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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使劲咽下嘴里的馒头,神色落寞道,“罢了,没必要跟我讲那些,我就算听了也没用。”
时家大小姐方才扬起了几分的信心被她这么一句浇了个透心凉,有些心碎道,“怎么了?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何皎皎迟钝地摇摇头道,“你骗我与不骗我,都不重要。”
镇南王妃被她这高深莫测的语气噎得卡了一下壳,有些无言以对,静默了半晌才干巴巴道,“哦......那是为什么?”
何皎皎把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啪啪”地拍掉手掌上沾着的碎屑,忽然泰然下来,“因为我就要死了。就算你要告诉我的真的是一些很高兴的事情,我也高兴不了多长时间,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时清然发自内心地觉着,何皎皎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无论当着她的面是撒泼打滚还是大吵大闹,都是有情可原也可以被原谅的。
其实来之前,她自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就等着看何皎皎是打算当场杀了她还是拿她当人质逼迫弄儿放她出去,可她真正开了口,却摆出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看破红尘的超然模样,却叫时清然狠狠地别扭了好一阵,有点儿拿着拳头砸进了棉花堆里的感觉。
她对着何皎皎那双眸子,看见她眼底蕴着的那点青灯一样的光晕,张了张嘴,半个字也没能说出来,瞬间化为了一根四肢僵硬的棒槌。
顿了一会儿之后,良久的沉默弄得时清然有些不安,她砸吧了一下嘴,将方才那几分做王妃的不易与愁苦悉数嚼碎了吞下去,迅速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得那么远,死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既然活着,就要活得高兴一点,多听些高兴的事情,能长命百岁。”
何皎皎又摇头,“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我从前就想过的。如今眼看着走到了穷途末路,除了一个死,我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旁的下场。”
时清然宽慰她道,“如今事情还没能水落石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放心吧,你暂且不会有事。”
然而她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落在何皎皎耳朵里,却被她当成了一阵耳边风,刮过去连个痒都没能带起来,更别说往心里装了。
时清然苦口婆心道,“我真没骗你,好好的整天想着什么死不死的......你难道就不想找到那个真正骗了你的人么?你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报仇么?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想。”何皎皎道,“想也没用,找不到的,我连他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你们之前既然......好过,”时清然本着“不能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污言秽语”的良心,将那几个字敷衍过去,含混道,“难道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这明摆着就是一句再显而易见不过的屁话。
时家大小姐再一次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一把何为真正的棒槌,准确无比地踩中了何皎皎心底那块疼的肝肠寸断的角落。
连名号都是编的、连镇南王都敢假冒的人,他嘴里的话还有半句能相信吗?
何皎皎没想理她,方才被烟火香气充实了些许的平稳心情霎时间又刮起了狂风,一时间不知道时清然究竟是来劝自己不要寻死的还是来监督生怕她心里好受了点就不想死了的。
时清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于是讪笑了一瞬,将原本就春风化雨的语气放的更加轻柔,换了个角度劝她,“这么长时间都坚持下来了,怎么能突然放弃呢。”
她拿出了几分年长者的自觉,捋着下巴上那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颇为仙风道骨地道,“半途而废不好,试玉要烧三日满,辩才须待七年期......”
何皎皎终于对身边这位嘴碎如后院老妈子的王妃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这不是半途而废。”
时清然被噎了一下,忽然忘了词。
见她终于难能可贵地安静下来,何皎皎继续道,“我从西南一路来到王城,路上遇见了不少事,那时我都还没想过要放弃,如今看来,顶多算是落了个不太圆满的结局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我一开始就不该想太多。”
时清然愣了愣,“你是从西南来的?”
“那天那个长头发的说这些的时候,你不是在跟前吗。”何皎皎冷然道。
长头发的,应当是说殷明止。
时清然“哦”了一声,恍然道,“但我记得你不是跟着一个杂耍团一起来的吗,我还当你是那杂耍团里的人......”
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后脖颈有点儿发凉,转头一看,何皎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正牢牢地钉在她身上,幽怨几乎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时清然打了个激灵,十分会审时度势地话锋一转道,“......我乱猜的,不是吗?”
何皎皎瞪着她看,不吭声。
“那——”时清然后知后觉道,“难道殷先生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何皎皎没说话,眼睫微微往下垂了垂,一副默认的表情。
“我是半路才跟上那个杂耍团的。”蹭了一把鼻尖,何皎皎道,“因为我会耍蛇,能给他们赚些钱来抵食宿,他们便把我留下了,我一个人长途跋涉,安全与否不提,一路麻烦太多,不便应付,还是找些随行的人,也能牢靠些。”
时清然道,“也就是说你不认识他们?”
“当然不认识。不然我怎么会偷偷跑出来,还摸到王府门口?”
时清然愣了愣,“偷偷?那你就这样跑了,会不会不太好?”时清然那颗后院老妈子的闲心又冒了出来,“毕竟人家也管了你一路的食宿......”
何皎皎狠狠瞪过来一眼。
时清然,“......没事了,你继续。”
她这副略带了恐惧的模样似乎取悦了何皎皎,后者微微扬了扬眉,轻描淡写道,“有什么不太好的,自我到了王城之后,他们与我而言便没了半点利用价值,我分文未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