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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夕阳照映在温泉上面,仿佛是鲜血倒灌。
即便是在火山附近,蝉鸣声依旧不止。
无言的寂静仿佛是缠绵的沉默,和温软的泉水一样将人浸入到夕阳的倒影中。
明日香静静地看着位置几乎保持不变的夕阳。
“明日香,你真是勇敢。”
“……”
明日香望着美里一瞅,咋一看看到了她身上一道疤痕,“这个是?”
“第二次冲击留下的痕迹。”
蝉鸣声仿佛是一条恒河间隔在两人中间。
“你知道我的过去吧。”
“因为工作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在意。”
“零也知道我的过去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葛城美里小酌了一口啤酒,感受着难得的闲暇,心灵难得地放松了一下,“丽,你感觉如何?喜欢泡温泉嘛?”
“喜欢?”绫波丽对着和夕阳一样红的水想了一下,“喜欢是什么?”
明日香:“真是呆,和人偶一样。”
绫波丽望着在温泉中移动的明日香,说了一句,“我不是人偶。”
明日香:“你什么都不懂。”
美里看看明日香,又看看绫波丽,“丽的性格就是这样啦。”
绫波丽挽起了水,红如明眸的温泉水在白皙透明的双掌中荡漾,她看到了自己的红色眼眸,在水里面眨眼。
明日香撇了脸,一副对绫波丽很不耐烦的模样。
“哗啦!”
双掌里面的水跌落,绫波丽站起来,晶莹的水滴滚滚落下,她的身体白皙透明到不正常,仿佛是没有经过任何摩擦打造,纯然天生的白色雕塑。她就这样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看着夕阳,仿佛它会坠落到她的身体里去。
明日香双掌成球型,在自己的胸前比了比,又看了看绫波丽的,再看看美里的,最后又比了比自己的,一言不发地皱眉。
“真嗣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沉默,怎么了?”加持伸出被泉水浸湿的手掌,揉了揉真嗣的头发。
真嗣一言不发,没有给出他预料中的反应。
肩膀紧绷着,仿佛在抗拒任何人的接近。
加持放下手,此时的他坐在了降古零和碇真嗣的中间,一个转头问降古零,“真嗣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嗯,和司令吵架了。”
“这样啊,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关系。”
“……加持先生,”一直不说话的真嗣抬起头,用沉甸甸的目光望着加持,“觉得父亲是很难理解的生物吗?”
生物……
加持摸了摸下巴,他斟酌了一番,“我不太理解父亲和儿子的关系,因为我是孤儿。”
真嗣的眼睛微微一动,“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因为加持先生……看起来成熟又开朗,什么都可以处理。”
真嗣低着脑袋说,他一直觉得像加持先生这种完美的成年人,一定是生长在充满爱的环境中,不像他一样,不会说话,还会讨人厌。
“你说的恰恰是从小就需要独立的人拥有的品质。”加持揶揄地说。
“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不过趁这个机会,我也想和你们分享一下自己。”
加持大大咧咧地靠在池壁上,双手揽着碇真嗣和降古零的肩膀,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从小就是孤儿,不过一点也不可怜,因为我有一群玩得非常好的伙伴。院长也对我们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下去,我们大概会成年后出来混口饭吃,说不定还会一不小心走上歧途。”加持笑了两声,“不过一切都终结于第二次冲突。”
“第二次冲突发生后,你们也知道了,海平面上升,人类内战,总是各种混乱来临,人类的食物严重不足,我们的孤儿院……自然我们成为了令人头疼、闻风丧胆的流浪儿童,其实也就是四处逃窜,哪里有食物就到哪里去抢。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我并不会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开脱,但也不会责备自己,因为环境的影响占绝大多数原因。”
真嗣抬头飞快地看了加持一眼,没想到这个成年人居然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过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但是有一天,我们做错了一件事情。”
加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低沉下来,仿佛有什么黑暗的令人窒息的东西正在逐渐逼近他们。
“我们找到了一个军用粮库,那里堆满了山的食物。自然的,我们肯定会打主意。对方是拿着枪的危险人物,所以我们摸好了他们换班的时间、地点,揪着漏洞偷偷把食物往外面送。那几天我们过得可快活了!火腿罐头!压缩浓汤!军粮饼干!甚至还有牛肉罐头!总之现在想起了,依然会对那个时候的快乐历历在目。”加持舔了一下嘴唇,仿佛在回味什么,“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吃到过比那几天更加好吃的食物。”
“我们轮流换着人去偷食物,那一天,轮到我了。”
加持的话语暂时停下,真嗣吞了一口唾液,他预感到了什么。
“我被抓住了,原来他们知道有人在偷东西,守株待兔。如果我不告诉他们同伴藏身的地点,我就会死。”加持对准了脑袋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我当然不会说啊!哈哈哈!我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你们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对吧,但你们错了。我是个十足十贪生怕死的人,只是挨了几拳,被枪对着,我就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藏身在哪里啊,有多少个人啊,毫无剩余。”
真嗣眼睛眨了眨地盯着他。
“等我回过神来,他们的车辆已经开动了,只留下一个人看着我。我把那个人打倒了,跑到藏身处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都死了。”
加持的嘴角微微勾起,“看他们的死法,十分干净利落,死得猝不及防,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他们大概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成为那个将他们带到死地的叛徒吧。”
他用一种特别轻松的语调说,“可能在临死前的几秒,还在担心我,甚至会想,加持不在真的太好了!加持逃过了一劫真的太好了!”
“我太了解他们这些人了,所以我知道他们完全没有怪我。”
“真是恶心死了,那个时间我生不如死。但我每次想死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这条命是自己做了决定用了其他同伴的姓名换下来的,如果就这样去死了,对他们太不尊重了。”
“所以我在想啊。”加持晃了晃脑袋,直勾勾地把眼珠子挂在夕阳上面,“到底是什么导致这样的悲剧不可?为什么我非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可?是我做出的决定没有错,但我知道并不是百分百都是我的错误。如果没有发生第二次冲突,我们就不会落入那种境地。所有人都在逃亡,所有人都是如此。那是惨不忍睹的时期……”
真嗣沉默地听着,他没想到过原来成年人所经历的世界和自己的大为不同,他们生活在残血的夕阳里。
“所以我一直都在为NERV工作,为了知道第二次冲击的真相。”
加持朝真嗣笑了笑,言语中暗有深意,“为了知道真相,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
降古零没有说话。
泡完了温泉的美里,已经骨头都酥了,根本不想驾车回去,干脆提出了在旅馆住下,明天再一早起来回去。
没有人特别赞成,也没有人反对。
寂静的夜晚笼罩着温泉旅馆,美里偷偷起来,溜到了外面,对准了明晃晃的月亮,打开了一瓶啤酒,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你在这里啊。”
走廊上走过来的是穿着和服的加持,他的笑容和月亮飘过的丝云一样暧昧。
“做什么?我警告你,这是在外面,不要动手动脚。”
美里一脸严肃地先发制人。
“你觉得我过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美里脸一红,微微低下头,又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猛然抬眸,“还不是因为你——!”
每次都不干不净地偷腥!
“嘘——!”加持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快步靠近美里,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就挽住了她的腰,硬是拖过来。
“真是的!我都说了不要了!”美里小声地迸出硬梆梆的话语,伸手挡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的靠近。
“不要这样说嘛!好不容易有机会……”
“……”走廊的深处,半夜上洗手间的明日香,默默地盯着两个成年人,正当她打算发出尖叫,中断这种令人不爽的画面时,一个声音从她的耳边吐了出来,“你想要?”
“——!”明日香吓了一跳,直接转身做出防御的姿势,朦胧的月光下是一个白发的身影。
此时的降古零举着暧昧的笑容,那是夜晚的零的笑,“你想要?”
“吓死我了,也不出声。”明日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扭头看着在外面走廊下扭动的两个成年人,用很小的声音说,“你不觉得很肮脏吗?真是下流!”
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腰间,引起一阵颤栗,“可是你明明很想要。”带着热气的话语吐在耳边,仿佛有一根带着小刺的蔓藤缠绕上了她的心。
明日香直接往后一捅,狠狠地撞到了降古零的腹部,让后者捂着肚子蹲下来,“哼!”
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一个人走了。
温泉里面,水因为是火山活水,自然还是温热的。
真嗣呆在里面,已经好久很久了。
每当他泡到头晕的时候,就会上来,歇一会,又下去。
在温水里面的感觉,和在初号机的驾驶室里面的感觉很相似,让他想起了在母亲的怀抱中的感觉。
真嗣沉下头,吐出了气泡,在这种无聊的时刻,他仿佛忘掉了父亲带给自己的伤害。
突然间,传来了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真嗣不知为何,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于是游了一下,躲到了一个假山后面,他只想享受寂静的一刻。
“哗啦!”
是入水的声音,紧接是移动的声音,然后停了。
对方大概也是来泡温泉的吧。
是谁呢?真嗣望着明晃晃的圆月,虽然内心感到了厌烦,但也有点不可抑制的好奇,他探出头去——
白色的玉体仿佛是一具未经雕琢的杰作般,沐浴在月光之下。
她仿佛是为了飞向月球一般,举起了双臂,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绫波……”一不小心出声,真嗣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惜明显迟了,绫波丽缓缓地放下手臂,朝真嗣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少女毫不掩饰的清澈视线让真嗣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心,他带着自我厌恶的感觉,从假山后面游了出来,“对不起,不过,这是男浴池。你走错了。”
“是吗?”
绫波丽回转了视线,不过她看起来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默默品尝什么。
对了……绫波是妈妈的……
真嗣又感到了头疼,但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来袭的头疼,从不断翻滚的巨量信息中寻找自己需要的那一点,绫波用的是妈妈的细胞,所以——
蓝发少女静静地坐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和某个人重叠了起来,带来了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和冲击感,微妙的呕吐感让真嗣捂住了嘴巴。
他想起来了,妈妈的样子,那个温柔的朝自己走来的女人,温柔的话语,欢喜的期待,白皙的皮肤,令人舒服和安心的拥抱。
他突然豁然开朗,清明一片,原来妈妈是真的爱着他的。
终于确认了自己是真真切切地被爱的真嗣,流下了眼睛,他不断擦去泪水,小声地哭了起来。
绫波丽转头,目露迷茫,看着他。
想了想,游过来,伸手试图接住不断往下掉落的泪水,“为什么?”
一只白皙的手掌出现在视线中央,顺着望过去,没有表情的少女望着他,仿佛在他的脸上寻找什么答案。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太高兴了而已。”
真嗣擦去了鼻涕和眼泪后,握了握那只手,然后他发现自己的鼻涕和眼泪都残留在对方的手掌上……
接下里少女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收回了手,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的。”
眼泪,咸的,不喜欢。
她把手在温热的池水里洗了洗,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原来,人高兴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