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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裴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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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下了场绵绵细雨,小魏氏撑了油纸伞,正立在垂花门前。

    越洁举得手酸痛不已,鄙夷扫了一眼小魏氏,道:“夫人,您何必等在这里……”

    小魏氏没有说话,连忙行了礼对来人道:“婆母……今日可是身子不适?”

    穆太君刚才起了,见雨势如此大,打落了好几朵海棠,不免担忧起来,想去梨苑坐坐,谁知一早就见着了小魏氏。

    她不悦的皱着眉,故意放软些声音,道:“晨昏定省什么的,不是已经免了吗?”她直接避开小魏氏的问题不答,反问。

    那人自是尴尬,却本着要厚脸皮的原则,笑着开口:“婆母……儿媳今日是来致歉的。”

    语落,她顿了一下,偷瞄了一眼穆太君的脸色,见其神色如常,长呼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婆母,儿媳是为阿珺致歉的,这入宫的额分恐怕是落不到阿珺头上了……”

    穆太君蹙着眉头,一旁的朝颜道:“魏夫人放心,老太君本就没有意思让三小姐入宫的……”

    小魏氏听此是又惊又喜,掩不住喜悦:“当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两声,幽幽道,“那倒是令儿媳心中喜悦了几分,但这歉意还是要致的……多谢婆母了。阿珺还小,倒是不愁嫁的,况且儿媳还想留她几年……”

    这厢告别了小魏氏,穆太君也没甚心情去梨苑了,干脆打道回府。

    裴回落得清闲,倚靠在贵妃榻上。出了门,是快要生芽的梨树。数来数去,已是三月。

    雨星子敲在房檐上,叮叮当当摇着铃铛,清客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欣喜道:“小姐,今日的雨声倒是好听。”

    裴回眯着眼,似乎想起那鬼医圣手极其喜欢雨天来着,抹了抹眼,问:“老太君几时还愿?”

    清客躬身,道:“三月初三吧……小姐现在去便早了两日,也是不碍事的。不过……小姐有什么急事么?”

    —

    下午申时,雨帘细密了些,裴回一众人赶去了崇圣寺。

    裴瑾不大放心,也随之同往。

    远远的瞧着,雾蒙蒙的烟雨里藏着寺庙,门前生了棵百年来龄的老树,满树红绿,风吹着布巾,掩住红瓦金墙。

    马车内侧,裴瑾不安的看着裴回,长呼两口气:“姐姐,今日崇圣好冷。”

    裴回眯着眼倚靠在坐榻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卷着一本古籍,边角磨得狠了,甚至缺页了些。

    但是这似乎是影响不了她的,依旧津津有味的读着,慵懒得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早年间关于裴玉郡主的传闻裴瑾也略微听说过,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刚封郡主的夏日。

    裴回也不过十岁,裴瑾亦是。

    初见时,她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小小的身子圈在椅上,令裴瑾想起了牢笼。

    父亲见裴瑾来了,忙叫她过去,温柔的执了她的手,细声细语:“这个是姐姐,你也可以叫她阿回。瑾儿,你好生记得。”

    裴瑾好奇的瞧了两眼裴回,可怜妹妹裴珺率先用身子挡住了,一个劲儿的唤:“回姐姐。”

    椅上的裴回不耐,烦躁的道:“聒噪。”

    裴青榆知晓了裴回的意思,牵过裴珺就同裴瑾一同离开了。

    离开时裴瑾匆匆瞥了一眼,但见女子雪肤花貌,长发落了半数在身前,也是好看。

    裴瑾一直记得,自己有个素昧平生的姐姐。母亲林兰月常常告诫自己,要做个表面柔弱的女子,实则也得学些真本事。见着裴回后,她便想着做个英气的女儿家,虽的面容生得娇弱,她自以为也是无碍的。

    她自小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所告诫的,她都奉为圭臬。裴回刚进府的时候,母亲叫她好好亲近这位姐姐,且做出一番娇弱的模样,莫要失了礼分。

    她心底是反感,面上却不得已如此做了,如今都有些不自在。

    裴回噤声好久,终是开口:“你拿床薄衾躺到坐榻上去。”

    裴瑾依言,无所事事的摆弄起案桌上的棋盘来,忍不住出声:“姐姐,我们下一局吧。”

    棋局于裴瑾来说,算是这须臾十几年唯一的热忱了。

    裴回放了书卷,凑过身子来,伸手抓了把黑棋,搓搓捏捏间,道:“也罢。”

    棋子一一落在棋盘上。耳畔只剩清脆的起落声。

    裴瑾惯下慢棋,一步一步走得小心谨慎,裴回道:“照你这样下去,我得陪你磨到几时……”

    “姐姐,我许久不碰棋盘,手生了许多。”裴瑾咬着腮帮边沉思边道,“往日母亲不大喜欢我下棋,更何况我连闺中密友都没有……”

    裴回敛眸,也是难怪,上次午宴没见着她。

    “你与裴珺是一样的地位,她该有的你自然会有。”裴回琢磨半天,觉得大概是后宅几个女人斗来斗去的结果,不禁蹙眉。

    裴瑾发现裴回愈发喜欢蹙眉,仰脸道:“姐姐,女孩家莫要蹙眉,容易老。”

    小心翼翼落下一子,眸子亮晶晶的望着裴回。

    她依言“唔”了一声,却发现对这个刚开始像朵娇弱小白花的妹妹似乎有些耐心,更甚有玩味,倒是讨厌不起来。

    她落了子,棋局上已经规规矩矩摆出了个“回”字,裴瑾苦恼的扔下棋子,忽的抱住裴回的手臂,道:“姐姐,你收我为徒吧!”

    裴回抖了抖手臂,面带不悦的将裴瑾扒拉下来,闷闷道:“你不是京都贵女的典范么,这成什么样子。”

    裴瑾撇嘴,她骨子里是这样的性子,何曾变过?

    “小姐,崇圣寺到了。”

    两人俱是下了马车,裴回理着衣袖,瞅了一眼裴瑾,未语。

    裴瑾兀自抿着唇笑,雨星子濡湿了额前鬓发,湿漉漉的贴在粉面上。

    裴回打量着裴瑾,暗自觉得这样的美人娇娇弱弱的,若是死了便是可惜。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此时此刻的一句怜惜,日后,是再也说不出口的。

    众人进了厢房,方丈备好了姜丝红糖命人送来,喝下去果真暖暖一片。

    裴回换了另一身素罗裙,将绾着的青丝用白发带绑着,随意逛起来。

    雨声刷刷,打落了不少新发的嫩芽。裴回漫步走着,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鬼医圣手与崇圣寺的铭文法师是忘年交,每逢阴雨天便会来寺里替人解签。只是解签人有千千万,你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精通岐黄之术的鬼医圣手。

    裴回接了小和尚递来的签筒,慵懒的摇了两下。满打满算的两下,不多也不少。

    这摇出来的签子上只刻了个“贰”字,别无其他。

    “早就听闻崇圣寺的签子同其他不同,竟就是这般不同么?”裴回把玩着签子,一旁的小和尚探头来看,见是个“贰”大惊失色,忙躬身道:“看来女施主就是命定之人。”

    裴回不解,又听他道:“女施主,不妨请铭文大师替您解签?”

    裴回觉着不错,点头。

    铭文法师雨天喜欢坐在湖心亭。那湖心亭周遭都是四季开不败的莲花,很是好看。

    裴回撑着天青色的雨伞,立在小舟船头,素白色似乎是融入了青苍的群山里。

    天光半敛,像是金丝细线,细细密密的交织在亭顶上。

    裴回迈开步子,伸手去掀那青绿色的竹帘,一抹酡颜色的霞光映在来人脸上,纤纤葇荑撩开竹帘,似有些常开的莲花瓣落下,缀在素色长裳上。

    一绺青丝率先垂落,从耳畔轻抚过,令裴回看清了面前人。

    端坐着一男子,浅浅水蓝色的长衫,罩着月白的绡纱,垂了万千头发,发丝软软绵绵的瘫着,裴回压着想去薅他头发的冲动,细细打量着。

    面色如玉,嘴角漾着未褪去的笑,像是和煦的春风,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甜津津的。

    裴回关注的不是他的眼睛嘴巴,是那一对细细的眉毛。

    墨色如徽,仿佛带着些细碎的星光。眉毛比常人更是细了许多,微微撇着尾,眉头圆润如珠玉。尤是那左眉的眉头里,藏着颗小小的黑痣,隐在其中,细辨才可见得。

    裴回失神一阵,发现那男子只是小小的惊讶了她的出现,便未再关注,继续玩弄着棋子。

    “铭文法师,寂九王爷。”引路的小和尚一一拜见,道,“这位女施主摇了签子,上只有一个‘贰’。”

    铭文法师溜着白胡子,“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这原是只桃花签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裴回点着头,她本就不信这些,只是想在铭文法师这里碰碰运气,看可不可以遇见鬼医圣手。

    寂九王捻棋子的动作微顿,目光依旧未从棋局上离开。

    “不过,姑娘,这签子之前是用竹做的,最近换成了榉木。榉木可不是做签子的好料,只是最近竹子实在是不好找。昨日才换的签子,姑娘真真是有缘。”铭文法师将棋子落下,摇了摇头,推了一把黑棋,道,“输了输了。”

    裴回没有多想,淡定的“嗯”了一声。

    铭文道:“姑娘是家里人来还愿么?”

    裴回点头应是,态度极其敷衍。

    铭文未恼,从腰间取了个荷包,纯玄色的,比普通香囊略小。

    “姑娘,今日与你有缘,便将这香囊赠与你。倘若日后姑娘有什么不可抉择的事,打开这个香囊即可。”铭文伸手递了过去,裴回则是大大方方的受了,他继续道,“若你一直到二十五岁没有打开,等你二十五庚的生辰便看吧。不过你现在是看不到的,就算你把纸拿出来,也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语气里微微带着些骄傲,一旁的寂九王终于动了动,看了裴回一眼。

    铭文摆手:“姑娘快些回厢房吧,这雨势愈发大了。”