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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盯着她看了半晌,看的她后脊背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却忽然狞笑出声,“王老癞怎么没早说,他还有这么个俊俏又有钱的儿子,既然你有钱,那好说好说。”
说着他就往这边走过来,手上仍没放开那小女孩,像拎小鸡崽子似的轻而易举便拎了过来。
时清然把钱袋举过去,“一手放人一手交钱,你松开我妹,我就——你干什么!”
声调斗转急上,一下子高了八个度!
那大汉伸手过来,却没去拿那只钱袋,反而握住了时清然纤细的手腕,还细细地来回蹭了一蹭,满面猥琐道,“早知道他儿子生的这么俊俏,谁还要那瘪了吧唧的毛丫头?我看你倒是一副娇滴滴的女相,卖到青楼给人家当男宠,应当值不少钱。”
时清然惊了,万万没想到这世道下男装竟也不能完全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她当下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飞身一踢,不想脚踝却也被他握住!
那温度隔着衣服传到体表时,时清然着实恶寒了一阵,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嘿嘿嘿,识相的就乱动,爷可以放了这丫头,不过你——我可就带走了。”
时清然欲哭无泪,突然就很后悔从前在岐山她哥按着她的头要她学功夫的时候她却百般推辞,整日只想着如何逃避训练,结果学了那么些年最后也只学出了一套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现在连个街头混混都奈何不了。
走投无路之下,她急得张口,刚想大喊大叫,忽然听见自头顶落下个明亮清越的男声,“放开那小孩。”
时清然闻声抬头看去,只见那房檐上不知何时突然蹲了个红衣少年,应当是与她差不多的年纪,腰上别着两把明晃晃的弯刀,说这话的时候笑的露出一口米细白牙,星星一样的眼睛里闪着桀骜光芒。
那大汉转头,狠狠地往一旁的青砖地上唾了口浓痰,“今日爷运气怎么这般不好,一个两个的都来坏爷好事,真是晦气!你又是哪家的小屁孩,少管闲事,趁我没发火前,快滚!”
那红衣少年口中叼着根狗尾巴草,闻声转头便将草弹了,收敛起笑容,面色陡然变得凶狠起来,“你敢再说一遍?”
大汉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只当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崽子,讥诮道,“爷没工夫陪你在这儿磨洋——”
“工”字未来得及出口,转化为一声闷哼,连同他那两颗黑黄黑黄的后槽牙一起,和着血落在地上。
时清然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少年是如何跳下来的,人已经被他从那大汉手上扯了过来丢在一旁。
少年擦了一把鼻尖,眼皮懒懒地一耷拉,“在小爷面前还敢自称爷?什么臭鱼烂虾,一点儿都不抗打,不自量力的东西。”
那大汉捂着鲜血横流的嘴,震惊地望着少年,面色如同大白天活见了鬼。
少年眼角一勾,猛地瞪起眼来,“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给你挖出来!”
那流氓或许是从未见过比他还要流氓之人,张口闭口要当街挖人眼珠子,吓得呆若木鸡,两股战战,声音抖得不像话,
“你......你似森莫人!”
少年鄙夷地别开视线,腰板挺得笔直,居高临下地望他一眼,“嘴都漏风了怎么还这么多废话。”
那大汉看起来约莫年龄应当有四十来岁,被眼前这小少年一招便打的落花流水,心里憋着口气,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盯着那少年直看。
“看什么看!”少年没好气地怒喝一声,从腰间抽出把弯刀来,在手上灵活地打了个转握住了,抬手就要朝大汉脸上比划。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雪白的光,将那大汉眼底最后一丝不甘也吓得烟消云散,下意识地翻身起来趴在地上求饶,“别、别杀我,不敢了,不敢了!”
少年唇角一勾,眨眼功夫又换上了张明媚笑脸,红衣如火,衬的刀刃上的白光愈发清亮。
他似乎来了兴趣,慢条斯理地用弯刀刀背挑住那大汉胡子拉碴的下巴,一笑,露出颗雪白的虎牙来,“以后不能再胡作非为,知道不?要是再让小爷碰见你第二次,你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说着,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这话似的,少年手指灵巧一翻,弯刀如同蝴蝶上下飞舞,片刻之后被他收回腰间,动作十分干脆利落。
那大汉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感到面上传来尖锐的痛感,一摸,满手殷红鲜血。
时清然望着他脸上被少年刻出来的个“蠢”字,忍不住哑然失笑,在看那少年的弯刀,仍是漂亮的雪白刀面,不曾沾上半点血渍。
少年冷冰冰地横了这大汉一眼,轻飘飘地赏了他一个字,“滚。”
于是这地痞无赖赶紧忙不迭将脑袋扣在地上,“砰砰”地砸了几个响头,之后马不停蹄地滚了。
时清然刚要道谢,就见那少年轻嗤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提起那个还缩在抽抽搭搭哭的小女孩,转身揉进时清然怀里,“给,小孩,看护好你妹,别再跟着你们那不争气的爹了,当心下次保护不好你妹,连你一起被卖掉。”
时清然晃了一下,才意识到原来他刚才口中说的小孩不是指这小女孩,而是她,看来是真将她当成了个男子。
她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不是我妹,我不认识她。”
少年愣了愣,俊逸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疑惑,“我刚才亲耳听见你说这是你妹。”
时清然哭笑不得,解释道,“我也是偶然撞见这事,为了跟那无赖周旋才那么说,我不认识这小女孩。”
少年转头瞪向那小女孩,一只手朝身后指着,险些要戳到时清然眼睛里,没好气道,“喂,他是不是你哥?”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被他一瞪眼,吓得哭都不敢哭,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不是,我不认识他,我也没有哥哥。”
时清然松下一口气,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出于礼貌,她往后撤了一步,规规矩矩地朝着少年拜了一拜,“感谢兄台今日出手相助,那在下便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