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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意的少年,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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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要从2015年的夏天说起,曾经有人问罗宋,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定格,那么你最希望它停留在什么时候,迷醉之中,他抬起他的头,蓬头垢面毫无帅气可言,事实上,罗宋虽然十分自信,可是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帅气,尽管其实他长的并不差,双眼惺忪而哀怨。

    这一年的三伏天似乎来的格外的早,太阳没有放过任何一刻绽放自己光芒的机会,尤其是在这个七月天,又恰逢三伏天,第一伏天来临的时候。太阳格外的给面子,似乎是要把在去年冬天,遗失的阳光全部在这个三伏天里,弥补给了大地。

    “嗨,起来了,上班了。”一道干巴巴的声音传来,把刚刚坐在凳子上,靠在墙边,累得睡过去的罗宋拉回了现实。

    见罗宋还未清醒,陈久安,用手指沾了沾盆中的冷水,伸指一弹,几滴阴寒的冰凉,如同子弹一样打在罗宋的脸上。

    罗宋呲牙咧嘴,还是继续没有醒来,可见少年究竟已经累成什么样子?

    陈久安看了一眼老板的方向,便直接毫不客气的拿起水枪帮罗宋冲了个澡。

    那是地底的阴寒杂带着气压的猛力,一瞬间打在罗宋的身上,如同一支冬天的毒箭一样阴狠。

    正在与周公依依惜别的罗宋,只感到万箭穿心的疼痛,一个趔趄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胡乱用胳膊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面对面前这位工作上的前辈,罗宋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怒道:“有病啊!”

    陈久安懒都懒得看罗宋一眼,拿起旁边的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抬头下巴往窗台那边点了点,操着一口方言没好气道:“该上工了,大学生,还以为你是在教室里面午休呢?我这可算轻的,要是等老板一会醒了过来,那可就是直接用脚说话了!”

    罗宋顺着陈久安下巴的方向,看向窗台那边,坐在办公椅上,脚搭在办公桌上,舒舒服服睡着的洗车行老板,在睡梦中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看来这是要醒来的节奏啊!

    罗宋忽然间收敛住脾气,赔了个笑脸,感激的看了一眼陈久安。

    陈久安倒是无所谓,“这大热的天,就当是是给你冲了澡,去那边用冷水洗把脸就清醒了,清醒之后赶紧过来擦车了。”

    罗宋嗯的应了一声,没有管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径直走向那边熟悉又陌生的冷水池边。

    看着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罗宋既好气又好笑,大背心,大裤衩,大拖鞋。两条胳膊被晒得黝黑而通红,原本长相十分俊俏的脸庞也黝黑了许多。

    这是—标准的社畜啊!

    社畜!

    多么讽刺的两个字,很多人用了大半生的时间去努力,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社畜呢!

    怎么就变成了标准的最底层的打工人。成为了自己一度最瞧不起,最不愿意成为的社会底层人呢?

    罗宋也想不通!

    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地下水哗哗流出,伸手接了一捧清水,喷在自己的脸上,顺带着,罗宋连头和脖子也一起洗了一遍。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彻底激醒了罗宋,严热三伏天的天气和这冰冷的地下水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冷一热交替之下,罗宋打了一个寒颤,所有的困意荡然无存。

    几周前,罗宋还是一个正在参加高考的高三生,那个时候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还过着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活,然而,仅仅两周之后,罗宋就已经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社畜!

    很多人说:人生的拐点就是高考。人生命运的不同是从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开始的。所以,才有有无数学生和家长,为了那一场考试,倾尽所有。

    罗宋以前很倔强,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罗宋现在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记忆里,那一天,是父亲罗铮脸色最为阴沉的一天,当时的罗宋对这一切还毫不在意,直到多年以后,罗宋才明白,那是一种极致的失望,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就在那一天,高考成绩出来了,没有原本预想之中的欢呼雀跃,也没有曾经准备好的谢师宴,父亲罗铮一个人坐了很久,全程阴沉着脸。

    因为,那一天,罗宋落榜了!

    对于农村的家庭而言,读书上学,考一个好大学就是所有的希望,十多年寒窗苦读,没有考上一个好二本,那就意味着十多年的学业生涯最后换来的只有两个字—失败!

    “让你一天好好把书念,把书念,你把头背到天上,不好好听话,考成这个怂样子,差了几分,你好意思?”罗铮的语气阴沉,愤怒到了极点!

    罗宋毫不示弱,十多年以来,父子俩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了顶点。

    “念书,念书,念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考上,念不成书就没有出路了吗?”

    “在这个社会上,念不成书哪里来的出路?”

    曾经的罗宋还天真的以为,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然后真的就会打开另外一扇窗。

    然而,只有当那一扇门真正关闭上之后,你才会绝望的发现,那扇窗似乎离你格外的的遥远。

    思绪一点点泛起,罗宋赶紧伸手关掉了水龙头,庆州地处大西北,可谓极度干旱和缺水。无论何时,罗宋的教养,坚决不允许他浪费任何一滴水。

    罗宋蹲在地上,像一个傻子一样,抬头看着天,看着太阳,这枯燥炎热的七月里三伏天,罗宋却感觉不到炎热,而是寒冷。

    啪,啪……

    懊恼悔恨的罗宋,直接啪啪的给了自己两大巴掌。让你自己一天天不好好学习,不好好看书,不好好努力,不好好上进。现在后悔了吧。

    一个月前,太阳没有这么炎热,阳光温暖,微风和煦,绿树成荫,鲜花盛开。罗宋和他身边所有的朋友一样,兴高采烈的进入高考的考场,想着枯燥乏味的高三生活,马上就要结束,已经做好了告别过去的仪式,却没有做好迎接未来的准备。

    2015年是农历乙未年,按十二生肖来说是非常可爱的羊年,是喜羊羊,美羊羊等一众羊宝宝们的本命年,这一年,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都发生了很多的重大事件。

    这一年是全世界反***战争胜利的七十周年,也就是七十年前那一场最终的胜利,才有了今天人类的长足发展。

    这一年,屠呦呦开创性地从中草药中分离出了青蒿素,成为了中国第一位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的科学家。

    也是在这一年,人们发现了“第二个地球的存在”。

    同样是这一年,东方之星沉没,古老的巴黎被恐怖主义袭击。

    ……

    但是这些重大的事件,罗宋和大多数的高三学生一样,也就是看看新闻,听过以后谈论两句,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此时此刻,对于他们这些高三学生而言,只有一件事情是最为重要的——“高考”。

    对于罗宋,陆晓甜,邓梓琳,林果,陈墨,苏凌蓉,云若可,他们而言,2015年的夏天,注定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都将面临着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一次抉择,高考或中考。这一次考试的成败,也将决定他们此后许多年人生命运的走向。

    窗外绿草如茵,鸟语花香好一幅生机盎然的夏日图景,可此时罗宋却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是的,紧张而又激动人心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罗宋虽然不是个学霸,但终究也不是个学渣,虽然平平庸庸,但是学习依旧刻苦。

    原本抱着满怀的希望,此时已经全部化为乌有,曾经你倾注了多少希望,最后现实就会还给你多少失望。

    是的,高考的查询成绩已经出来,不出所料,希望破灭,罗宋落榜了。虽然这是他最不愿意去接受的结果,但是这却是最为现实,最为无奈的结果。

    这一年,陇省的高考二本录取分数线是465分,而罗宋只有460分。高考是一个一分的隔绝天与地的存在,更何况是5分。就是这5分,却已经足够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曾经我们多么耳熟能详的一句话:“高考是你们最后一次不靠拼爹,不靠拼背景,只凭自己本事说话的公平机会,错过了它,你们就再难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公平。”

    然而,很遗憾,罗宋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抓住这个最后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便拼尽全力,也还是没有超越那一道天堑。

    是的,落榜了,罗宋已经无可避免的成为了一个高考的失败者。失败的境遇让从未走出过大山的罗宋陷入了极大的迷茫之中,一时间无所适从,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参加高考之前,罗宋和所有他的高中同学一样,夜以继日的努力学习,认真复习,每天五点起床,十点休息,桌子上面的书本堆积如山,分秒必争的做着各种试卷,虽然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可是求知若渴的高三学生们,似乎从来没有诉过苦,所有的索然无味都被苦中作乐所代替。

    高三时代的生活就是这样,全体慷慨激昂,群情激愤,每天都会自己给自己打上无数的鸡血,无论学习如何?都会盲目的相信,自己一定会是那个在千军万马之中挤过独木桥的幸运儿。每天都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充实而有意义。

    罗宋,林果都是这样,即便多年之后再回忆起来,也只会觉得好像只有在那个时候没有虚度过光阴。

    成绩的好坏与否,其实在公布之前,考生本人是有所感觉的,罗宋还记得就在考完的那个下午,天气格外的炎热,一向老实的罗宋很坦白的和父母说了自己的感受,哪里哪里的试题感觉做的不好,成绩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父母最是清楚不过了,所以听完这个消息,罗宋的父母只说成绩没有出来,不要说丧气话。其实,内心,抱着一丝希望。

    只是,失落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天气很炎热,车里的气氛更是如此,当天下午,罗宋的父亲罗铮直接就开着车,带着他们一家人从县城的考试的地点回到了家里,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失望的地方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下去了吧!

    罗宋是在乡镇上上的高中,而全国高考的考场基本上都统一安排在县城以上的地方。因此,高考的这两天,罗宋一家,还是借住在县里的亲戚家里面,本来还有多住两天的打算,而现在罗宋自己亲手终结了县城之行。

    不到三个小时的柏油路加上乡村山路,却是格外的漫长,从车窗玻璃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火辣而又刺眼,就好像是在嘲笑罗宋这20年来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辛辛苦苦读了十多年的书,最后还是没有考上。

    面对父亲失望的表情,罗宋不声不响,只留下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气得罗铮在那一刻,只想给他两巴掌。

    两周后,高考成绩出炉,没有预想的欢声笑语,如释重负。

    笑容逐渐凝固,气氛异常压抑,没有安慰,也没有鼓励。也没有等到沉默里的爆发,可能无声无言才是最大的失望吧!

    一切尘埃落定,罗宋不由得感到一阵绝望。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陆续的会接到不同的亲戚,从不同的地方打回老家的电话,内容大同小异,除了关心老人的身体之外,就是询问他的高考成绩。可是,就是这个时候,听到别人关切的询问他高考成绩的时候,罗宋只会觉得这与魔音咒语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