喝下午茶的悠然姿态。
“你！”
铃木冬二朝对方迈步走去，还没来得及来到对方的身边，就被几个同学阻拦了下来，有男有女。
“你们在干什么？”
铃木冬二不明所以然。
“我就是驾驶员哦。”降古零笑得很开心，天晓得他为什么这么开心，“真有趣！你在责怪驾驶员。即便你明白这是你的妹妹运气不好，内心深处也知道这是个概率问题。受伤的不是他人，而是你妹妹，因为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所以把一切都怪到驾驶员身上。”
“人类总是无法忍受运气不好的不幸，急于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某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