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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宋煜辰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那便是能喝了,很好。”
时清然,“......”
她实在是十分佩服,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此人究竟是如何能将“不要脸”这种恶劣俗套到了极致的形容表现得如此从容淡定的。
老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镇南王殿下的巴掌却拍的响当当。最可气的是此人装聋作哑装的十分有底气,满面问心无愧,反观目瞪口呆的时清然,倒好像她才是那个本应该心虚的人似的。
“不必出去拿酒。”宋煜辰淡然地道,“我方才叫过了,应当很快就会送过来。”
说着,他微微侧过身,拍了怕身旁的凳子,“坐吧。”
时清然心惊胆战地上下扫了他一眼,总觉得此人今夜的种种举动都有些诡异。
镇南王殿下顶着那张看似薄白清朗实则刀枪不入的脸皮,不动声色地调度出了个无辜又清澈的眼神给她,道,“怎么了?”
没什么出息的镇南王妃便被被他那眼神轻而易举地吸了进去,险些溺死。
这荣宠来的猝不及防,以至于时清然答话时险些咬了舌头,“殿下今夜——”
宋煜辰立即不动声色地横过来一眼。
时清然立即改口,粗犷了不少地道,“咳咳,那什么,你今夜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同我一起喝酒?”
说起来,上次两人举杯同饮,还是新婚当夜。
在岐山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大小姐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试穿嫁衣的时候很欢喜,出门的时候也很欢喜,坐上了花轿后晃晃悠悠想睡觉,自然也没顾得上眷恋与不舍。
一直到真正坐在了红红火火的新房床榻上,她方才迟钝地品出了几分紧张。
镇南王殿下大婚,提着大包小包前来祝贺的人几乎要将王府的门槛踏破,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都去前边招待客人去了,原本应当最受瞩目的新娘子却孤身一人坐着。
时清然坐得难受,脖颈被逾八斤的金钗珠宝压得简直抬不起来,愈发觉得自己不像是什么新娘子,倒像是只被蜜酪刷的油光锃亮、随时准备被摆上供桌的乳猪。
暗自神伤了一阵子,时清然头一回真心实意地认为首饰太多了也并非一件好事。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抬起一只手,攥住了盖头一角,想要轻轻掀开来看一眼周围是个什么情况。
她心里很清楚,这动作须得是十分小心翼翼的。
出门之前,弄儿专程同她唠叨了好一阵子,喋喋不休之间交代的全是那些繁文缛节,譬如“进门须得抬高脚腕不能被门槛摔趴”云云。
在如此累累于时清然眼中匪夷所思极了的规矩之中,唯有一条悄无声息地在她心底扎了根——新娘子掀起盖头的第一眼只能给夫君看。
王城的规矩忒多。
别的都不说,单单是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规矩就已经足够逼得人唉声叹气不止,详细的步骤忒琐碎且难记,别说笑,能强忍着没叹出声来已经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诚然时清然是头一遭嫁人,是怀揣着新鲜劲连同小鹿乱撞的期待上的花轿,此刻那点喜悦也被漫长的等待和一步三叩首的礼节给磨光了,断断是不想再嫁第二次了。
于是她思量片刻之后还是没敢直接动手,只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擦边球——捏着盖头一角,将那被殷红丝绸挡住了的视线稍稍解放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隔着这道缝隙,她看见了数对红泪微垂的龙凤喜烛和缠绕着火红绸缎的勾栏画廊。
然后房门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她登时来不及犹豫,下巴已经被眼前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挑起。
时清然一只手还傻傻地捏着盖头,被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唇角微微的笑意晃花了眼。
仰起脸,时清然能看见他黑沉沉中略带着微醺的眼眸,平视的时候,她的眼正好同他的胸膛在一条线上,直直地闯入眼帘的是他胸前那双金银丝线钩织的龙凤呈祥。
当今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喜宴准备得甚隆重,旁的自然不必说,就连喜服都是请了当今天下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为了不违浩荡圣恩,绣娘们也是挖空了心思,连衣襟上都细细密密绣了富贵艳丽的花好月圆,力求要将皇家的风范完美地体现在这件衣袍上。
宋煜辰来的很快,身上还裹着外面微冷的露水,一段手指打花团锦簇的袖口露出来,带着些许逼人清醒的凉意,偏偏眸底却荡漾个没完,仿佛揉碎了一抔温暖的酒香。
“会喝酒么?”
这是他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时清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没想起来弄儿是否交代过这话该怎么接,于是自认为稳妥地挑了个稍显矜持的说法,很谦虚地道,“没怎么喝过。”
然后宋煜辰的第二句话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他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教你。”
随后他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拈起喜娘放在榻边的两小杯酒水的其中一杯,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地仰头倒进了口中,放下杯子后便不由分说地弯下身子贴了过来。
四唇相贴的刹那,时清然终于反应过来,然而身子比思绪稍稍迟了一时半刻,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已经有一股清冽而缠绵的酒香纠缠着舌尖蔓延开来。
末了,宋煜辰冲她弯了弯眼睛,唇角还带着一点淋漓的酒渍。
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时清然已经记不得了,眼前万物都在瞬间模糊成了不见踪迹的隐约轮廓,只剩下这么一个人,眼眸清亮——倒映着她瞠目结舌的模样。
他身后炜炜无数簇烛火,散做满天星。
数不清的细碎星辰重新汇聚成一个光点,从他深沉的眼眸中跳脱出来,摇身一变成了桌上的摇曳个没完的烛火。
眼前,镇南王殿下冲她露出了一个与那夜几乎一模一样清光映雪的笑容,语气却恶劣极了,“怎么,不愿意?”
他的表情平静得过分,仿佛分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声调也勾人得过分,如同一片又轻又软的羽毛,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心尖上撩拨着,撩得她手脚发软,连带着嗓子也一并颤悠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