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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源眼含深情,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在。”
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哭什么?”
杭源扶她坐起,后背突如其来的撕裂疼痛让她头晕眼花。她缓了好一会,让所有人出去,只留下了白阳和尹玄。
她问了自己昏迷期间的事,转头看到门外焦急等待的几人,心里已有了定数。
众人再进来时,她直视林嘉俊。
“林先生。”
林先生,她这样称呼他。
林嘉俊呼吸停滞,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于小姐是因为你,对我下此狠手。我理解,但我不会原谅。我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事,还请你妥善处理。”
“……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她语气淡漠,有着明显的隔阂。
他意识到,她伤的如此之重,和自己之间的鸿沟再次拉深。
他眼底升起怒意,并不是对她。
“你好好休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林嘉俊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温柔地用手指触碰她的脸颊。
她迅速躲闪开,没有说话。
男人的手顿在半空,随即收了回去。
“对不起俊俊。”
他在她耳边低语,她却不看他。男人有些尴尬,只能转身离去。
杭源在她床边坐下。
“姐姐,你为什么说终于见到我了?”
苏俊琳微笑着看向他:“因为在仓库里受伤昏迷的时候,就觉得会是你来救我。”
“为什么?”
“因为,我弟弟现在很厉害。”
杭源笑容明媚灿烂,又慢慢黯淡下去。
“怎么了?”
“我再厉害……你不也是不肯依靠我吗?……姐姐是怕我会针对林嘉俊,不信任我吗?”
“怎么会呢?”她被他逗笑了,“先不说我这么多年都被人依靠的那一个……林氏这件事,很有可能关系到更严重的问题,杭家和祁家的纷争正在风口浪尖,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能随意介入。”
“更严重的问题……是?”
徐婕跳上床尾,手腕缠着绷带费力地敲开键盘给他看:“喏!”
杭源点开照片,一张张向左滑动。
“这个人我眼熟,他是Y国最大化工厂商,化肥农药、日用化学品、还有一些电镀制药业务都是他的……这人有什么问题?”
“我和俊琳在港口除了确定林氏这批设备的位置,还发现这些设备旁边还堆放着一些这个化工厂的废水桶,都用麻布盖的很严实。白天没人来管,晚上就更没人会注意了。”
杭源歪了歪头:“可……仅仅只是堆放在一起,并不能说明两者之间有关系。”
“设备有被使用过的痕迹,”苏俊琳坐在床上开口,“一些净水设备的进水口有轻微腐蚀迹象,我们取了样放在徐婕身上,白阳和尹玄第一时间拿去验了,确定了设备是用来处理废水的可能性。”
徐婕从包里翻出打印的资料:“这批设备都是供水和排水设备,还有污泥脱水机这种过滤设备,这些成本都相对低一些,但是单凭这些是没办法处理重金属废水的。”
杭源点点头:“确实,处理重金属废水需要高昂的费用和设备技术,现在这项技术对Y国来说几乎是办不到的,只有国内能办到。”
“这两年随着周边国家的发展,Y国也开始面临重工业竞争,废水处理成了政府最大的难题。可是再困难,也得花大力气解决,重度污染的废水如果排入城市管道或者直接排河排海,都是极大的灾难。”
徐婕直接了当:“我们怀疑,祁正光为了拉拢Y国政要和上层资本,利用林氏非法出口国内设备,和污水排海的港口设备全部替换,然后打着处理达标的幌子直接将工业废水排河排海,东窗事发就会让林氏背锅。而为什么修改工会法,就是打算也用工人操作失误这种借口掩盖自己的罪行。”
杭源震惊,他扭头看向苏俊琳。她闭上了眼,已无力表态。
“如果推断成真,污水排放的那天……就是林氏和工人民众的灭顶之灾。”
她声音很轻,带着无能为力的绝望,还有满腔的失望。
“那……”杭源犹豫了下,“姐姐刚才怎么不直接告诉他?”
“我们还不确定。而且……”她无奈地看着他,“我也不确定这条路他走了多久,陷得有多深,为了些什么,知不知道自己被利用,还有……”
“……他还是不是他。”
杭源心头一震。
她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林氏这两年发展很快,但每一次重大突破节点的财务状况几乎都经不起查,他走的捷径不止这一条,也不止这一次。林成辉在世的时候就曾说过他不是经商的料,他太感性,容易迷失方向和本心。”
杭源静静听着,她了解他,胜过了解自己。
她身上的绷带还透着血红,他眼里只有她的伤痛,没有他们曾经的过往。
她发现他愣神:“小源?”
“……姐姐觉得,我适合走这条路吗?”
“你适不适合,不该我来评判。你做一件事,有没有成就感,有没有归属感,都是自己的感受。”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他,“但是就我看到的……小源,你做的很好。”
她的肯定和赞赏让他如沐春风,嘴角不由地往上扬。
“做商业的意义是在成就多方共同利益的前提下,保持初心发挥自身最大价值。只要不伤害他人,无愧于心,你自然会收获最大程度的回报。不一定是钱权,却比钱权长久。”
杭源乖巧点头,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
“姐姐后背,之前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活动了下肩膀:“应该是救林成辉和唐婉那次……”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杭源抓着她的手已经逐渐捏紧。看着俊美的男人生起气来竟有些可怕,她赶紧拍了拍他:
“我没事,都会好的。”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杭源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苏俊琳没回答,也不曾挣脱他的手,暖阳丝丝缕缕飘洒进来,两人欣慰对视,目光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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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期间,杭源安排她秘密住在维格斯的顶层。
她看着徐婕下楼被何海东接走,尚未有对策前,她不便轻易露面。
祁纭在家大吵大闹,祁正光视若无睹。
“你不是说只要牵制住他就行了?结果呢?!他还是当众扔下我去救她!这就是你所谓的给我脸面?”
“你的任务就是让所有人以为你对他仁至义尽,现在不是正好吗?他对你做的越过分,对祁家就越有利。”
“可是……”祁纭气上到半空,不知怎么继续往下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祁正光推了推眼镜审视女人,“杭家已经和我们没有继续合作的意思了,这次你和于菁干出这样的事,我又曝光了她的存在,两家已经势如水火。就算没有了婚约,你的声誉至少也不会受到道德谴责。你看看现在,外界都在说杭家背信弃义,对苏俊琳和杭家林家的家主之间的关系议论纷纷,这对祁家是件好事。伤人的事也有那个蠢女人替你背锅,你没有任何损失啊。”
祁纭难掩脸上的愠色,确实,该头疼的又不是自己,只要扳倒杭家,祁家独霸,自己又是祁家唯一的大小姐,谁敢再讲自己的闲话。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祁正光似乎看破一切。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该有自己的感情。”
“我没有!!”
祁纭气冲冲出了门,越想越生气,她联系不上于菁,也找不到苏俊琳,还要面对其它人的嘲笑和议论,她为此刻内心莫名的不甘感到恐慌。
她迅速上了车,直奔维格斯而去,今天必须要找杭源讨个说法。
杭源端着一碗正热的银耳红枣汤推开苏俊琳的房门,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静静看着热搜新闻。
他悄声走近,发现她正在看祁纭挽着自己胳膊的照片。
“姐姐……”
她回头,对上他慌乱的眸子。
“我们没有……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我知道。”她笑了,“我听说她缠着你很久了,本来带徐婕来,是想让她偷偷黑掉内场偷拍你们站在一起的照片,让你的公关组少受点罪。但没想到,还是没能帮上忙。”
他吃惊:“你来Y国,还是因为我吗?”
“对啊。”
她不假思索,没有片刻停顿。
杭源偷偷扬起嘴角,把汤放在她面前,然后伸手撩起了她的长发。
“你……干嘛?”
“徐婕自己也要养伤,后面我给你换药。”
他说着抚上她的肩头。
“不……不用,我等白阳来也行。”
杭源偷瞄着她,眼底带着笑意:“白阳那么忙,每天那么晚回来,你的后背一天得换两次药,她怎么赶得回来。”
“……”
她脸有点发烫,想不到拒绝的词。
男人盯着她优美的肩颈线条,目光灼热起来。她察觉到了他的滚烫气息,实在没办法,扯着衣服进了卧室。
“我我……换个方便点的衣服。”
她再出来,身上换了一条裸色缎面露背长裙,身姿窈窕曲线傲人。长发像丝绸一样垂在胸前,不施粉黛却胶原饱满的脸蛋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晕,和肩头透着的粉红相得益彰。
杭源盯着她愣了神,她也有些担心,站在他身前不敢坐下。
良久,他轻咳一声,拉她背对自己坐下。
光滑细腻的后背如白玉,他稍触碰下都心慌意乱。指尖的温度让她也偷偷红了脸,酥酥麻麻的触感在心头颤动。
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杭源拿起棉签轻轻给她换药,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他又心疼起来,一边心动一边心痛,搅得他内心燃烧得更加旺盛。
包扎好后,她缓缓转过身,把头发拨到后面。他们突然对视,又都尴尬地扭过了头。
一连几天,都是他替她上药,看着她逐渐恢复的伤口,男人很欣慰。
最后一次,他摘下她后背的纱布,已经无需再用药。他抚摸着结出的痂,鬼使神差的,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伤口。
她显然被吓到,他唇瓣的温度她一直记得。她猛地在沙发上退后,杭源慌了。
“姐姐我……”
“对不起。”
这声抱歉是她说的。
他错愕片刻,不愿再往下听。看样子,她想要再次重申他们之间的不可能。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修长的手臂垂在两腿间,耷拉着头,脸上只剩失落。
“我不该,那天在酒店门口对你说那样的话……”
他抬起头。
“我不该因为他的过错迁怒于你,对你说那些话……你和他不一样。”
杭源想起那个站在瀑布里淋了一晚上的自己,瞳孔似有闪动。
“我道歉道的太晚了,小源,对不起。”
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你知道我不是想听你道歉。”
她当然知道,可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三年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初入商场,你还只有这么点大……”她抬起手比划着,“所以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还会有第二种关系……”
男人湿漉漉的双眼在她跟前凑近,小心翼翼地开口,嗓音拉丝。
“可我很早……就开始幻想我们的第二种关系。”
他的颈部青筋隆起,在皮肉下触目惊心地隐隐跳动着,她缓缓抬眼和他对视,两人距离不过一只拳头,气息对撞交错,让她不小心失了心神。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起身想去开门。男人迅速站起身,把她拉进怀里。
他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扯向自己,两人保持紧贴的暧昧姿势。
“回答我。”
她睫毛颤抖:“……回答什么?”
“真的……只能做弟弟吗?”
“……”
见她不回答,杭源低头缓缓靠近她的樱唇。随着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她也快抵挡不住。
“我……”
杭源停住:“在身份上,我是不是也和他……拥有一样的资格?”
他在心里祈祷,哪怕能摆脱弟弟的身份也好。
男人深情的桃花眼紧盯她,最终彻底攻陷。
她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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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俊琳始终都记得,那个异国他乡的午后,记忆中抱着篮球喊她姐姐的青葱少年,长成了明眸皓齿的俊逸模样,在她眼中绽放了最温暖明媚的笑。
只因他的瞳孔里,只有她。
从来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