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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哀默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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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墨站在春城火车站的门口,不时的看一下手机,焦急的等待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往复,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座巨大的火车站是春城最为重要的交通枢纽,来往南中省各个市区,大多数人甚至出省出国都是从这里经过。它就如同一个钢铁巨兽一般,不知疲倦,不分昼夜,对着来到这里的的人眨眨眼睛,吐吐舌头,以示欢迎,然后把他们一口都吞入肚中,经过铁轨肠道的运输,发往世界各地。把要离开这里的人一口又一口的吐出来,然后砸吧砸吧嘴巴,再用尾巴把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

    这座古老的城市,每天都在变化,日新月异,在陈墨的记忆里,可能唯一变化小的的就是他面前的这座火车站和它周围的邻居了吧!

    铁道大厦依旧高耸挺立,旁边的花都韵城依旧阳光灿烂,作为本地人的陈墨,不会忘记,就在他身前的不远处,正是多年前那场恐怖暴力袭击的案发现场,至今还提示着人们居安思危,热爱和平。

    只是此时此刻的陈墨,早已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事情,他只想早一点接到他需要的人。

    在宣城开往春城的列车上,邓梓琳再一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一路上,邓梓琳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拨打这个电话了,可是对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这让她的心完全沉了下来,他不知道接下来她到底要面对什么?这种茫然无助和痛苦,让这个精明强干的女子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不久之前,陆晓甜曾经来找过她,甚至还拜托过她一些事情,她本来以为陆晓甜只是对她有所误会。却没有想到,那一次见面居然是永诀。

    过了好久,终于火车到站,有些麻木的邓梓琳站起身来,背上书包,脑中不断的重复着她路上想到的那些话。她回忆起陆晓甜对她的叮嘱,一会儿见到罗宋,她应该怎么安慰他,又该和他说些什么。

    走出站口,邓梓琳深呼吸了一口,面对阳光,闭上眼睛,难得享受这一刻的灿烂。她理了理头发,从书包之中拿出镜子,一扫之前阴霾的表情,换上了,看起来眼光灿烂的模样。

    此时的罗宋怕是已经悲痛欲绝,如果这会儿,邓梓琳也是一副阴郁的表情的话,怕是只会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救星。”陈墨迎了上来道。

    邓梓琳道:“难得,一面之缘,你还记得我。”

    陈墨笑道:“那当然,你可是打过我一巴掌的女人。”

    “怎么,还记仇吗?”邓梓琳开玩笑道。

    陈墨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那哪能啊,是应该谢谢你打醒了我。”

    “他还好吗,”邓梓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陈墨耸了耸肩,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道:“很不好,几乎已经和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否则我和林果也不会打电话给你,现在这个世界上,能救他的或许也就只有你了吧!”

    邓梓琳刚刚才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吧!”

    “我已经打好了车,马上就到。”陈墨感慨,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呀。

    坐在车上,气氛有一些尴尬,邓梓琳有些心不在焉,靠着车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几天,我跟林果也是试了许多办法,现在就只能靠你了。”

    邓梓琳苦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陈墨道:“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陆晓甜之外,还有谁能够救罗宋的话,那这个人只怕也只能是你了。”

    邓梓琳道:“你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陈墨开玩笑道:“在精神病院呆了半年,差点真的成了精神病!”

    邓梓琳笑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经历这么多事,还能始终如一,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活的很真实很实在。”

    陈墨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道:“无论是怎样悲惨的人生,都可以有浴火涅磐,重生再来的机会,这话还是你说的。”

    邓梓琳道:“是呀,可是,问题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呢?”

    “一入传销深似海,从此狱友皆亲友,还好你们拉了我一把,没有让我最终沦落到这个地步,否则,今天的我,只怕比罗宋更惨。”陈墨感慨道。

    “说来,也真的是可笑,我们的爱情居然都是从一种谎言开始,或许也早就注定了,不会有美满的结局吧。”

    邓梓琳的笑容之中,带着些许的苦涩和悲伤,道:“是呀,爱情是什么?或许什么都不是,又或许,爱情本身就是用来后悔,用来回忆的吧!”

    迷失自己的爱,最是痛苦。

    欲望膨胀的爱,最是可怜。

    无私奉献的爱,最是可敬。

    畸形变质的爱,最是可悲。

    没有结果的爱,最是可笑,

    谎言弥漫的爱,最是卑微。

    反复无常的爱,最是可耻。

    阴阳两隔的爱,最是可惜。

    这些都是爱情吗?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陈墨也说不清楚,他那场轰轰烈烈,最终惨淡收场的爱情到底算是哪一种?有时候,他也不禁扪心自问,这种他所认为的爱情到底是不是爱情,究竟是对是错。

    车辆到达目的地,司机轻声的提示他们注意安全,给五星好评。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邓梓琳莫名的有些局促不安,大中午的外面阳光明媚,鸟飞虫场,房间里面却是死气沉沉,黑乎乎一片,同一处环境之中,却仿佛是两个天地。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踏入一只脚,进入房间的邓梓琳,莫名的感觉到,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走进这个昏暗的屋子。

    房门紧锁,窗帘也是拉紧的,甚至有几处能够看到光亮的地方,也都被这间房子的主人用废旧报纸或各种物品堵了起来,如果不是房门被陈墨撞开,那么这间屋子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黑暗世界。

    陈墨道:“几天前他回来之后,就是这副样子,他在那边呆了十天,全程参加了陆晓甜的葬礼,我们都不知道那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盆花,背着一个书包,书包里有什么也不让我们碰,然后就一直这样。”

    走进房间里面,邓梓琳的心凉了一大截,他转了一大圈,最后才在桌子下面找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子。

    看到罗宋的时候,邓梓琳都已经认不出来,在她的印象里,罗松一直都是一个英俊帅气,十分爱干净男生,与面前这个蓬头垢面,邋遢不堪,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完全就不是一个样子。

    如果不是她太了解他,是万万认不出来,面前这个连乞丐都不如的男生,就是那个曾经梦想要改变世界的男子。

    陈墨走到窗前,想要将窗帘拉开,就在他伸手去撩起窗布的那一刻,一束久违的阳光,猛地从那出缝隙里钻了进来,点点光芒打落在地面上,与整个空间的黑暗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却让这封闭的空间,忽然有了一丝生机。

    感受到一点点光亮的罗宋,忽然间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似乎极为害怕。

    邓梓琳连忙冲陈墨摇了摇头,陈墨会意,放弃了打开窗户的打算。

    “这些天,不吃不喝,不困不睡,就抱着那盆已经死了的花,像一个死人一样坐在地上。”陈墨道。

    当邓梓琳认真的去审视面前这个男子的时候,却发现,此时的他恍若隔世。邓梓琳忽然觉得罗宋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很多岁,他再也不是那个阳光,帅气,热情,开朗的大男孩了。

    在她坐火车来的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话,她要怎么安慰他,怎么鼓励他,怎么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可是,当她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早已经不重要,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昏暗的房间里,罗宋抱着那一株已经死去的紫罗兰,痛不欲生,就那样蜷缩在角落。邓梓琳半蹲在罗宋的旁边,她忽然一阵心酸,竟然也有些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罗宋,我是邓梓琳呀,你起来,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知道,知道你心里难受,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这么折磨自己也没有意义呀!”

    任凭邓梓琳说什么,可是,瘫坐在地上的罗宋是始终都是那样,表情木然,心如死灰,哀默大于心死,也莫过于此了吧!

    “罗宋,你至少哭一哭,哭出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我知道,知道呢恨自己,可是,你想赎罪,可是,你现在这样,无济于事,怎么能赎罪呢?”

    可能是气急了,又或者是逼疯了,让邓梓琳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女生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就那样放肆的痛哭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陈墨,背靠着墙壁,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不知道把邓梓琳找过来,到底是对是错?

    就在这个时候,陈墨好像忽然听见了罗宋的声音,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邓梓琳紧紧的靠着罗宋,真的就像兄弟一样,互相依偎着一起哭,一个有声,一个无声,一个眼里有泪,一个心里有泪。

    触手可及的都是冰凉与麻木,就连罗宋的脸都是那么冰冷,邓梓琳很努力的,握紧罗宋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如果不是罗宋的眼睛还能动弹,那双手死死的抱着花盆不放,邓梓琳甚至都有一种错觉,此刻在她身边的真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